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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扣三月月钱,禁足一个月。”随后摆手让王氏身后的两个婆子上前,冷冷地说道,“再罚抄女经三百遍,回去吧……好好服侍妳丈夫!”
忽地,一阵骚动与撞门声,自大厅的门口沉闷地响起。几个离得近的族人吓得向后连退数步,有胆小的、甚至尖叫地出了声。
“魏琛──!”紧接着,本被压在地上的齐玥腰部一阵拱顶、硬生生地架开了抓着她的人,站起身,厉声说道,“给、我、进、来──!”
054。 自缢(加更)
齐玥前段日子常跟魏琛等人混在一起,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干巴巴的一株小白菜,要是遇上了嘴喙厉害一点的麻雀,恐怕连自保都会成问题,故特意去闹着要多学几手功夫──以防就算不能大范围杀伤,但多少紧急自救、还是能应付个一二。
刚刚藏弓出去前,齐玥特地让他去照顾齐南阳,为的就是魏琛已经带着人、正守在南阳阁,于老大夫有些抖的目光中,等待任何需要他们动作的命令。
现在他们带人杀到了,齐玥便不再客气──一把踹翻了几个呆在自己面前的糙汉子,后头齐涵璋已经一把捞出任氏,跟在齐玥的后头。紧接着,在门从外头被魏琛他们强行破开后三人一把冲了出去,只留下大老太爷恶怨毒咒的怒骂声、回荡在大厅之中。
任氏的情况其实一直都不是很乐观、再加上齐南阳身上的金针还得要翼天才能拔,一干人等只得暂时退首章台阁,让魏琛这刚从战场下来没两年的将军,彻彻底底地大材小用了一把。
但魏琛知道齐家事,也没抱怨。早已经看过齐南阳的他,只除了与齐涵璋和齐玥简单地交流了一阵,就带着人退到张台格外,坐起了‘守卫’。毕竟是杀过人,身上带着的杀气是怎么也掩盖不掉的;齐家人再有多少心思,那也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见着了‘真…煞神’,还是吓得屁滚尿流。
九月九重阳节,礼俗是登高望远、饮菊花酒、吃重阳糕、簪配茱萸。
章台阁里最高也就三层楼、登了也算不得高。菊花酒喝是喝了、但也差不多酒醒了,吃重阳糕……这不吃了还消化不良,簪配茱萸──
齐玥面无表情地指挥着玉梅把洗净的茱萸发给众人。
“反正好歹也做了一样,能戴就戴呗!”
任氏因为身体还太虚弱,用过了一碗粥,就先让雪玉和碧玉服侍着下去洗漱。齐涵璋本是要代劳,却没想到平日几乎不与人红过脸皮的任氏,却难得地透出了一丝比较激烈的抵抗情绪。
在齐玥无声地安慰下。这名总是比较漫不经心的男人,也终于是玩了一把沉默自闭,‘砰’地一声,把自己给锁了书房里。
白天刚刚经过了那么多是,该撕破脸的地方也早就补不回来了。齐玥沉默地指挥着还跟着的几个下人,收拾起箱笼,只想着明天一早就把大家都给迁到玥阳楼后的小院子。虽挤、但好歹吃住着都是自己安排,也没那么多糟心事,住着也舒服点。
齐家各房经过白天这一闹,也多有自己的思量。除了大房压抑得要冰到渣掉的气氛,三房也是颇为严肃,三夫人与齐涵筑隔桌对峙,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
“你白天为何要那样说?”三夫人。“难道以往的情份,不值得你为他们辩白吧?”
“为什么?”齐涵筑,白皙俊秀的脸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满脸疑惑又害怕的妻子,微微笑道,“我现在是齐家家主,出发点与以前早已经不同了。他们那样,说起来也挺自私的,说远了、以后就算硬挤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肯定谁都难受──还不如趁早把他们逼走了。以后各自为阵,要发迹要堕落谁也碍不着谁!”
三夫人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同个屋檐,同样的围墙内,他们已然相处多年。大伯齐涵青短视近利,二伯齐涵墨仗着有老太爷们的照护、懦弱也能过日子,四叔齐涵璋看似没主见、却是最有铮骨,五叔齐涵印夹缝中求生存、根本上不了台面。
她的丈夫齐涵筑,于五个兄弟里表现最为平庸──但这份平庸并非天生资质俗烂。而是有着非凡的隐忍与耐性,可以硬撑着多年来只坐看齐涵青独大、齐涵璋向外发展、不管齐涵墨跟齐涵印救无可救……
直到一切都能为他所用,直到终于有他可以大手大脚地发挥的舞台,他才终于‘发光发热’了起来。就连下午只说了那么一句倒戈老太爷们的话。也是将时机拿捏地恰到好处。
“那好。”三夫人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既然您打算让他们分家出去,那么我拿陪嫁的东西去送给弟妹,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齐涵筑凝视着自己妻子那双微微颤抖着眼睫的眸子,脸上轻松的笑意顿时收起,
“分家?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我要是有权力只让他们走上分家这条路,下午就不会那样做了!”
“你……你难道要把他们净身出户!?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和四叔、不是最要好的吗──?”三夫人说着,忍不住整个人向后一仰,抖着手,只着齐涵筑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表情倏然一片空白的妻子,齐涵筑起身绕过了桌子,乍似温柔却也不容置疑地捏住了妻子的脖子,看着她表情渐渐发白,齐涵筑面无表情地侧头靠近了三夫人的耳际,轻声说道,
“狠心?妳恐怕搞错了吧?……不、我一点都不狠心!说不准,四弟还会感谢我呢!”
而另一处,任氏同样满脸苍白地作在浴桶里,用力地拿着帕子狠狠地擦着自己的身子,方才在人前倔将地仰着头的她,此刻眼眶发红,裸。着的肩抽蓄着,让两旁服侍的丫环又是内疚、又是心痛。
“夫人,您……奴婢该死……”雪玉看着任氏那青紫交错的肩头,泣不成声地哽咽着。
要是当初自己多个心眼,是否、就能让任氏免于这场灾难呢?
任氏闻声,手忍不住一颤、那帕子掉了水里、一下子就不见踪迹。
“不是妳们的错……”她摇着头,轻轻地分别拍了拍两个丫环的手,嘶哑着嗓子说道。“是我这几年走得太顺,缺了个心眼……妳们也不用那么自责。”
接着,任氏有些疲惫地趴在浴桶的一侧,由着雪玉两人替她擦拭着身体,眼前却一幕幕地掠过下午那惧怕又无力的噩梦画面。
催。情香催动着身体反应前,她有立刻意识到状况的不对劲;但因未发现得晚,即便有偷偷拿了湿的帕子摀住口鼻,却仍着了道儿。
可也因为这样。在事情发生时,她虽然有了抵抗的能力,却也意识相当清醒──
轻醒着自己的无力,还有那作呕般恶心的碰触,还有……不断发了疯似地拿着尖锐的发钗去戳。入*的触感……
就算没有真的发生事情,即便齐涵璋不介意,孩子也不管这件事情。
可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当这件事情不作数。
“妳也洗太久了……”蓦地,一声叹息自头顶响起。下一秒,齐涵璋拿了条棉布大巾,一把裹了全身都要泡皱的任氏,将她拦腰抱起,一路走回内室的大床上,轻柔地将她放下。
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下了。就连累了一天的齐玥、也被打发去和什么都不知道的齐南阳作伴去了。
“还记得成亲那会儿,我像个傻不隆咚的混小子,紧张得跟什么一样。”齐涵璋温柔地吻了吻任氏的鼻尖,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轻声说道,“这么多年走来,妳我相互扶持,什么风雨没见过,竟是也一次都没红过脸……”
“……我脾气不好,总是你让着我的。”任氏看着齐涵璋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样子。半晌、终于哑声说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我总爱带着玥姐儿偷偷去买玉,付不出钱的时候,还是妳让人偷偷跑出来给我垫上的……”
“那一定是玥姐儿拿着鸡毛作令箭,唬弄你的!”任氏由着身边的男人给自己擦着湿发,笑骂地说道。
“那孩子打小就聪明,带着阳哥儿着实给咱们摊了不少功夫。不过就是挺阴沉的……直到后来,好不容易开朗多了、人也变得讨喜多了……”齐涵璋想着玥阳楼那一整个房间被刨光的石头,牙酸地说道。“但我的库房就给这小淘气给搬光了!”
任氏听了,笑着笑着、却忍不住哭了出来。齐涵璋只觉得那滚烫的泪水都浇在了自己的心上,热得烙人、涩得揪痛,手忙脚乱地把人给搂在怀里。像是以前哄着两个孩子一样,笨拙地学了几十次、却依然只会用过大的手劲拍着怀里的人。
“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窗外,渐硕的月亮皎洁,那光细腻地铺满整个院子,衬着最后挣扎呻。吟的虫鸣声,多了点凄凉、也多了点寒冷。
墙外,魏琛几个人依然精神抖擞地守着。齐玥已经说了,等第二天任氏与齐南阳的状况许可,他们就要立刻搬走。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容许有任何事情来阻碍他们的出府──
但往往,这种‘意外’阻挠,都来自自家内部。
睡前特意给任氏熬的安神汤,被任氏给难得地撒着娇、最后几乎是齐涵璋一个给一口一口地喝掉了。此刻人抱着被塞入怀里的锦被,表情虽然有些紧皱,却无法挣破梦境,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任氏轻巧地自箱笼里抽出了一条白色的腰带,走到侧室,确定两个丫环因为体贴他们夫妻要说悄悄话、而特地搬到了后罩房去睡后,随即扬手一抛、绑了一个结……
回到房里,竟悄悄地看了一会儿那早已深烙在心底的容颜,任氏将一封厚厚的信压在枕头之下──
然后弯腰,虔诚地于齐涵璋的眉心落下一吻。
“别了、我的爱……”
055。 除族
任氏死了。
因为不是自然死亡、更有高堂在悬,丧礼不得大办,只能停灵在京城的佛寺里,再行入土为安。
所以等道闻讯赶来的藏弓与刘大夫,亲手确认了人是再无任何脉博后,由比较有经验的刘大夫指挥起所有人,于库房里找出了一对金丝楠木棺,先打理好了仪容,再布置好棺木,把冰冷的遗体轻轻放入,最后、几个大男人架着几乎站不起身的齐涵璋,哆哆嗦嗦地,亲自盖上了棺盖。
因为齐南阳失明看不见,一家子人就那么丁点儿,齐涵璋纵使精力不济,也勉强地安排好了一干事物,看着时辰、打定主意要先把一家人都带出府。自己打幡、齐玥扶棺、齐南阳于另侧由人带着一起扶棺,魏琛等人帮忙开道,几个愿意一起走的丫环婆子就负责跟车,把所有不在公帐上、只属于玉器一脉的东西全给带走。
丧妻之痛,接二连三的事,几乎要把这个男人给压垮了。才半天的时间,俊朗儒雅的脸整个都变了:颧骨突出,眼窝凹陷,发冠垂垂欲坠,背脊也有些垮下──彷佛一瞬间,就老了不只一岁。
齐玥手扶着棺木,感觉到了头重脚轻的空茫,彷佛昨日会审时的据理力争、像不倒勇士般冲出正房的气势都只存在梦境,人世间、只剩齐南阳呜咽的哭声,还有那份无垠的静默,将她深深地扎根在方寸之地。
只是玉器一脉已是一片沉肃哀伤的气氛,老天爷却像是看不够似地,远方一阵喧嚣传来,大老太爷带着大批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赌了过来。
此刻章台阁已从里到外、从物到人均换上一片雪白。
秋风似刀刮,满院乔木落叶显凄凉。
白幡如雪随风飘荡。齐涵璋一瞬的形销骨立,眼神黑黝黝地闪烁着哀恸冰冷的目光,那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