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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竟是主动推开护在她跟前的侍卫单独走了出去,站在人前,面色冷凝的看着太子和林侧妃等人,字字清晰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东宫这一次惹上的什么事情?太子谋反,意图刺杀皇上取而代之,古往今来,还没听说有哪朝哪代的谋逆大罪可以在一夜之内就给平反的,再有一刻钟就到五更天了,早朝过后,只要圣旨一下,整个东宫满门必定鸡犬不留。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跑到本宫这里来胡闹耍威风?一个个的,是都被吓傻了还是吓疯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着去死是吗?”
太子妃的话字字犀利,掷地有声。
中午太子妃和太子先后入宫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晚上两人就被御林军给押着送回来了,并且整个东宫都被禁足,重兵把守团团围住了。
太子妃和太子带进宫的几个随从,不是心思明白以前的都守口如瓶了,就是些懵懵懂懂不明就里的,只知道是太子惹了皇帝不高兴,所以哪怕是林侧妃,她虽然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似乎阵仗不小,但也着实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
太子是老皇帝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
还有一点就是依着她对太子的了解,觉得太子这么个性格的人,也不可能闯出什么了不得的大祸,也就是皇帝在气头上关他们两天,再过几日等着禁足令解除,就还可以一切照旧。
于是唯恐天下不乱,她才还有心思跑到这里还煽风点火,打着如意算盘要趁机把太子妃除掉。
这会儿听了太子妃的话,林侧妃就整个儿傻了眼,惶惑不已的拽着太子的袖子求证道,“殿下,这不是真的是不是?是太子妃信口雌黄,故意拿这话吓唬妾身的是不是?”
太子的脸色铁青,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就眼神阴鸷一动不动的盯着太子妃。
侍卫们也的人人自危,交头接耳,人群当中一片恐慌。
林侧妃等了片刻,虽然不得太子亲口承认也终于是吓的魂都没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拽着太子的袍子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她越想越伤心,到了后面就毫无形象的嚎啕起来。
太子妃只是冷眼看着。
“好!陈莹,你好啊你!”太子喃喃低语,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既然你就一定见不得本宫好过了,本宫今天就如了你的心意,不管明天怎样,本宫这就先要了你的命!”
太子道,声音突然转厉,扭头对身后的侍卫道,“传本宫的旨意下去,马上把这个院子围起来,太子妃院子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都给本宫杀了!”
侍卫们看着他眼底疯狂的血光都下意识的胆寒,有人刚要领命转身,就听太子妃扬声道:“院子里头的人,跟本宫把门关了!”
话音未落,外面就冲过来十几个侍卫砰地一声把大门给关了。
与此同时,她后面的内院里也跟着涌进来十二名手持长刀的侍卫。
退路被断,前有猛兽。
太子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太子妃却未理会他,只对他身后恐慌不已的二十多个侍卫道:“你们要保太子,明日一早,势必要随他共赴黄泉,现在本宫这里还有一条活路,你们要是不要?”
太子无能,她身边的人真正靠得住的根本就没有几个,如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皇帝和萧以薇那么轻易就算计了去。
这个时候,自是什么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侍卫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踟蹰不已,只就不住的后退,一直压到门边上退不可退。
太子心中瞬时涌出巨大的危机感,不可置信的瞪着眼道,“您们这些狗奴才,你们——你们干什么?”
没有人答应他的话,每个人都用一种陌生而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太子举目四望,赫然发现自己在这殿中竟然形单影只,身边突然空无一人。
“去把太子和林侧妃给本宫拿下!”太子妃命令道。
他身边的侍卫立刻围上去,太子提了宝剑想要反击,无奈也只是个以卵击石的力道,不过瞬间就被两个侍卫反缚了双手,压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旁边的林侧妃亦然。
“陈莹你疯了?”太子怒然抬头,用一种古怪而震惊的神情盯着灯影下那个亭亭而立的女人。
“赵嬷嬷,你先把思敏待下去安置,顺便去厨房看看,青蒿应该有东西留下来的。”太子妃并不理会他,只就侧目对身边赵嬷嬷小声的吩咐。
赵嬷嬷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转身抱着思敏郡主先行离开。
“陈莹!陈莹,你竟敢对本宫不敬!”太子气急败坏,可是被几个侍卫制住,根本无可奈何。
太子妃看着他眼中仇视的神色,忍不住凄凉的笑了出来。
她走过去,在太子面前跪了下去,目光又奇迹般的柔和下来,定定的看着男人狰狞扭曲的面孔,慢慢说道,“殿下,原本妾身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与您共同赴死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逼我至此。妾身是您的妻子,可是您从来就不肯相信我,思敏她们都是您的女儿,可是您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了竟然就要对她们也下杀手。既然您这个做父亲是这般狠心,妾身这个为人母亲的就不敢再亏待他们了。您是知道的,这一次父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网开一面的,可是这一项谋逆大罪,他只是针对您的,或许您现在舍身取义,一切就都还来得及挽回,妾身和整个东宫上下都会记得您的恩德的。”
老皇帝真正忌讳的是太子对良妃的不轨之心,整个事件本来就和谋逆扯不上关系,如果太子身死,事情或许真的会有转圜的机会。
但前提是——
今天太子妃宫里的事情不能外漏,一定要让皇帝坚信,太子是自己畏罪自杀的。
否则一旦叫他察觉他的所有用心都被太子妃洞悉了,为了遮掩,他就更要斩草除根,不会放过太子妃等人。
太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太子妃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着这个女人,好半天之后才算是勉强明白过来,颤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放肆!”
“妾身坐做了您十二年贤良淑德的太子妃,所以今日便就叫我放肆一回吧。”太子妃道,抬手拭去脸上泪痕。
旁边的林侧妃反应了老半天,这个时候才隐约有点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到底也是抓着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欣喜道:“这样的话,我们就都不用死了吗?”
她是想要坐太子妃的位置,可是真要和命比起来的话——
早就把太子抛到九霄云外了。
太子刚刚被太子妃打击的神魂俱灭,还没有翻过味来就再次尝到被自己的女人背后捅刀子的痛苦,立刻就扭头恶狠狠的朝林侧妃看去。
林侧妃早就顾不上她,只就满怀希翼的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这个女人的嘴脸,心里一阵厌恶,一声不吭的往旁边别开视线,站起身来。
刚好赵嬷嬷也从后面的小厨房里端着两碗参汤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和青蒿送给他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瓷碗,太子的身子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赵嬷嬷对太子妃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青蒿做事很干脆,这药应该很快的,不会太辛苦!”
她自是知道太子妃心头的不忍,在这么狠心绝情,到底也是十二年的夫妻。
太子妃站在那里,再没有回头去看太子,沉默了半晌,才轻轻的挥了挥手,“伺候殿下用了吧!”
赵嬷嬷端着托盘走过去,太子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可是被人制住了却又退步的。
后面又上来两个侍卫,一人取了一碗参汤就要对两人灌下去。
“不!”林侧妃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涕泪横流,“娘娘!太子妃饶命啊,你刚刚不是说过我们可以不用死的吗?你说过我不用死的,不要啊!”
“林侧妃和殿下感情甚笃,生死不离,自愿追随殿下的这份心意,本宫自愧不如,你放心的去吧,好生服侍殿下,再不会有人和你争宠了。”太子妃道,语气难辨喜恶。
“莹儿——”太子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的刚喊了一声太子妃的闺名,赵嬷嬷已经当机立断的上前,强行迫开他的嘴巴把药汤灌了下去。
汤水里加的是剧毒,不过只是瞬息功夫两人的嘴角就溢出黑血,栽倒在地。
死相也不是太难看,好歹是保全了太子最后的一点体面。
其间太子妃一直没有回头,脑子里不断的回旋着太子最后歇斯底里喊出的两个字,曾经十里红妆的一场盛世之嫁,曾经一度浓情蜜意的缱绻相依,那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已经成了她现时可以凭吊的所有内容。
终究,一切都成了浮花泡影,终于在这皇权大位之争的血色战场上化为灰烬。
“殿下,您安心的去吧,你的儿女,你的东宫,妾身答应你,一定替您保全。”最后,太子妃一个字一个字极为缓慢而冷静的说道。
然后她擦干眼泪,挥了挥手,“赵嬷嬷,把殿下和林侧妃送回寝宫,替他们更衣整理好吧!”
“是!”赵嬷嬷领命,也知道太子妃是自己不忍心看见,赶紧叫人把二人的尸首抬了送出去。
殿门再度打开,有夜色中凛冽的风声拂过耳际。
太子妃重新回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而坚强,只是眼睛红红的,让她此时的表情显得怪怪的。
之前太子带来的侍卫们都用一种惶恐而畏惧的神情看着她。
太子妃面不改色的开口道:“你们不想死的话,那么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就谁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全部照本宫的话去做,知道吗?”
这个时候,自然是保命最重要了。
再也没有人迟疑的赶紧跪下去:“是,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梁嬷嬷,传本宫的命令下去,马上去各院报丧,更换宫里所有的宫灯幔帐,让所有人都换上孝衣,到前院等着。”太子妃道,“灵堂暂时就不要设了,一会儿等赵嬷嬷那边安置好了就立刻安排人去宫里给皇上报丧。”
“是,娘娘!”梁嬷嬷应着。
太子妃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就先行转身回了内室,更换衣物。
她的神情恍惚,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自己整理妥当,刚好赵嬷嬷也从太子的寝殿回来了。
“娘娘,殿下和林侧妃的尸首奴婢都打点好了,就算到时候宫里有太医来查也瞧不出痕迹,只会当是服毒自尽的。”赵嬷嬷道。
“嗯!”太子妃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素蒿的自己神色木然,“那就吩咐人去宫里报丧吧,最好是赶在皇上上早朝讨论这件事之前把消息告诉她知道,省的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奴婢已经吩咐管家去了。”赵嬷嬷道,顿了一下又道,“还有林侧妃的那个儿子——”
太子妃没有替太子诞下嫡子,如今东宫就只有林侧妃膝下所出的一个庶子。
提起这个孩子,赵嬷嬷就有点心神不宁,“倒是不林氏那个贱人死不死的问题,主要那孩子是殿下的血脉,既然皇上存了心的要太子殿下死,郡主他们是女子,皇上可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果咱们这一脉还留有男丁的话,恐怕——”
“赵嬷嬷,本宫答应过殿下在他身后会尽全力保全东宫满门,本宫不能对他食言。”太子妃皱眉,不等她说完已经出声打断。
“可是——”赵嬷嬷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冷着脸看过来。
赵嬷嬷自是了解她的脾气,既然是已经决定了的事就多说无益,于是只能识趣的闭了嘴。
其实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