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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小半天,直到郎中等不及赶到绣阁,才记起她约了郎中给爹爹看病的事情。
“我先回了,这里有劳柳妈多照看一些。”希孟简单嘱咐了几下,急忙带着郎中,赶回家里。
进了院子,希孟带着郎中直奔爹爹房里。
“爹爹,爹爹?”敲了敲门,听到爹爹的应答声后,希孟才推开门,用手示意郎中进去,然后才带上房门。
仕诚见希孟带郎中回家,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希孟,你这是?”
“近来见爹爹偶尔咳簌,有些担心,所以找来郎中给爹爹瞧瞧。”希孟走过去,见郎中已经开始把脉,便闭口不言,以免吵到郎中。
不过希孟却是细细观察郎中的微表情,见他慢慢的神色略微紧张,瞳孔也跟着微张,希孟料想爹爹的身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把完脉,郎中却没有按照往例检查爹爹的瞳孔和舌苔,只是叹了口气,跟着摇了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猛然听到这话,希孟顿觉忽悠一下,头嗡嗡的响,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好半天,希孟才回过身来,却是一把扥住郎中的衣领,“不可能,爹爹身子一直很好,从来没病没灾的,说,你是不是庸医,是不是?”
见希孟太激动,仕诚急忙拉开希孟,笑着给郎中赔了不是。
“心病最难医,长期心情抑郁,导致郁结难舒,久而久之,心脉俱损,所以老夫才说无能为力。”郎中叹了叹气,见仕诚递来赏银,连连摆手,拎起药箱径自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希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突然抓住爹爹的衣襟,眼里泛起雾气,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
“向来坚强的希孟这是怎么了?”仕诚笑着拉希孟坐下,“希孟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是怎么去世的,还有你娘临终时到底刘梅留下遗嘱?爹爹今日就告诉你。”
他这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希茜结婚,如果再不说,怕是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听爹爹突然提起这个,希孟一愣,难道当时娘的去世真的和苏妈妈有关!
“这事要从十七年前说起,那时为父还是一个满腔抱负的学子,一次机缘巧合,认识了你的姨娘芷兰。为父对你姨娘一见钟情,怎料她却是嫌贫爱富之人。于是我一心想要金榜题名,好向芷兰提亲,怎料世事难料,开考前一日,为父得罪当时主考官的世侄,被乱棍轰出考场。心灰意冷的我,日日买醉,就在一天醉酒后要投河轻生时,遇到了你娘。你娘的知书达理,你娘的温婉,深深打动了我。”
仕诚讲到这,因为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当时为了怕你娘心有嫌隙,为父便将追求你姨娘的事情隐瞒下来,这一隐瞒就是十四年。却怎料那日,苏妈妈借着给绣阁赏银支开你娘,将这件事旧事重提,你娘误以为是她的介入,拆散了我和芷兰,当时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我本要解释,岂料她醒来后只是交代了绣阁让你管理,便不再给我解释的机会,一个人先上路了。”讲到这里,仕诚再也说不下去,三年未掉一滴泪的他,手里紧紧握着兰心当年送他的定情玉佩,默默的流下眼泪。
知道爹爹心里的痛苦,希孟也跟着流下眼泪。从小到大,即便知道自己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便被人百般羞辱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希孟,这次却哭了。
走到爹爹身前,希孟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小手紧紧抓住仕诚的衣襟。没想到真的是苏妈妈,不仅害了她的母亲,连带的还害了她的父亲。
她难得有家,有娘疼,有爹爱,她寂寞孤单了多年,终于有家了,可是为何这温暖要这般的短暂。泪水悄然无声的了落下,希孟的拳头紧了再紧,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稳定了情绪,仕诚轻轻托起希孟的脸,拿着丝帕一下下擦着她脸上的泪花“孩子,绣阁是你娘的心血,一定要好好打理,还有,万一爹爹哪天遭遇了不测,家里家外都要你一肩挑起,所以要坚强,不流泪。即便爹爹走了,也希望看到希孟是笑着的,这样为父才会走的心安。”
“恩,希孟答应爹爹,不管多难,希孟都不哭。”看着爹爹期许的目光,希孟点点头,擦干眼泪,咧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好孩子,爹爹知道这样太委屈你,只是爹爹也知道,如果你不学会坚强,日后的路太漫长,没有家人的陪伴,爹爹真的怕你坚持不下去。”仕诚轻轻摸着希孟的头,一脸慈祥的看着她。
自己的女儿,心性如何他又怎会不知,只是大女儿心性高,二女儿一心想要去江湖游历,届时何人能陪在希孟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不学着坚强,将来势必要承受痛苦。
“恩,希孟明白。”希孟一直敬重爹爹,爹爹在心里的分量要比娘重得多。也就因为这样,在听到爹爹无药可医的时候,她才会突然间崩溃。
一席谈话过后,希孟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房里。支走怜儿,希孟灭了灯,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里,月光照进屋内,屋子里顿时披上淡淡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真如当初校长所说,她是孤煞命相,克父克母,只要是她的亲人,都会早亡?难道真的是她克死了娘,如今还要克死爹爹?
不要,希孟突然疯了一般,紧紧抱着头,小手不断的抓挠着,任凭头发散乱下来,也不曾停下。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即便知道近期会发生什么,却无力挽回,这才是人生的无奈之处。
希茜大婚的前一晚,希孟特意早早收工,还上街买了几样爹爹和姐姐们爱吃的糕点,才高兴的向家里走去。
进了院子,希孟边走边感到好奇,往常这会儿正是院里最热闹的时候,今天怎么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有女初长成 第三十九章 为葬父姐妹反目
前院没人,希孟绕到后院,大老远就看到所有下人都在爹爹院外候着,希孟当即觉得忽悠一下,眼前跟着一黑,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墙根,才勉强撑住要倒下去的身子。
爹爹。。。站稳脚,希孟急忙拎起裙角,飞跑过去,推开下人,直奔仕诚的房门。
在房门前希孟愣了一下,跟着猛的一把推开房间冲进去,就见两个姐姐跪在床边,小声的啜泣着。
“爹爹是怎么了?”看着爹爹躺在床上,希孟不敢相信的连连摇头,小脚慢慢踱着步子,蹭到床前。
“刚刚爹爹正和我们两个商量大姐的婚事,说着说着突然间就这样了。”希慧看希孟那震惊的模样,顿时心生不舍,拉着她的手,便发觉她的小手冰的厉害。
“别担心,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爹爹应该没事的。”希慧急忙边用力的帮希孟揉搓冰凉凉的手,边轻声安慰她。
好像是听到希孟的声音,仕诚缓缓睁开了眼睛“你们。。。先退出去吧,我有话和。。。和希孟说。”
听到仕诚的吩咐,希茜先是一愣,跟着抬头看了希孟一下,才起身和希慧退到门外,伸手将门带上。
见爹爹示意自己坐下,希孟急忙坐在床边,轻轻帮仕诚将被子盖好。
“记得答应爹爹事吗?一定要。。。要坚强,还有。。。家里大小事情,为父都。。。都交给你打理,这是库房钥匙。。。”
说着仕诚抬手将一直收藏的钥匙拿出来,颤抖的抬起手,将钥匙放在希孟手里“不管如何,爹爹希望。。。希望希孟要坚强,要。。。要得到幸福!”
看着爹爹艰难的开口,希孟点点头“爹爹放心,希孟会做到的。”
答应过爹爹不可以哭,就绝对的不可以哭。可是忍着好痛苦,即便咬紧牙关,也难以承受。不得已,希孟悄悄的将左手背到身后,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腰,借由身体上的疼痛来麻痹这锥心之痛。
爹爹的唇轻抿着,眉头难得的舒展着,看样子睡得很安详。希孟慢慢起身,将门来开,唤来福伯,让他帮爹爹净身。
见希孟这般吩咐,门外的吓人们扑通跪了一地,希茜和希慧难以相信的冲进去,跪在床边,大声的哭出声来。
听着两个姐姐的哭泣声,“香儿、怜儿,将两位小姐拉出去。”未免耽误给爹爹净身,希孟狠心的下了命令,可小手却不觉的攥成拳头,指甲一点点的抠进细嫩的肉里,早已麻痹的神经,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意。
“放开我!”希茜挣扎着,怎么会这样。明天就是大喜之日,熬了三年,难道还要再熬三年?
“小姐,已经给老爷换好衣裳了。”福伯忍不住老泪纵横,跟在老爷身边将近十八年了,怎么走的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而是年轻人。
“丧礼一定要办的隆重,该有的都要做全,这些事情要劳烦福伯张罗了。”希孟点点头,示意福伯等人退下后,看着在外面地上呆坐着的两个姐姐,跟在用力的关上房门。
希孟坐在床前,孤独的守望着,凝视着爹爹安详的容颜,轻轻捧起爹爹的头,放在膝上。解开爹爹的发髻,希孟手拿木梳,一下下的梳理爹爹顺滑的黑发。
感伤从心起,悲泪哽在喉。爹爹,记得你最喜欢娘亲给你盘的发髻,娘已先去,如今就让希孟代劳吧。轻轻拿起一缕黑发,在爹爹头顶盘起来,小手反复翻转,片刻间,便挽好了发髻。
视线斜过,停在爹爹眉宇间,从意外来到这个家里开始,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逐渐汇成爱的海洋,爹爹那慈父一样的关爱,还有谆谆教诲,都成为了最美丽的回忆。
整理好情绪,悄悄的擦干眼泪,直到眼圈不再泛红,希孟才打开房门,走向前院,亲自去张罗仕诚的丧事。
见福伯已经搭好灵堂,希孟仔细看过,并没有不妥之处。
“吹鼓手、寿衣等都准备好了吗?”
福伯点点头,“都准备妥当了,只是尚欠悼词还有报丧贴没写,因为不知道这个是由大小姐还是三小姐来写。”
“随我到书房吧。”爹爹临走前将家里和绣阁都交给她打理,所以写这个的人,她是不二人选。
快步走到书房,研好墨,希孟抬笔快速的草拟报丧贴,索性亲人朋友并不多。先是草拟悼词,希孟抬笔想了想,遂提笔写起来。
只见龙飞凤舞般大气的字跃然纸上,上面写着:
君所归兮归碧落,我惟痛矣痛慈长。
哀离失怙德何报,哭竹生笋哺未偿。
天上人间两陌路,死生契阔各凄凉。
仙山难遣鱼书寄,恸到无声更断肠
没写多一会儿,希孟便放下笔,将写好的悼词和报丧贴一并交给福伯“有劳福伯亲自跑一趟了。”
“不要!”希茜冲进书房后,便要抢夺福伯手里的报丧贴。
见大姐情绪失控,希孟急忙上前掰开希茜紧紧拉住福伯衣襟的小手,跟着摆摆手,示意福伯离开。
“大姐怎么了?”
“小妹,你该知道明天就是我大婚之日,如果今天通告亲朋爹爹的丧讯,届时姐姐给爹爹守孝,这婚礼还要等上三年。姐姐十七岁了,再三年就是二十,这个年纪,姨娘肯定不会要我做儿媳了。你就当帮帮姐姐,后天再发丧,好不好啊?”希茜小手紧紧抓住希孟的手,仿佛希孟的话便可以决定她的生死一般,盯着希孟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期待。
希孟知道,只要她点点头,大姐就会顺利嫁入柳府。可是她不能,其一,在她心里,爹爹是天,其他人的任何事都不能和爹爹的事情相提并论,更何况是爹爹的丧礼,发丧就是忌日,怎可随意更改!其二,大婚之后就是大丧,在夫家守孝远不如在家里守孝,如果夫家认定主妻克夫克运,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