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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我真讨厌这样……但是我不得不这么说,兰德,就算你到了飞机上也不会有任何用处的,不是吗?而且,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你并不是那么乐于跟文森相处,不,你不需要急着否定,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包括我,包括文森,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阻止你的缘故,文森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他毕竟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所以,你只需要回家就好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通知你的,我保证。”
卡洛琳的视线是没有温度的,她在因为文森的事情而恼怒,却不得不把它深深地压抑住。
在听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兰德忽然注意到这一点。
他张口结舌,企图反驳但是发现所有的声音都像是干棉花一样堵在他的喉管之中。
有人从操作室探出头对着卡洛琳做了一个手势,他需要把廊桥移开——飞机快要起飞了。
卡洛琳最后深深地看了兰德一眼,她再也没有说别的而是直接走入了机场内。
那扇银白色的们在兰德眼前被关闭了。
一些人将兰德从廊桥带了出来,把他塞入一辆豪华的加长林肯。
在狭长的车厢内有着黑色水晶桌面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兰德喜欢的东西,咖啡,水,巧克力还有红丝绒饼干——文森,还有文森身边的人永远不会忘记这些细节。
空气中有兰花的香味。
兰德的身体深深地陷在真皮座椅中,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一尊行尸走肉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思维能力。
背部和腿部的疼痛就像是要燃烧了起来一样,可是在兰德内心深处有东西比这种灼人的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他完全不明白事情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黑而长的林肯车宛若幽灵般载着这名叫做兰德·西弗斯的男人在深紫色的夜空之下沿着公路前行,苍白的月亮在它的上方。
没有人回答那个人的问题。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地方,兰德头顶七千米的高空之中。文森在做一个梦。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但是当那栋奶黄色的法属殖民风格的大房子再一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时候,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地回到了那里。
回到了十六年前。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双白净而修长的手,他穿着校服,胳膊下面是黑色的书包。
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头塞了一些礼物——巧克力,饼干或者是贺卡——那是他在那所高级私立中学得到了安慰,大家都知道了那件事情。
他的弟弟被人从自己的房子里拖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太阳快要落山了,在远处的山峦的边缘阳光变成了红色,而在十六年前的文森的头顶,黑暗已经开始蔓延。
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哀鸣,然而身体却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沿着那条种植着迷迭香的小道走入了那栋房子。
一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等着他。
她有着黑色的卷发和祖母绿色的眼睛,皮肤苍白,与兰德是如此相似以至于文森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便反射性的瑟缩了一下。她曾经是很美的,当然,她现在也很美,至少在文森的梦里是这样——哪怕她的双颊凹陷,憔悴得宛若第二天便会死去也一样。
房间是她布置的。
地面是抛光后的染成褐色的枫木,墙裙也是同色调的木板,在墙壁的上半部分是有着葡萄藤和小鸟的金色花纹的粉色壁纸。客厅很大,手工织就的地毯上摆放着西弗斯夫妇喜欢的古董家具。枝形灯在客厅的上方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
这一切本应该是温馨而美满的。
然而,地毯上的血迹却散发着浓重到几乎让人窒息的铁锈味。
“嗨,文森,你回来了。”
女人回过头,她看着文森,露出了一个笑容。
文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的父亲的尸体就这样一点一点展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那天早上还拥抱了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男人仰面倒在地上,腹部被残忍的切开,丑陋的内脏像是打碎的浆果一样散落在他的身下。
他自始至终都睁着眼睛,带着那种不可置信的惊异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上方。
“抱歉,我好像把自己弄糟了。”
女人虚弱地对文森说,她弯下腰,从男人的腹部抽出了那把银色的刀。
她的手被彻底的染成了红色,看上去就像是带了红色的蕾丝长手套。
她用那只手压住了文森的肩膀,迫使他在沙发上做了下来——而他的父亲的头颅就在他的脚边。
女人在文森对面坐了下来。
茶几上甚至还摆放着果盘——文森控制不住地去想为什么这里有果盘——他看着那些水果,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女人那种沙哑而虚幻的声音,迫使他不得不把视线落到她身上。
不要看,不要看——
他内心的哀嚎是如此强烈,如果有实体的话或许已经化为真正的野兽撕开他的胸膛逃窜出来。
可是在这个梦境里,他依然无法控制地看向了那个女人。
“文森,为什么你不看好兰德?”她开始哭泣,泪水把她脸上飞溅的血滴冲开了。
“我已经受不了了,文森,我很抱歉我做了这一切。”
她在抽泣。
“……可是,你真的应该看好他的,你是哥哥,你应该保护好兰德,你应该保护好他,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这点呢?”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忽然抬起了头。
文森不得不与那双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绿色眼眸对视。
她,那个女人,文森的母亲,西弗斯夫人——她对文森露出了他在未来的人生里永远都没有再见到过的绝望笑容,然后拿起了那把银刀,准确而干脆地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
在心脏的泵压下,自伤口喷涌而出鲜血一瞬间沐浴了文森的整个人。
他尝试着躲开,然而那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他只能坐在那里,任由那滚烫而鲜红的血之喷泉喷洒在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细血孔和灵魂的每一个褶皱里。
“你应该保护好他的。”
西弗斯夫人的身体垂直地从沙发上倒了下去,她的头磕在了文森的脚趾上。
她的嘴唇微微开合,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可是文森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应该保护好兰德。”
……
☆、第 35 章
文森在白色的器械中睁开了眼睛。
机器在他的耳边“嘟嘟”地发出了平板而有规律的声音,
一阵白光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跳动;他皱起了眉头;几秒钟后;卡洛琳探过头来看了看他,然后关掉了位于顶部的灯——对于正常人来说那灯光微弱到了极点。
“我吓到他了吗?”
文森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没有移动,然后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而难以辨别,可是卡洛琳依然立刻就听懂了……
而我宁愿我根本听不见。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小小地说道。
当然,现实生活中的卡洛琳只是对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你应该更担心你自己。”她对文森说,“你的器官正在衰竭;如果我们不能快点找到‘亲王’然后给你做移植手术的话,你会有严重的生命危……”
“兰德这次应该会被我吓坏的;”文森眼珠一动不动到看着天花板上的那块装饰用胡桃木的纹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又搞砸了。也许我不应该跟他见面。”
卡洛琳没有开口说话,她坐在文森的旁边,一只手上是标着“绝密”红色字样的文件,而另一只手藏在床铺之下,深深地掐着她自己的大腿。
文森依然在自顾自地说话。
“……我梦到了妈妈。”
他说。
“啪——”
卡洛琳手中的文件掉在了地上,她震惊地看着文森,好像那具白色的躯体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什么鬼怪似的。
不,正确地说,光是从文森口里泄露出那两个音节,对于卡洛琳来说就已经是现世的鬼怪了。
她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竭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弯下腰从地上把文件捡了起来。
“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她干巴巴地对文森说,企图转移话题。
“文森,我想,你真的需要把重点放到寻找‘亲王’上去了。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可是现在不是你可以闭上眼睛,安详离开人世的时候!北极的实验室事故还需要你进行后续的处理,五角大楼那边一直在探听关于‘塞壬计划’的事情,还有深白的那群股东们,你知道的,他们做梦也希望把你弄下去……”
“我所遭受的痛苦,即是我应该遭受的惩罚。”
文森低低地在那些仪器中间说道。
卡洛琳的眼珠颤动了一下,她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握住了文森的手指。
“文森,看着我……你的病是因为线粒体出了问题导致的衰竭,这是因为你家那该死的习俗导致的基因缺陷!它跟你的过去,跟兰德,跟西弗斯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她的眼珠有些发烫,一些晶莹的泪光浮现在她的眼底,“我们在那个时候也只是孩子,没有人会希望那件事情发生,它只是一个……悲剧而已。西弗斯夫人是因为忧郁症发作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如果她当时还有哪怕一丝正常的理智,她都绝对不会把兰德被绑架的事情怪罪到你的身上。文森,你究竟要因为这件事情而痛苦多久?你知道吗,你不仅仅是在惩罚你自己,你是……你是在惩罚我。”
她痛苦地说完了这些话,然后脸色惨白地看着文森。
文森将自己的手指从卡洛琳又湿又冷的手掌中抽了回去。
一丝隐秘而残忍的微笑浮现在文森的嘴角,他终于转过头望向了卡洛琳。
“你说的没错。”他对着卡洛琳说道。“而且这惩罚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你和我都死去的那一天。”
卡洛琳的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她的动作下翻到在地,磕在了厚而松软的地毯上。
没有任何的话语……
她的脸毫无血色,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哽咽声微弱地泄露出来,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的声音细弱到不可思议,假如有任何一个曾经见到过卡洛琳在公司中样子的人见到现在的她,也会震惊于她现在的脆弱和绝望,“你还记得她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文森?就因为我是一个犹太人……你的母亲甚至可以容忍你对兰德做出的那些事,可是却不能让我跟你在一起!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没错,当初提议从内部控制版面上解除保安系统的人是我,但是偷出密码的人是你!你发誓说你要逃离那个畸形的家庭,你发誓说你不愿意被那种恶心的家族习性打败,你发誓,要跟我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母亲以那种方式企图囚禁你,一切都不会发生,没有人会想到那个疯子会在那天到来,没有人!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意外而已……”
在话语的最后,卡洛琳的嚎啕大哭让所有的语言和单词都支离破碎。
如果没有十六年前的那个意外,或许现在的她还跟文森在一起享受着正常人之间应该有的爱恋。
然而事实上这只是奢望。
在FBI的调查档案上,绑架了兰德的女性是真正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