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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银子买的?贺济礼张口结舌,一口气生生憋在了胸前,闷得慌,但旋即更为火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谁允许她花费嫁妆银子的,这不是在暗示众人,他贺济礼养不了家?
正在此时,小丫头来报,称晚饭已得,问孟瑶摆在何处。贺济礼不待孟瑶发话,含着怒气道:“我不吃了,随你们摆在何处。”说着,一把推开小丫头,甩着袖子朝前院去了。
贺宅极大,他却无处可去,只能走到外书房,踢桌子踢板凳地泄恨。贺济义揉着惺忪睡眼,自里间出来,正要抱怨,抬头看见贺济礼穿了新衣,立时醒了,几步窜到他跟前,一面掸料子,一面赞叹出声:“哥,这是缎子罢?哪里买的,也与我做一身,叫我出去显摆显摆。”
贺济礼怕他弄脏了衣裳,忙推开他道:“这是绸子,别乱碰。你嫂子与我买来,才刚上身。”
贺济义也是个有钱就花的主儿,一猜就猜到这衣裳,是孟瑶动用了那十五两银子买的,遂故意戳了戳贺济礼的新直裰,问道:“哥,这是嫂子拿嫁妆银子与你买的罢?你可真好福气。”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贺济礼的火气又上来了,气道:“整整二十两,亏她下得去手。”
贺济义怪叫道:“哥,你是读书把脑子读糊涂了罢?嫂子特特拿嫁妆银子买衣裳讨你欢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嫌她多花了钱?”
贺济礼压住几分喜悦,犹豫着问道:“她真是为了讨我欢心?”
贺济义觉得自家哥哥,简直是无药可救,翻了翻白眼,准备去吃饭。贺济礼却抓住他,不许他走,问个不停。贺济义无法,只得耐着性子指点他道:“你是读书人,礼尚往来,应是知晓,既然嫂子送了衣裳给你,你是不是也得备一份回礼?”
贺济礼指了指头上,道:“还有头巾。”
贺济义跟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两眼,挣开他的手,跑远了。
贺济礼站在门口感叹道:“我果然是个糊涂的,还不如二弟……”还没感叹完,忽地记起一事,猛地一拍门框,高声唤小厮,吩咐道:“赶紧到东街妙手神医贾家医馆,将贾神医请来与少夫人瞧病。”
第九章 贺济礼挨打
孟瑶坐在窗前,对着院中一株花开红火的安石榴,生闷气。知梅不厌其烦地从旁劝解,替贺济礼讲好话。孟瑶见她和稀泥,更为气恼,听得厌了,竟起身命丫头婆子们收拾细软,大声道:“连盒胭脂也不让买,特特送他新衣,还反被责骂,这种日子,有甚么过头,且回娘家去,向娘亲讲,我要和离。”
和离可不是闹着顽的,知梅心下发急,正要劝她,忽闻门外陌生男子的咳嗽声,登时吓了一跳。
深宅内院,怎有陌生男子出没,孟瑶也怔住了。
湘妃竹帘晃动,进来的却是贺济礼,他神情复杂地朝孟瑶望去一眼,吩咐知梅道:“我请了东街贾神医来与少夫人瞧病,你们赶紧拾掇拾掇。”
贺济礼主动去请郎中,此乃示好,是夫妻二人和好的兆头。知梅大喜,忙忙地带领小丫头们搬椅子,设帘子。
孟瑶大惊失色,瞧病,瞧甚么病,难道要瞧她脖子上的草莓印?想到郎中就在门外侯着,她恨不得就地打一个洞,钻进去避羞。
眼看着帘子设好,郎中就要进来,孟瑶不好当着下人们的面将事情真相告诉贺济礼,只得匆匆躲进里间,顺路狠狠踩了贺济礼一脚,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孟瑶将门反锁,拍拍胸口,到榻前坐定,准备来个抵死不开门。门外的贺济礼与知梅等人,轮番上阵,拍门的拍门,叫喊的叫喊,扰得孟瑶心神不定。她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瞧见大开的窗户,恨不得搭个凳子爬出去躲起来,但到底顾及身份,只是想想罢了。
贺济义在房内吃过晚饭,上哥嫂处溜达,不料遇见这情景,立时兴奋起来。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只怕没热闹的家伙,先在门口扯了扯贾神医的胡子,再蹿到贺济礼面前,向屋内的孟瑶深表同情:“原来嫂子同我一样,怕看病,怕吃药,哥,你就放过她罢。”
贺济礼将他臭骂一顿,轰了出去,又转身向折损了两根胡子的贾神医连连道歉。
贾神医捂着疼痛的下巴,呲牙咧嘴地勉强笑了笑。他在门口已候了半晌,仍没瞧见病人,虽说贺家付的出诊费颇为丰厚,但这般耗下去,也不是个事。正思忖,突然想起初到时,屋内有人要和离,这里是贺济礼的屋子,想必那人便是贺家少夫人。
贾神医揉着下巴,细细琢磨,贺家少夫人与贺家少爷闹和离,又不肯出来瞧病,难不成是有难言之隐?是了,一定是两口子闹和离是真,看病是假,又或者是贺家少爷性子急,争吵中打伤了少夫人,急忙请郎中来瞧,而少夫人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不肯露面示伤。
转瞬的功夫,贾神医脑中已峰回路转好几道,断定了这两口子要离,决定置身事外,不染尘埃,遂叫住一名小丫头,将贺济礼请了出来,称医馆事务繁忙,家中还有小女等他吃饭,匆匆地辞去了。
贺济礼已是敲门敲到没力气,摊到椅子上,冲知梅挥了挥手,道:“告诉她,神医走了,叫她出来罢。”
知梅再次敲门,将这话转告,孟瑶在内听了,将门栓打开,唤贺济礼进来。
知梅走到贺济礼面前,道:“少爷,少夫人请您进去。”
贺济礼一个激灵,叫他进去作甚么,难道与他进门时听到的“和离”有关?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步履沉重地推门进去,又想着这事儿闹起来不好看,反手将门重新栓上了。
孟瑶见他栓门,很满意,举着个梳妆时用的带柄小菱镜,冲上来就打。贺济礼抱着头,满屋子乱窜,又不敢吱声,好容易躲到墙角,将背露给孟瑶,任她打着,忍着痛开口问道:“作甚么打我,总要有个说法。”
孟瑶闻言,住了手,丢开镜子,将他搬过来,指着自己脖子处的密密红印,压低了声儿怒吼:“甚么病,这就是病,你请神医来瞧?”
贺济礼无故挨打,本有几分气恼,逃窜中还曾想过,如何把场子找回来,但此时一听孟瑶的话,再看脖子处他的杰作,满腹的怨气怒气,立时抛了个一干二净,就地蹲下,毫无形象地狂笑出声。
孟瑶气得直跺脚,捡回镜子,又拍了他几下,连声问:“大热天的,又不好戴个围脖遮着,这叫我怎么见人?”
草莓印,闺房乐,但若被旁人知晓,便是笑话一桩了。贺济礼止了笑,认真思考一番,想出个主意来:“你给平常穿的衣裳,加一道领子竖起来,不就成了?”
孟瑶怔了,嗫嚅道:“我……我不会。”
贺济礼不信,他们成亲前,媒人照着礼俗,送来两方帕子,据称是孟瑶亲手所绣,那上头的鸳鸯,并蒂莲,真个儿是活灵活现,连贺老太太都赞过一声好的。
“既然会绣花,怎不会缝领子?”贺济礼自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指着上头的鸳鸯,问道,“难道这不是你绣的?”
“当然是我绣的,成亲大事,我怎会拿别人绣的来糊弄你。”孟瑶急急忙忙地辩解。有句话,她没敢讲——她生平只会绣这两方帕子,除此之外,一概不会。
说来这也不能怪她,是温夫人自己不擅女工,又不将这些放在心上,才耽误了闺女的功课。等到说了人家,再学已经迟了,只好临时抱佛脚,苦练要送到夫家去的两方帕子。除了这两方帕子,孟瑶恐怕连基本功都不扎实,那时穿针引线,全是绣娘代劳的。
贺济礼见孟瑶给了肯定回答,便道:“那你去寻两块布料,缝个严实的领子,将脖子遮起来。”
孟瑶不敢再讲自己不会,支吾了一阵,寻出个理由来:“胡人才穿立领的衣裳呢,寻常人哪里会缝?不如你拿我的衣裳到裁缝铺,寻个能耐的裁缝,与我缝上领子。”
贺家就有擅长针线的媳妇,琢磨一时,总能缝出来,何必去裁缝铺花钱?贺济礼本不愿答应,但突然想起,既然他是要与孟瑶送回礼的,这岂不是个好机会?
第十章 又见王姨娘
孟瑶见贺济礼眉头紧锁,猜到他舍不得出钱,正想骂他几句,忽见他眉间舒展开来,冲她笑道:“若寻不到相同的布料,加个领子岂不难看,不如我去裁缝店瞧瞧,就把那胡装,与你买一身。”
当朝与西域诸国交好,世人穿胡装者甚多,也算是时下一股潮流,孟瑶愿意尝试一番,却不相信贺济礼有这般大方。她想着,自己女工不佳,到底是理亏,于是开了床头钱箱,取出一锭嫁妆银子,递与贺济礼。
贺济礼一见,又是气闷,又是尴尬,推开她的手,闷声道:“我自有钱。”
他想问一问孟瑶,和离的事,是气话,还是当真,但一句话在嘴边滚来滚去,就是不敢讲出口,磨蹭了半天,还是甚么也没问,出门去了。
此时天还未黑,贺济礼匆匆朝外走,在大门口,迎面遇上了闲逛的贺济义。贺济义一见哥哥,马上缠了上来,问他去何处。贺济礼想着,送孟瑶回礼的主意,就是贺济义出的,不如带他同去,于是照实答了,再命小厮抬过两乘轿子,与贺济义前后分别坐了,朝脂粉街而去。
行至街口,两人下轿,步行去裁缝店。路上,贺济礼趁机教导贺济义:“你的差事,我已在加紧托人,你自己也要争口气,莫只顾着赌钱。”
贺济义发誓赌咒不耍钱,又道:“哥,差事不用急,慢慢来,你别为我愁坏了身子。”
好好一句劝慰的话,自他嘴里讲出来,就沾上了些油腔滑调,贺济礼想敲他一下,又顾及在外面,只好瞪去一眼,责道:“我就晓得,你只想进城耍,甚么寻个差事,全是借口。”
贺济义不接话,突然朝前一指,对着眼前的招牌,念出声来:“三家衣丰店。”
甚么怪店名?贺济义疑惑,抬头一看,入眼五个大字:“王家裁缝店。”他实在忍不住,朝贺济义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去年送你去私塾,你死活不肯,现在可知道丢人了?”
贺济义委屈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去了私塾,也是给哥哥丢人。”
他今年也才十五岁,这叫年纪大?贺济礼哭笑不得,忽地又记起贺济义小时也曾念过两年书,后来因为兄弟俩都上学,家里负担不起,他才主动退学,把机会让给了自己。
忆罢往事,愧疚之情浮上心头,贺济礼看向贺济义的眼神,很是柔和了些,甚至在与孟瑶买完胡装后,咬咬牙,与他也买了一件蓝绸直裰。
贺济义等不得回家,在店里就将直裰穿了起来,沿着街道大摇大摆,看得贺济礼直想笑。
兄弟俩回到家,在门口下了轿子,贺济义忽然拉住贺济礼,问道:“哥,刚才我光顾着自己试新衣,忘了问你,这大热天的,你与嫂子买件立领的胡装,不怕把她捂出痱子?”
这时节,能遮住草莓印就好,哪里还顾得上痱子,贺济礼扯开他的手,敷衍了两句,准备回房。贺济义却自认为陪了他上街,就得对他买的东西负责,缠住他不许走,问个不休。
贺济礼被他烦到头大,抬腿踢了他一脚,才抽身进了夹道,带着能捂出痱子的高领胡服,一溜烟地跑了。
他回到房内,屏退下人,将胡装交与孟瑶,一面看她换装,一面暗自心疼,这套衣物,可整整花去他二十五两纹银,再加上贺济义的那身,足有三十五两出头。
孟瑶忽地一句,打断他思绪:“怎么只买一套,让我如何换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