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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点了点头,匆忙重回产房去,贺老太太正好这时冲到跟前,一个没刹住脚,撞到贺济礼身上,贺济礼推开他,交给小言扶着问道:“娘,你刚才想说什么?”
贺老太太看了看对面的产房,道:“我和你想的一样,保大人,保大人。”
加济礼见她脸上神色不是十分情愿,不禁有些寒心,道:“娘,我媳妇自进贺家门,可是循规蹈矩,并未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
贺老太太似被说中心思,有些心虚,忙解释道:“我是怕,怕媳妇出来怪我……毕竟是我同石夫人干架,才让她成了这样。”
贺济礼气急败坏,吼道:“你就不怕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孟家来要人?”
看来孟瑶不论生死,贺老太太都脱不了干系,她心里不急,哭出声来:“我……我……我先去死了。”
说着就朝厢房里奔,口称要找条绳子上吊去。
贺济礼心疼贺头疼,没心情去理会贺老太太的闹腾,只叫小言跟了过去,自己则回到产房后窗前,竖耳听里头的动静,又过了关刻钟,他正心急,忽听见里头啪啪两声,接着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出,伴着产婆们的欢呼声:“生了,生了。”
贺济礼心一松,正欲抬腿朝房门走,突然又想起产婆说过,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刚才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说明孩子是活的,那不是意味着,意味着——
贺济礼不敢再朝下想,忍着泪冲到产房前,一脚踹开房门,冲产婆们吼道:“不是让你们保大人的?”
两名产婆皆一愣,随即笑起来,朝产床上的孟瑶一指,道:“少夫人虽然精疲力竭昏睡了过去,不过情形不定期好,没得大碍,少爷若不放心请个郎中来瞧瞧也得。”
贺济礼听言,一阵风似的冲到产床边,果然瞧见孟瑶虽沉沉睡着,呼吸却还平稳,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随即又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吩咐知梅道:“去甄家医院请甄如是发郎中来给少夫人诊脉。”
知梅忙应着去了,两名产婆站在产房门口笑道:“少爷不来看看小小姐,外头有风,我们怕吹着了她又不敢出来。”
贺济礼这才想起不定期有一个小的,忙忙地重回产房,接过襁褓,又唤丫头拿赏钱来,请产婆们去吃茶。
一产婆道:“今日实在风险,好在母女平安,咱们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贺少爷,恕老身直言,我们松了气,您可还不能歇,小小姐提前了几天出来,又是折腾了这大半天,身子骨恐怕比寻常孩子要弱些,可得细心照料才好。”
贺济礼闻言一阵心疼,再瞧怀是的闺女,果然只有小小软软一团,娇弱得紧,另一产婆又道:“虽说已是春天,气候却还冷,少爷不妨在小小姐房里生些炭火,别把她冻着了。”
贺济礼一叠声地命人去将炭火生了,把孩子抱去烤火,再才回过头来谢两位产婆。
不多时,甄如是赶到,替孟瑶诊过脉,称没有大碍,好生做月子便得,贺济礼这才放下了心,安顿好孟瑶,贺济礼又忙开了,先是看着下人收拾厢房,以作新生闺女的闺房,后又请人牙子来,挑撒拣了两三天,聘了一位身体健康带孩子有经验的奶娘李氏。
忙完这些,已是五六天过后,在这几天里,贺老太太又闹过几次上吊,贺济礼无暇理她,便称病卧床不起,一直没出来露面。
石氏在孟瑶生产那日,趁乱逃回家,当时贺济礼没空理会,但事情忙完之后,还是想起了这门子仇来,使人去将孟家大房的门首,砸了个稀烂,吓得石氏好几天没敢出门。
月,温夫人闻讯自西京赶来看望孟瑶,拖了整整一车的补品和孩子衣裳来,她见孟瑶没有大碍,但却瘦弱得很,还不知养不养得活,那心里的火,就蹭蹭蹭上来了,带着人直奔第二进院子,要找贺老太太算帐。
贺老太太称不愿过了病气给温夫人,闭门不见,温夫人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使人踹开了门,奔至贺老太太床前,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贺老太太实在躺不住了,只得披衣起来,叫屈道:“亲家母,这怎么能怪我,都是石夫人要动手,我才使了鸡行掸子。”
温夫人与石氏多年妯娌,十分了解她为人,知道她虽然品性不大好,但却是大家出身不论如何也不会自降身份出手打人的,但事情已过去数十天,当时情形究竟如何,现在谁也说不清,温夫人便将两人一起定了罪,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二人都有错,再说当时孟瑶就挺着肚子在旁边。就算石氏是先动的手,你这做婆母的,就知拦着些,非要同她一道厮打?如今孩子病怏怏,吃亏的是石氏,是你贺家?”
贺老太太心内嘀咕,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倒也不算吃什么亏,只不过石氏让她往后在儿媳亲家面前都要理亏,这笔帐迟早是要算的。
温夫人见贺老太太不吭声,还道她有悔意,便缓了口气,道:“事已如此,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望老太太从今往后善待我家孟瑶,好生照料小孙女,若她们再受一丁点儿委屈,就算我远在西京也是要管一管的。”
第一百章 失踪的孟月
贺老太太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生怕温夫人又发起脾气来。温夫人还赶着去孟家大房讨说法,没多作停留,带着一众从人走了。她一走,贺老太太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床上,蔫蔫地叫道:“不想亲家母改了嫁,比以前还跋扈些,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小言从旁小声道:“温夫人嫁去乔家没多久,便掌了家了,如今是当家夫人呢,别说我们这小家小户,就是乔家众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贺老太太虽然足不出户,但也晓得乔家是得罪不起的,就止不住更加唉声叹气,往后这温夫人,是越发不敢惹了。
话说温夫人去了孟家大房,石氏坚持称自己当时没动手,只是想与贺老太太讲悄悄话,是贺老太太误解了她的意思。才先操起了鸡毛掸子,还说贺家才是理亏的一方,这几日是看在孟瑶的面子上才没再次打上门去,等过几日,还要继续去找贺老太太算账的。
温夫人才不管她与贺老太太有何冤仇,她只管来报女儿外孙女的仇,先命人将孟家大房,曾经的西院砸了个七零八落,再才开口道:“我管是谁先动的手,反正你同你的两个丫头,当时也推攘了,我家孟瑶跌倒,你脱不了干系,没把你直接送上公堂,还是我看在妯娌一场的情面上。”
温夫人讲的话,就算上了公堂也是有理的,石氏不敢回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中一片狼藉,而温夫人扬长而去。
温夫人虽说替孟瑶报了仇,但却存了疑惑在心里,回来便问孟瑶两口子:“我瞧石氏那样子是真生气,不似作伪,你们家老太太怎么得罪她了?”
贺济礼两口子都摇头称不知,温夫人只得道:“那你们最近这些日子提点神,虽说事情是老太太惹下的,可若真闹起来,你们少不得也要吃亏的。”
贺济礼点头应了。又聊了会子,才送温夫人出去。
石氏那边一直没动静,直到贺家摆完满月酒,温夫人回了西京,才再次来找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见了她,如同见了仇人,举着鸡毛掸子就扑过去,撕扯着打了好几下。虽说这鸡毛掸子大多是被丫头拦了,石氏仍觉得自己三番两次被贺老太太打,是受了奇耻大辱,气道:“老太太,我若不是为了两家人的脸面,一定要同你对簿公堂,讨个说法。”
贺老太太比她更生气,叫嚷道:“你害我儿媳跌倒早产,孙女到如今病怏怏,我还没同你算这笔帐,你倒寻起我的茬来了。”
对于孟瑶,石氏还是心怀愧疚的,但一想到她家门首被贺济礼砸了,家里又被温夫人砸了。她实在也没讨着甚么好,这心里的气,就又冒了起来,大声吩咐她带来的两个丫头:“把这屋里的人都轰下去,我有话要同贺老太太理论理论。”
贺老太太呼地立起身来,大叫:“你又来我家抖威风。”
石氏冷笑道:“贺老太太始终不肯与我单独谈谈,莫非是在怕甚么?”
贺老太太被这话激着,想也不想便道:“谈就谈,我还怕了你不成?”说着便挥手遣退了贺家下人,命她们在屋外等候。
石氏本也想叫自己的两个丫头退至门外,但又怕待会儿一语不合,贺老太太又要耍鸡毛掸子,便只叫小些的那个出去,留下了大的那个。
贺老太太哼了一声的,道:“人已走*了,你有甚么好说的,赶紧讲。”
石氏咬牙切齿道:“我有甚么好说的?老太太,你怎么不去信问问你家的好儿子都做了些甚么?”
贺老太太笑道:“我儿早到扬州,做小司客赚钱去了,他能做甚么?”
石氏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怒道:“难道你不知道,他临行前,把我家月娘拐了去?”
贺老太太猛地直起了身子,将信将疑:“你扯甚么谎,我家济义出门前,除了小厮丫头,就只带了个通房,哪来的甚么月娘?”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石氏不相信贺老太太还不知情。讲话的语气激动起来:“月娘就是到你家住过,被你家二少爷偷了香囊的孟月!上个月她说想上香,要去庙里住几天,我心想礼佛是好事,便许她去了,哪知这一去就不见了人影,我一打听才知道,她是被你家二少爷拐去扬州了。等我匆匆派人赶到码头,哪里还有人在!”
贺老太太气得浑身直抖,她嘴上骂着“胡说”,其实心里已信了大半,以贺济义的性子,甚么做不出来,那孟月,多半是真被他带到扬州去了。
石氏见贺老太太口中喃喃自语,连唤了她好几声却没有回应。她怕贺老太太年纪大了,一时生气痰迷了心,忙推身旁的丫头道:“快唤贺家人进来。”
丫头到门口喊了一声,小言等人匆忙进来,替贺老太太顺胸口拍背,又着人去请贺济礼同孟瑶来。
等贺济礼两口子赶到时,贺老太太那口气还没顺过来,只得让婆子们把她抬进卧房。又派人去请郎中。
贺济礼忙活完,出来骂石氏道:“你害了我媳妇还不够,还要来害我的娘?”
石氏丝毫没有愧疚之意,道:“不是我害了你的娘,是她教出的好儿子害了我家……”她说着说着,思及孟月的名声,忙打住了,转口道:“你兄弟做出的好事,你自己问你母亲去。”
贺济礼拔腿朝里走,口中吩咐下人们道:“上回事乱,才放她回去了。这次别走脱了她。”
下人们还没应声,石氏先道:“不用看着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消息,我说的这事儿,已过去一个月了,再不能等了,若是你家老太太不能理事,就你来同我说。”
贺济礼不知是甚么事能让石氏执拗至此,暗恼的同时,也十分好奇,待得郎中来诊脉开过方子,便让丫头们去熬药,自己则拉了孟瑶,来见仍坐在厅中的石氏。
石氏见了他们,仍坚持要屏退左右,贺济礼依了,遣退下人,等到厅中再无旁人,道:“你若不讲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晚辈无礼。”
石氏讥讽道:“你还是先去怪你那好兄弟罢,他将我家月娘拐去了扬州,到如今音信全无,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说着,就将孟月去寺庙小住,被贺济义拐骗的事又讲了一遍。
贺济礼两口子这下全明白了,怪不得石氏三番两次打上门来,却要屏退了左右才肯讲缘由,原来是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石氏自觉在此事上吃了亏,有恃无恐,哪怕先害得孟瑶早产,再害得贺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