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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只是为了兄弟情谊?他昨日就来悄悄找过我,说是要……”
孟瑶听完,震惊非常,连声道:“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如今圣上最恨贪污行贿,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虽说是在自家饭厅里,贺济礼还是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竖起食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莫慌,这样的蠢事,我才不会答应他,我只愁他被黄白之物迷了心窍,怎么也不肯听我的劝,将来大祸临头时,该怎么办?”
孟瑶才不会去操心贺济义该怎么办,在她看来,他就算坐大牢,也同她没得干系,她只担心他们虽然分了家,但到底还是同一族的近亲,要是二房惹祸,他们大房一多半也讨不了好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未雨绸缪,也不可能让贺济义与宗族脱离关系,只望他们演戏演得逼真,到时再求乔三老爷暗中帮一帮忙了。
说话间,厨房将刚做好的鱼肉各端了一盘子上来,贺济礼端起碗,狠狠扒了两大口饭。孟瑶笑着摇头,吩咐厨房将剩下的鱼肉放到冰窖里去。
贺济礼吃完饭,等不得明天,当即站起身来,称要到贺济义家去,把贺老太太接过来。孟瑶没有言语,递给他一盏气死风灯笼,叫林森陪他去了。
深夜,贺济礼方才回转,满脸怒气,满身酒气,进屋一言不发,倒头就睡。孟瑶悄悄地起床,穿好衣裳,唤了林森来问。林森道:“大少爷去接老太太来家,却被老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二少夫人还在一旁讲风凉话。二少爷倒是热情得很,末了请大少爷上酒楼吃酒,但大少爷却不领情,自进了别的包间,独自吃了个大醉,小人好容易才将他扶回来。”
事情同孟瑶所料相差无几,她无声地笑了,命知梅递了块碎银子给林森,让他下去了。
第二日起床,贺济礼仍是甚么也没说,孟瑶也就当不知道,甚么也没问。倒是午饭时贺老太太跑了来,手里拿了根牙签,边剔牙边朝孟瑶的饭桌上瞄,口中啧啧出声:“瞧你们这饭菜,哪能下咽,我们今儿中午吃的可是油焖整鸡,红烧猪头肉,一大条有头有尾的鲤鱼。你们穷成这样,还要讲骨气,把昨日济义好心送来的菜米全还了回去,真真是……”
知梅正在帮着上菜,手里端着一碗昨日魏姑娘送来的肉,闻言马上将碗递到了外间去,只拣了盘青菜端进来。
贺老太太见了她手里端的菜,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搜罗了许多凉话来讲。
孟瑶当作没听见,只端了碗喂小囡囡吃饭,但暗地里却唤来两名最擅吵架的婆子,一面把贺老太太朝外推,一面同她争吵起来。俩婆子不管不顾,一路将贺老太太推攘着到了大门口,就站在门外吵闹起来,引得街坊四邻无数人围观。
这一天下来,贺家大房与二房不和、相互上门吵架的消息,在城里传了个遍。
又过了一天,温夫人访完了昔日姐妹,又张罗着让孟里到魏姑娘家提了亲,重回贺府来了,同孟瑶笑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且让我来与你添把火。”
第一百八十章 温夫人VS贺老太(一)
孟瑶精神为之一振,问道:“娘准备出发了?我陪你去罢。”
温夫人先点头,答了个“是”字,后又摇头道:“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罢,你若跟了去,我就要顾及着你这做儿媳的面子,反而放不开手脚。”
孟瑶想了想也是,便没坚持,亲自送温夫人到大门口回转。
温夫人坐了轿子,朝城郊而去,后面还跟了一众奴仆,担着大盒小盒的礼物。
贺济义的家,还是当初魏姑娘赁下的那座两进小院子,白墙灰瓦,门外有大树遮掩,不过门前没了小厮看守,只有贺老太太坐在台阶上嗑瓜子,旁边趴着个小娃娃,脸上糊着鼻涕,里面还隐隐传来女子的呵斥声、叫骂声。
温夫人的轿子在离大门口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贺老太太投来诧异的目光,吆喝着喊道:“是济礼媳妇来了么?你家不是穷了,怎么还有钱坐轿子?”
温夫人看起来心情很好,还未下轿,就先回答了贺老太太的话:“轿子就是家里的,不消另外花银子。”
贺老太太听出这不是孟瑶的声音,愣在了那里。
一婆子掀起轿帘,扶了温夫人下来。温夫人笑吟吟地走向贺老太太,道:“多日不见,老太太如今还好?”
贺老太太的确是好长时间没见过温夫人了,细细朝她身上一瞧,只见她遍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虽然这些贺老太太都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知道是值钱货。她暗自忖着,看来街上都传说温夫人到了乔家过得甚是得意,所言不虚了。
贺老太太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温夫人,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如今自己有钱了,需要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亲戚拿出去说嘴;另一方面,她却又还记恨着孟里敲诈贺济义三千五百两银子的事,至今耿耿于怀。
温夫人身旁的婆子见贺老太太盯住温夫人不放,却不出声招呼,不禁皱了皱眉,心想到底是村妇,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她正要出声相斥,却被温夫人一个眼神止住了。
温夫人很是有耐心,一边面带笑容任由贺老太太想心事,一边朝她身上打量,只见贺老太太单穿了一件浅红色的罗衫,里头没有衬任何抹胸小衣之类,隐约能瞧见胸脯上的肉;下面系着一条浅灰色的绸裙,长长地覆盖在脚面上,将一双黑色凉鞋遮住了一半。
看来贺家二房是真赚了几个钱了,连贺老太太都打扮得不文不类起来,温夫人忍不住掩嘴偷笑。
经她这一笑,贺老太太回过神来,语气不善道:“你如今已算不得我亲家了,还来作甚么?”
婆子又要斥她,仍被温夫人一个眼色止住了。
温夫人并未接贺老太太的话,只朝后招了招手,马上便有三名婆子各抱一只红漆木盒子走上前来,到贺老太太面前掀开。那三只盒子里,都是各种延年益寿的补品,贺老太太认不得,只晓得其中一支是人参。她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有三名婆子抱着东西走上前来,这回她认得了,那是三匹布料,看样子不是绸子就是缎子。
幸亏温夫人没生气掉头就走,贺老太太懊恼地一掐大腿,笑呵呵地到温夫人面前行礼,殷勤地让她进屋,道:“甚么风把亲家给吹来了,我x盼夜盼你来家里顽呢……”
温夫人勾起唇角,微笑着享受她前倨后恭的态度,随她走进院门去。这前面一进院子不大,中间铺了一条崭新的石板路,两旁还是泥土,没有铺砖,石板路的右边的有株小树,树旁搁了一只扁筐,晒着萝卜干;左边则有两名匠人正在一块大石头上又雕又琢,贺老太太自豪地介绍道:“这是头石狮子,济义说要搁到门口去,显气派。”
石狮子可不是甚么人都能用的,但温夫人并未出言提醒,只是微笑,跟着兴致勃勃的贺老太太,自左边的角门,走到后面院子里去。
后院比前院略显宽敞,靠墙架着的竹竿上,晾晒着衣裳,看得出来都是崭新的绸子,墙角有石磨,一名穿着半新不旧半臂的女子,正在奋力推磨,她虽然面黄肌瘦,但仍旧能看出容貌姣好,很有几分颜色。另一名红衣红裙的妇人,高高梳着发髻,插满金簪牙梳,正举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捶衣棒,恐吓那推磨女子道:“晚饭前这些豆子若还没磨出来,就不许吃晚饭。”
这一幕,贺老太太似是看惯了的,眼皮都没动一下,径直只把温夫人朝堂屋里引,嘴里说着:“亲家,快请屋里坐。”
举着捶衣棒的妇人闻声扭过头来,扬着眉问道:“这是谁?”
而那推磨的女子则惊喜交加地唤道:“舅母”
温夫人一愣,定睛朝推磨女子望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犹豫道:“你是……齐家的二姑娘?”
推磨女子正是齐佩之,她连连点着头,直起身来,道:“是我,是我,我是齐佩之,舅母,你是来救我了吗?”
齐佩之的嫡母齐夫人,乃是乔三老爷的庶妹,因此齐佩之称温夫人一声舅母,确是没错。但有一位与人做妾,看起来还不怎么招夫家待见的外甥女,实在不是甚么荣耀的事,温夫人不想认她,面子上又拂却不了,一时踌躇起来。
贺老太太此时却十分地善解人意,呵斥齐佩之道:“这是我亲家,济礼的岳母,几时成了你舅母了,休要诨说,乱认亲戚。”
温夫人很高兴贺老太太此时出言相救,冲她笑了一笑,贺老太太乐得喜上眉梢。
齐佩之怔怔地,双眼落下泪来,旁边的红衣妇人见状,马上一棒子敲到她背上,马上:“好端端的,嚎甚么嚎,赶紧干活。”
温夫人瞧着不忍,欲出声相劝,但一想齐家都不管这位姑娘了,她这个不怎么亲的舅母,操的是哪门子心,于是便扭转了头,继续跟着贺老太太朝堂屋里走。
她们身后的红衣妇人又问了一声,这回声调升高了,透着一股子不耐烦:“这到底是谁?”
贺老太太正欲作答,温夫人却抬手止住了她,笑着回头道:“我是魏姑娘的朋友,刚从她那里来,瞧瞧老太太。”
红衣妇人马上收起了不耐烦,丢开捶衣棒,冲她福了一福,道:“我与夫人煮茶去。”
待红衣妇人消失在厢房,贺老太太撇嘴道:“这是我家的母夜叉,济义的媳妇,李氏。”
温夫人自然猜到了她就是李氏,不然方才也不会拿魏姑娘出来压她。
贺老太太引了温夫人进屋,请她坐下,絮絮叨叨道:“我前几日才晓得,我家这个媳妇李氏,居然只是魏姑娘家的粗使丫头,是魏姑娘当初使了伎俩,才使得她嫁到了我家来。我这回本来想休了李氏,为济义改娶魏姑娘,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温夫人微微笑道:“我昨儿刚让孟里去向魏姑娘提亲,魏姑娘已是答应了。”
贺老太太的后半截话噎在了嗓子眼里,脸上讪讪的。
温夫人所来另有正事,不欲在此事上与她多作纠缠,便就此打住了话题,命婆子们把她给贺老太太带来的礼物搬上来。
婆子们鱼贯而出,将盒子布匹摆到贺老太太面前,堆作了一堆。贺老太太一看,除了方才已见过的三只红漆木盒子和三匹布料,还多出三只圆匣子,光看那盒子的用料做工,都能卖个好价钱。她脸上的皱纹,就笑成了一朵花。
温夫人口中犹道太简薄等语,满面真诚地道谢:“我家箱笼一直寄放在老太太这里,实在是让你费心了。”
贺老太太笑着摆手:“不费心,不费心。”
温夫人自袖子里取出寄存文书,道:“我嫁去西京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同夫家人相处得不错,就想把箱笼运回去。我看老太太今日恰巧有空,不如就趁现在把东西交割了罢。”
贺老太太看也没看那份文书,就笑道:“亲家,看来孟少爷还不曾向你讲过,那些箱笼,我们已是折成现钱还给他了。”
温夫人不问箱笼为甚么变成了现钱,只道:“寄存箱笼的人是我,老太太却为何要同孟里交割?”
贺老太太没听明白,愣道:“他是你亲儿子,箱笼又是孟家的,这有甚么分别?”
温夫人正色道:“分别可大了去了。老太太是听谁说那箱笼是孟家的?我只晓得那些箱笼是我的,交箱笼给你的人是我,签寄存文书的人也是我,当初我们办这些事情的时候,孟里根本就不在场,怎么却跟他扯上了关系?”
她的话句句在理,贺老太太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才寻出话来:“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