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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真狠心,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我。”红叶拉着明鸿的手再不想放开,直到两人坐到座位上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自己却紧挨着明鸿坐下了,虽然和小晏一起三个人有点挤。
小晏无奈,只好好明鸿打声招呼,自己跑到给红叶准备的桌上坐下了。这样也不错,又是他们三人,还是和以前完全一样的摆设,只是气氛有点似是而非了。三人从上次分别之后,分别都经历了一些难以忘记的事情,如今的他们和一年前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不同。撇开曾经经历巨变的小晏和沈风不谈,陈棠为了争取应莲的身份地位也颇费了一些周折,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提起罢了。
三人相对笑笑,举起酒杯。一切变化都尽在不言之中,最起码,今天绝不是谈论别后经历的好时机,久别重逢,首先想到的不过是饮酒而已。
席间也渐渐的填了几场歌舞。沈风豢养歌姬的习惯还是没变,看来他经历上次的事之后最先恢复的就是家里的歌姬们,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反正他掌握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家业,自己也无心仕途,无心经营,不过就是混日子罢了。
然而,尽管他苦心经营,小晏看了一会之后却觉得意兴索然,干脆低着头一杯一杯的饮酒,只是偶尔有了好句才会抬头看一眼,却也并不是看唱曲的人,只不过是词句吸引了他的注意罢了。这边小晏忍了又忍,就差没打哈欠睡着了。那边明鸿和红叶却玩得开心,两人分别之后显得格外亲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的遭遇。
沈风也看出小晏很是无聊,显然这种生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适合他了。不由得很奇怪明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的改变了小晏这个人,当然听说小晏居然考中进士的时候,沈风真是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吃惊了,过去那么多年,只要谁和他提起这个取功名的事,小晏就要和谁吵上一架,现在可好,他不但去了,并且还轻松的中了。让他这个认识多年的朋友感到难以接受。
于是沈风冲陈棠打个眼色,显然继续这样坐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两人拎着酒杯,坐到小晏旁边,沈风说道:“叔原,你喜得贵子也不派人来告诉一声,我可好准备一份礼物给你,说吧,该不该罚酒?”
陈棠也在一旁起哄,小晏只好无奈道:“这确实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们放心,将来有你们花银子的时候,哈哈。”说着,也不推让,自己举起杯子就干了。两人也分别陪了一杯,虽然过去的感觉有点找不回来了,但是不管以前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三人之间始终有那么一种切不断的联系,真正的朋友,甚至也不必志同道合,不必常常相距,只需要偶尔的问候,心中的关心,自然就足够了。
三人之间刚刚有点活跃,那边忽然有人进来禀报沈风说,陈夫人来了。沈风笑道:“陈兄,你家夫人来寻你了。”
“少瞎说了,是明鸿她们要见面,我派人去叫她的。”陈棠嗤的一声笑道,“沈兄,想拿我的破绽可没那么容易,你自己罚一杯吧,哈哈。”
沈风不动声色道:“为什么是我罚酒呢?咱们在场三人,你们二位的夫人都在,只有我是一个人,怎么说也是该罚你们吧?”
小晏和陈棠一愣,没想到沈风会倒打一耙,其实确实是二人不对,这种场合本来的愿意是三人一起寻欢作乐,可是现在已经有两个不自由的了。不过,以小晏和陈棠对各自夫人的感情来说,让他们背地里做一些不当的事情显然是不大可能的。陈棠出来时自然也是得到了应莲的同意,再说了,应莲就是沈家的出身,对陈棠来这边当然很是放心,如果去别处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两人你推我让,抵死不喝。其实几个朋友这样在一起,彼此间你说我笑的推让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要不然若是只傻坐在那里,哪怕眼前就是国色天香又如何,还不是沉闷。好不容易重新有了点一起的意思,霎那间,三人都有点感慨万千,不自觉的就静了下来,彼此之间有点怀念,有些异样的情怀。
正在这时,应莲款款的走进门来。
送走了陈棠,她在家正无聊的做着针线,看着丫头婆子们忙着打扫院子,忽然送陈棠出去的轿夫却急匆匆的回来说,陈相公要他们来接她出去。应莲正奇怪呢,从嫁给陈棠之后,他也经常回沈府去玩耍,不过却少有叫上自己的,再说了,自己也不想去,虽然那边并没有什么,但是总会让应莲想起过去的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比方说,刚刚进府的时候,其实她不是这个姓氏的,虽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在她认识的人之中还没有“应”字这个奇怪的姓。这个字只是某人的随口一说罢了,最早进入沈府之后没多久,恰好是需要统计名册的时候。直到现在,直到过了很久之后,应莲还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当时的情形。
虽然父母早早的就抛弃了自己,但是作为祖上传下的姓氏,在小小的应莲的心中却是这世上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年幼的她,甚至还不懂的怨恨,只是无助的心想,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才被父母扔掉的吧。
直到被人狠狠的揭露之前,应莲都是这样以为的,或者说,她想这样以为而不愿去想更深刻的原因。
“你叫什么?”
“嬴莲。”
然后被人顺手写成了应莲。
若是干脆不识字的话,当时应该也不会体验到那样的绝望吧。然而,应莲那时候虽然年幼,却偏偏认识这几个字。
“你写错了我的名字。不是这个应……”
先是一个巴掌甩到脸上,然后是让人绝望的话语:“我管你是那个应,到了这里你以为还由得了你自己么?一边老老实实呆着去,别让我多说废话,你这个没人要的孩子,能有个地方吃饭就不错了。”
“好了,她一个小孩懂什么。”幸好当时还有人帮自己说了一句话,是啊,当时那么小,自己又懂得什么呢?除了哭喊之外,又能做什么呢?然而,哭喊,换来的却唯有更凶狠的对待和刻薄的话语,除了父母亲人,这世上有谁会理会一个小孩子的哭喊呢。
于是,从那一天起,嬴莲就消失了。这世上便多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应莲,直到遇到明鸿之前都是独自一人隐藏在深深的悲伤之下,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两人之间才会有那么深的羁绊,然而这种羁绊却无论如何不能超过当日刚进沈府时所受到的那种耻辱和孤独,于是,当陈棠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应莲没有半分的犹豫,不管是明鸿还是付云姐妹都无法让她有片刻的迟疑。因为,这世上,还是自己最重要,当你落难的时候,唯一可靠的人还是自己吧,万万指望不上别人来帮忙的。
同样,明鸿也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最初她不明白,但是现在却很明白了。所以,她和应莲仍然还是好朋友,和红叶也是如此。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能那么轻易的就原谅曾经那么对待自己的李嬷嬷,甚至还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乃至于干脆收留了她。
不过,这种原谅就仅限于李嬷嬷这种层次了。如果到了付云那样忘恩负义甚至想要谋害自己的份上,明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的,虽然她也不会落井下石就是了。
当应莲站在门口的时候,她马上就明白为何陈棠会急忙的把自己叫过来了。因为自己最要好的姐妹就在屋里静静的坐着。
“明鸿,是你来了。”一时间,应莲眼中再看不见其他的,分别一年,彼此间都有明显的变化,她干脆抛弃了姓氏专心的变成了陈应莲,同样明鸿也成为了柳明鸿,各自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好男人。没有明鸿经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在陈家独子陈棠的一力争取下,应莲可以说很容易的就做了他的正室,陈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足够分量的人站出来反对。
“是呀,陈相公看到我之后,就特意把你叫来了。你可莫怪他,本来应该去你家看望你的,现在倒好,让你跑了一趟。”明鸿笑道。
“那没什么的,在哪里都一样的,只要咱们能够见面就是了。”
从最早那两个躲在人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到今天这一步,两人经历的苦难自不必多说了。
“应莲姐,你好像富态了不少啊。”明鸿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开口道,“看来陈相公很是疼爱你嘛。”
“什么富态,是因为我有孕在身显得胖了吧。”应莲也笑眯眯的说道。
“是吗?那可要好好恭喜姐姐了。”明鸿又惊又喜,“不过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啦,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请教我哦。”
12、来年不可追
“啊?”应莲显然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道,“姐姐莫非早已经有了孩子?”
“是呀,都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呢。”明鸿笑道。
想当初,自己还是对有没有孩子都感觉到很无所谓的小女孩,没想到一切居然来得那么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晏溥已经呱呱坠地了。
当陈师师抱着小孩子让明鸿自己看的那一刻,她真的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小孩子的哭声响起,仿佛是从自己的心里直接响起的,虽然他刚刚出生应该还不知道人间疾苦,但是却为什么会哭呢?那一刹那,明鸿真的有点心痛,明明知道他要等好久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居然还是差一点问出,宝贝,你为什么会哭呢?
此时看着应莲幸福的笑容,明鸿忽然有点明白做母亲的感觉了。这种事情有时候经历了一次还不能明白,而需要看到别人的表现之后才能真正的醒悟。
“那可真是太好了,”应莲凑过来小声说道,“没想到我比你早嫁人,生孩子却在你后面了,明鸿姐,你可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你过几天还不是一样么。”见应莲说得有趣,明鸿忍不住笑道,“这种事也强求不得,属于水到渠成那种吧。”
“是呀,是呀。”应莲连连称是,忽然问道,“对了,当初云儿萍儿二人好像是被你带走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在听涛阁过得还好吗?”
明鸿上下打量了一下应莲,直到把她看的心里发毛之后才说道:“应莲姐,你的消息太落后了,现在这世上已经不存在听涛阁了。”
“啊?”应莲果然大吃一惊,“怎么会?”
“那我也不知道了。”明鸿却道,其实是因为绛仪孤注一掷自己把听涛阁败坏掉的吧,她一生的心血就那么毁在某些人的阴谋之后,可怜绛仪直到孤身逃亡都不知道,她只是晏家内部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哦。”应莲显然不太相信明鸿的话,“那云儿她们呢,她们现在到哪里去了?”
“姐姐好像挺关心她们的呀。”明鸿语气一变。
应莲同时脸上一红,最关心的人还是自己,至于问她们的下落,不过是为了过去毫不犹疑抛下她们找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也不是啦,我只是担心她们年龄小,不知道怎么生存呢。”应莲牵强的解释道。
“你放心吧,她们比你我更懂得生存之道。”明鸿冷笑道,不过从今往后这种生存之道只好在大牢里就是了,虽不知道付萍的下落,但是付云这一生是绝对跑不掉了,她这种人如果出来的话也确实太危险。
“是吗?”应莲还在继续问着。
明鸿忽然有点不耐烦了,当初她们下毒差点要了我的命的时候,怎么没人来问呢?现在她们失踪了,应莲却在这里喋喋不休,好像是自己一手炮制了这场失踪,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