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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便被夫家领了回去。
好在杜霜醉一个人习惯了,自己打理自己也算是手到擒来。可当林暮阳扔给她一套男子的衣衫。换好后摆弄头发,杜霜醉还是破费了一番时间。
林暮阳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杜霜醉。她在女子中身量也算是高的,可换了男装,站在他跟前,就是个明眸皓齿,肤白唇红的半大小子。
林暮阳没忍住。扑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杜霜醉的脸颊,道:“带你出去逛这么一圈,爷的英名就全没有了。”
他也算风流,可到底只在女人堆里打转。带着这么俏丽的“小厮”杜霜醉出去,回头就得多了一条“癖好男风”的诨名。
杜霜醉从前也是极重名声的人,就怕行差踏错,便再难回头。可现在,她倒生出一份孤勇来,毫不客气的拍掉林暮阳的手道:“不用出去,只怕你的英名就已经毁了。”
这里的人还少吗?不说林暮阳带来的随从,就是这官邸里来来往往的人,哪个不是生着两双极灵活的眼睛?
林暮阳收了笑,对杜霜醉的肆意十分不舒服,忍不住就想刺刺她:“倒也无妨,横竖你早晚是我的人。”
杜霜醉心里翻了个个儿,强忍着不适,漫不经心的道:“这么说,我要多谢林三公子了?”
林暮阳皮笑肉不笑的道:“谢的太早了点吧?”
杜霜醉在林暮阳看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偶尔会爆发一点小脾气,吓她一吓,也就老实了。
她身份卑微,在娘家也不得宠,又遇到了楼家这样的夫家,忍气吞声,在老家待了三年,回来便饱受牢狱之灾,就如同暴风雨摧折的小花,虽然面上硬撑着,其实心里早就露了颓态。
许七倒是她的救世主,只可惜许七现下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哪里腾得出手来救她?因此他有一种变态的想要看到她走投无路、绝望恐惧情态的*。
他将杜霜醉带去了教坊司。
教坊司归礼部管,是专门负责宫廷俗乐的教习和演出诸项事宜的。可教坊司下面还有一个特别的机构,即为乐籍。
名称叫的文雅,说白了就是妓院。
这还不同于普通的青楼楚馆,乐籍里的的女子全是罪臣的妻女及其后代所组成的官家妓院。
杜霜醉一开始还觉得林暮阳只是想要戏弄她,所以才故意带她来这样的地方,就是让她难堪、尴尬来着。
她纵然讨厌,可做为良家女子,要说对青楼楚馆的女子不好奇,那是假的。没见过真人,都是听说,说她们各个如何妖娆美艳,如何风流妩媚,如何佳人多才,如何无情无义……
这里是销金窟,也是风流冢,没有哪个男人能越得了这关。尽管他们口头上如何说着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后宅因为青楼女子夫妻失和的不在少数。
所谓的贤妻良母们自然是对青楼女子不屑一顾,甚至鄙薄轻贱,可对于口口相传,几乎失真了的这一个特殊群体,能是充满了神秘的好奇。
等到林暮阳坐定,叫了几个年轻貌似的官伎吹拉弹唱,他指点头向杜霜醉介绍谁是谁的女儿、侄女,是因为什么沦落到乐籍里之后,杜霜醉才明白,林暮阳是杀鸡给猴看呢。
官婢和官妓,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林暮阳毫不隐晦的向杜霜醉宣示着,他对她的命运有着不可违抗的权力。他可以一句话让她成为官婢,可也可以一句话就让她成为官妓。
一双玉臂千人枕,自古以来,妓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尽管她们扬起美艳的脸,带着说不出来的妩媚柔美的笑,可沦落成泥的境遇是公认的、众所周知的、不可改变的。
这就是他所谓的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曲唱罢,林暮阳挥手叫众人散去,转身对着杜霜醉道:“坐,陪我喝两杯。”隐隐已经把她放到官妓的位置上了,羞辱之意十分明显。
杜霜醉没说话,跪坐下来,乖顺的执壶倒酒。
林暮阳略饮了几杯,脑子有点热,终于在杜霜醉再次斟酒时,握住了她的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不必我多说。我会接你回林家,只要你安分守己,林家始终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杜霜醉只觉得自己手背上的这只大手像一只奇大的毛毛虫。
她想起小时候盛夏时分睡不着,趁奶娘和丫鬟们睡着了,自己悄悄跑到院子里玩儿。院角有一棵枣树,每到秋天都能吃到甘甜红润的枣子。但最难熬的是必须要忍受夏天时树上时不时落下来的一种绿色,背上长满沟壑,毛刺粗大而分明的虫子。
他们管它叫羊喇子。
形容已经够可怖的了,最令人害怕的是谁被它爬过,皮肤就又麻又痒又疼,如同被蜇过了一样。
很不幸,杜霜醉就被蜇过,那种疼、麻、痒,偏又不能触碰的感觉持续了十来天。
而现在,她似乎又被羊喇子蜇了。
以到于她死死盯着林暮阳覆在她柔滑手背上的大手,踌躇不定,到底要做何反应。
是跳起来挠他一顿,然后大义凛然的准备伸颈就戮?跳起来的下场只有一个,死。让她活着受这份屈辱,她肯定受不了。
没等她反应,林暮阳已经凉凉的说道:“杜霜醉,人生在世,死不是最难的,活着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生不如死。”
杜霜醉立时打消了跳起来的念头。她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没信心能够第一时间跳起来稳准狠的挠到林暮阳。
那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杜霜醉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来,道:“今天来的那个嬷嬷,算是考验我的么?”
见她还算聪明,迅捷的开始考虑将来她在林家如何生存的问题,林暮阳很高兴,他故作高深的点头,道:“你放心——”
第185章、忌惮
杜霜醉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可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现在这么个身份,从哪方面来说都高攀不起林暮阳,他让她进林府,与其说是在报复折磨她和许七,不如说是他给自己活着留个念想。
穆怡已经去了,和这个世界再无联系,一丝一毫都没有,林暮阳再痛彻心扉,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而且他的人生还很长,会到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更长。
痛总会慢慢消退,他对穆怡仅有的记忆也会消失殆尽。
他是恐慌的,因为他害怕忘记穆怡。这是对感情和对他自己心思的背叛,可这又是事实,不是林暮阳能更改的。
他只能牢牢抓住曾经和穆怡有过联系的活人,把她们都绑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穆怡曾经在,并且假装让自己相信她会一直在。
但很快杜霜醉也从淡漠、茫然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假装游离于生活之外不难,可她终究要回到生活中来。林暮阳居心叵测,肆意拿捏她的人生,偏偏她没办法。在牢里,在官邸,都处于等待的过程,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她再想逃避就不现实了。
首先,她的身份。不管他怎么打算,他只是个男人而已。他可以在精神上为穆怡守贞,却不代表他心甘情愿的身体上禁欲。
他是真打算将她当成他的女人吗?
而她又真的愿意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吗?
杜霜醉再温顺乖巧,此时也不禁要对命运说一声:这荒谬而诡异的人生。
所以她的心根本放不下来。
不知道林暮阳是怎么说怎么做的,总之杜霜醉是以见不得人的身份,以一乘小轿,由侧门抬进了林家。
杜霜醉被打扮的像个猴子,穿着喜气洋洋的粉色新服,脸上是红红白白的脂粉,更让她觉得,这样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逻辑、道理可言。不知道还会偏离到什么程度。
也许……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放下,从前的恩怨。楼家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有多少仇也都算报过了。上一世她所受的屈辱,她再不甘,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还活着,而且诡异的命运把她推给了另一个男人。
许七……似乎也只能是过去。她不需要问他换身份的理由,也不需要诘问他到底打算做什么选择。他放手是事实,现在该轮到她做选择了。
从哪方面来说,林暮阳都是个不错的靠山。
杜霜醉从来不是个巾帼英雄,装不下家国天下,就算活了两辈子。可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妇。
除非她在这一刻就闭上眼睛,否则她就不得不睁着清亮的眸子,面对着黑白交替,日夜轮回的世界。
只是她没想过,自己有从妻变成妾的那一天。
做妻的时候。她痛恨抢了她相公、夺了她的宠爱的妾,如今她也成了妾。
真讽刺。
讽刺固然讽刺,却由不得杜霜醉摆出高冷的面孔来。
地位决定思维。
做妻有做妻的样子,做妾就得有做妾的样子,否则便是沐猴而冠,徒然惹人笑话。杜霜醉在轿子里一巅一巅的,只觉得散乱的思维更零碎了。根本联不成一条线。
曾几何时,人生是需要她自己选择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选择了,不管好坏,她都可以承受。可现在。选不选在她,能不能践行,却由不得她。
她好像一直不曾选择正确过。比如嫁给楼春平,比如在妻妾态度上,比如在对待破败感情上。比如,在是否要玉石俱焚上。
现在,落到她要不要重新来过上。
杜霜醉害怕自己这一次又选错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许七还存着希望,如果这次再错,她和许七就彻底没希望了。
林暮阳对纳宠一事并不热衷,连酒席都没备,不过走了个过场,就将杜霜醉抬进清清冷冷的小院。
杜霜醉对着满屋子粉色的装饰,勾唇一笑。
真是两世为人,虚幻的让她以为她死过一回,重新换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除了名字相同,其余的,都不是她能预测的到的了。
林暮阳替她安排了丫鬟婆子,众人不知道自家三公子如何安排,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杜霜醉也就孤零零的在拔步床上坐着,听着更鼓敲过了二更,这才轻捶快要麻了的腿,对如木雕泥塑一般垂首侍立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道:“林三公子怕是不会过来了,收拾了吧。”
那两个丫鬟和睡着了一样,并不理睬杜霜醉。
杜霜醉早料到会如此这般,也不在意。换成她,她也会对身份低微,毫无来头的小妾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她们都是林家人,哪里会瞧得上她?更不会对她有多忠心,也不会替她着想。
杜霜醉便自己拆缷钗环,换了华服。
不知道杜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太不光彩了,就算知道自己爹娘不是那种为了名声就置自己骨肉于不顾的人,可杜霜醉还是不报什么希望。
她这个妾,是从官奴的身份来的,与杜家没关系,是以杜家并不曾送什么嫁妆。杜霜醉只身而来,连换洗衣物都还是从官邸带来的几件粗布衣裳。
粉色很碍眼,这是对并不名正言顺的喜气的安慰。
杜霜醉眼不见心净,吹灭了宫灯,掀开床褥,安身睡下。
黑暗里能听见丫鬟们抽气的声音,显然对她的放肆十分不满。可两个丫鬟并没有公然逆着她的行为来,想必是看在她头一天进府,给了她莫大的面子。
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年纪大的嬷嬷的声音响起来:“三爷还没回来,谁准你们把灯熄了的?新姨娘才进门,你们就敢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回头禀过老爷、太太,打折了你们的腿。”
杜霜醉无耐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床里。想要清净哪有那么容易?这不,来给她下马威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两个丫鬟小声辩解:“是姨娘说三爷不会来了,熄了灯自行安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