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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济义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道:“五千两纹银,一文也不能少。”
五千两?这是做买卖,还是打劫?贺济礼脸色一沉,正要发作,突然却又笑了:“你开价五千两,并非这宅子值这个价,而是因为你恰巧欠了四千五百两的债罢,卖完宅子剩下的五百两,正好再弄个小房子安生。啧啧,瞧你这如意算盘打得,比你哥哥我可强多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贺济义被点中心思,面色一红,不过他生得黑,轻易也看不出来。
贺济礼心想我除非是疯了,才会拿五千两白银买回自己的宅子,这个价钱,够我再盖一座了。他冷冷瞥了贺济义一眼,再朝贺老太太草草一行礼,转身就走。
候在屋外的那几名小厮见他出来,也跟着朝外走,贺济义一看就急了,连忙拦住他道:“大哥,这几个小厮你不是送给我的么,怎么又带走了?”
贺济礼也不搭话,只冲那几个小厮道:“带你们来作甚么的?都杵着不动,等着扣工钱么?”
几名小厮一听说要扣工钱,哪里敢怠慢,忙照着来时贺济礼的吩咐,纷纷摸出怀里的短棍短棒等物,朝着贺济义就打。贺济义惊慌失措,满院子逃窜,但哪里敌得过五六个担心自家工钱的小厮,转眼就被打了个满头包,脸也肿了,背也弯了,嘴角还淌出了一丝血。
贺老太太吓坏了,拉了这个,拉不住那个,倒把自己跌了四脚朝天。她索性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起来:“老大,老2到底做了甚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般打他!”
贺济礼闲闲地道:“他对不起我的事多了。所谓长兄如父,我们的父亲去得早,就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代行父职了。”
“你打他,我就打你。”贺老太太见他不肯停手,便一骨碌爬起来,冲去揪打贺济礼,但贺济礼身子灵活,一个闪身就躲开了,贺老太太连他的衣角都不曾挨到。
贺济礼到底怕摔着贺老太太,便朝那边看了看,见贺济义也被打得差不多了,就招呼小厮们停手,藏起棍棒家伙,扬长而去。
贺济礼对贺济义,从来是训导多过于揍打,就算要打,也是边打边说教的,像今天这样只打,却一句话也不说,还是头一回,贺济义懵了。
贺济礼才不管贺济义懵不懵,直觉得自己是打他打少了,才使得他成了今天这副样子。他回到家中,长吁短叹:“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错,没有早些管教他,才让他成了这副德性。”
孟瑶安慰他道:“有老太太在,也轮不到你管教,休要把甚么事情都朝自己身上揽。”
贺济礼想起以前,每每他教训贺济义,往往还没等到他伸手,贺老太太就已经跳出来护着了,真是哪里轮得到他来管教。
他叹了口气,想起贺济义今日被打的惨状,向孟瑶道:“我方才把济义给打了。”
孟瑶早就觉得贺济义该打,连甚么缘由都不问就道:“你是大哥,打他两下也没甚么。”
贺济礼苦笑着道:“可不止两下,我带了六个小厮,带着家伙去打的。”
“啊?”孟瑶大吃一惊,“你把他怎样了?到底分了家,传出去会不会与你德行有碍?老太太会不会善罢甘休?”
前一个问题,贺济礼丝毫不担心,因为不论古今,兄长都是有权力管教兄弟的,何况他们父亲不在了,他更是有这个资格。他这会儿开始头疼的,正是后一个问题,贺老太太那般偏疼小儿的人,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准甚么时候就要上门来闹了。
她毕竟是贺济礼的亲娘,若真找上门来,不可能不让她进门,而且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极为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贺济礼想到这里,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太鲁莽了。
孟瑶瞧出他心中所想,忙道:“打都打了,还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顶多给他们一点儿医药费。”
“不给。”贺济礼斩钉截铁地道,“要闹就让她闹去,我只当没听见,你也忍着些,时间久了,她也就累了。”
既然他这样说了,孟瑶自然没意见,她才不愿拿自家银子拱手送给贺济义呢。
贺济礼突然又开始叹气,道:“今日去济义那边,除了把他打了一顿,别无所获。”
孟瑶问道:“怎么,难道是济义说他没见过魏姑娘?”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贺济义卖房
“那倒不是。”贺济义摇头道,“济义倒是说他见过魏姑娘,只是称魏姑娘执意要自行找我,因此又离去了。”
“一派胡言,亏你也信。”孟瑶道,“那魏姑娘既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来这里的,既然身边有人陪,又岂会这些天了,还找不到咱们家来?我看济义根本就没放她走。”
贺济礼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正如你所讲,魏姑娘是带着好几个奴仆一起来的,又岂能让济义给圈住了?难道她那奴仆是吃素的?”
此话也有理,孟瑶疑惑了,这恩人之女魏姑娘,到底是还在贺济义家,还是真离去了?如果是还在贺济义家,她既有奴仆伴身,为何不出来?难道她是自愿的?
孟瑶横想竖想,也没想出个她觉得合理的解释来,只得把这难题,又抛回给了贺济礼。但贺济礼这会儿也没甚么主意,唯有分派人手,命他们上街找去。
两口子晚上一夜没睡好觉,但直到天亮,也无消息传来。早上,两人正面对一桌子早饭无心下箸,却见小丫头来报:“大少爷,大少夫人,二少爷来了。”
贺济礼与孟瑶对视一望,皆道:“准是为昨日挨打的事,上门闹来了。”但那小丫头却称最会闹事的贺老太太并未跟来,仅有贺济义一人来了,这让贺济礼夫妻俩有些不解。
孟瑶道:“理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请进来罢。”
小丫头应了一声,出门去叫。过了一会儿,贺济义拄着个拐,一步一歪地走了进来,摇摇晃晃地要与贺济礼和孟瑶行礼。平日里他好模好样时,也不曾见他这般知礼,今儿这是做给谁看呢?看来真是闹事来了,贺济礼嘴角一扯,笑道:“我昨儿好像没打你的腿,你怎么就瘸了?”
贺济义这下闹了个大红脸,吭哧半晌才编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身上疼,不当心就摔了。”
孟瑶扑哧一笑,朝他身上看去,果然是鼻青脸肿还未消退,看来昨日贺济礼是真下了狠手了。他们两口子猜想贺济义是来闹事讨说法的,但贺济义再开口时,讲的话却是出乎他们意料:“大哥,大嫂,我昨儿夜里想了一宿,还是决定把宅子卖给你们,价钱好商量。”
不是狮子大开口,要价五千两么,怎么才过了一夜,口风就变了?这中间出了甚么事情?贺济礼同孟瑶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贺济义见他们保持沉默,只得自己解释道:“我想通了,我和大哥是亲兄弟,计较那些作甚么,宅子卖给大哥,比卖给谁都合适,何况那宅子本来就是大哥挣下的。”
不论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听起来还是悦耳的,贺济礼便问道:“那你这回想卖几多钱?”
“嗐,甚么钱不钱的,大哥你看着给罢。”贺济义道。
这下贺济礼可真琢磨不透贺济义的心思了,干脆讲了个根本不可能的低价:“五百两。”
贺济义惊讶道:“大哥,你这价也太低了,我那宅子原价也不止这么多呀。”
看来先前他讲的,果然是掺了水分的客套话,贺济礼就带着嘲讽的意味笑了:“不是你让我看着给的么,我这里只有五百两,自然就只开这个价。”
贺济义尴尬起来,只得道出自己心中的价码,道:“大哥若是能给现银,两千两我就卖;若是要赊账,或拿物品抵押,那就得再加五百两。”
贺济礼抖一抖袖子,道:“现银我有,但两千两太贵,我最多只给你一千五百两。”
昨日贺济礼就说过,那宅子原先是两千两买的,如今几年过去,早就不止这个价了,他这会儿却想以低于原价的价格买去,这笔买卖,贺济义可就亏大了。
这等亏本的买卖,在贺济礼两口子看来,贺济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但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贺济义居然点头了。
只听见他道:“都是亲兄弟,我亏点就亏点罢,哥你把银子准备好,我中午就拿房契地契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贺济礼夫妻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而且答应得这般爽快,两人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告辞离去才回过神来。
孟瑶率先起疑道:“他何时这般大方过,别是其中有诈罢?”
贺济礼也是疑惑:“我昨日才打了他一顿,他今日反倒要把宅子便宜卖我,甚么道理?”
夫妻俩讨论一时,还是摸不清贺济义的套路,不过能以低价买回自家的宅子,总是喜事一桩,于是二人决定,甭管真假,这笔买卖都要做,顶多多花费些银子请个好些的牙侩把关,再到官府备个案。
到了中午,贺济义果真带着房契地契过来了,贺济礼这里的牙侩也准备停当——他这不过是保险起见而已,其实那房契地契,还是分家时他带着贺济义去官府办的手续呢,焉有辨不清真假的道理。
贺济礼与孟瑶仔细验过两契真假,又叫牙侩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便与贺济义将银票交付;随后贺济礼又同贺济义到官府,在两契上盖上了官府的印章,变作红契,备好了案。
贺济礼带着万事俱妥的两张契纸回到家,还觉得有些恍惚,傻傻地问孟瑶道:“娘子,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前头的宅子又归我们了?”
孟瑶也觉得仿佛在梦中,呆呆地道:“今儿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济礼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哎哟一声,还是知道疼,笑道:“管他呢,契纸都拿到手了,不会再有假,三天后咱们就去收房,重新搬回自家宅子里去住。”
孟瑶点了点头,欢欢喜喜地召来大小丫头,将喜讯告诉她们,又叫她们赶紧下去收拾东西,三天后搬家。
贺济礼接过知梅递过的一盏香茶,舒舒服服地在榻上躺了下来,道:“宅子是回来了,但我还是想不通,济义怎么突然就肯低价卖了呢?莫非是他又欠了一笔债,急着要还?”
孟瑶不解道:“他先前就已经欠了四千五百两,那宅子至少也要卖到这个价钱,才够还债罢?若他真又欠了新债,急着拿这一千五百两去还,那先前四千五百两旧债的钱从哪里来?”
贺济礼一手端茶盏,一手摸下巴,想了想,猜测道:“莫非是他为了还债,上赌场去摸了两把,却背上了高利贷?只有这般急迫的事,才会逼得他急急忙忙地要将宅子以低价出售。”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但孟瑶还是推贺济礼道:“你若是真想知道缘由,就别只躺在这里想,赶紧使个人去打听打听,说不准连魏姑娘的去向也能问出来的,毕竟她是见过济义后就下落不明的。”
“对呀,说不准这两者间还真有些甚么联系。”贺济礼一骨碌爬起身来,出门指派人手去了。
他那里出门打探消息,这边孟瑶也没闲着,叫来小丫头吩咐道:“去,请二少夫人来坐坐,就说咱们园子里新摘了葡萄,请她来尝尝鲜。”
小丫头应声而去,但还没过会子就又急急忙忙回转,禀道:“二少夫人正哭哭啼啼地朝这边来呢,已是进了大门了,奴婢将她引进来?”
好端端的,二妮哭甚么,莫非是为了贺济义卖宅子的事?孟瑶一面想着,一面冲小丫头道:“赶紧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