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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又一想,咱们家平房跟楼房是连在一块的,后面墙上也没有开门,这要住就得跟我们一个门进出,万一他要真是骗子,坏人,那就糟了。就算是要把房子整好,也不是马上就能好的事,还是让他去别处找找去。
我就告诉他,我家的房子真的不租。
小伙子听了,挺失望的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小伙子走了后,大家又说了说话,就都回了家。
那天啊,我就老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想着那个小伙子,心里怪不落忍的,也不知道他后来租没租到房子。
结果那晚上我就一宿没睡好,第二天天气又变了,黑压压的,到下午就下起了雪。
这时还不到六点呢,天就全黑了。我坐在你爷爷房间一边烤火一边跟你爷爷聊天,聊着聊着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坐的位置就恰好对着你奶奶的照片。
我一下子就醒了,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你也见过。
就是你奶奶生病住院那会儿,住在我们隔壁床的那对母子俩,你还有印象吗?这不就是那个儿子吗?”
赵爱国听他妈这么一说,也有点印象了。
好像那个母亲是癌症,当儿子的一直侍奉母亲,听说连房子都卖了,可是后来还是去世了,依稀记得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赵大妈就在那儿感叹:“你说那孩子真是孝顺啊,那时他好像在读高三吧,把他妈照顾的那么的细心,就是咱们大人都做不到那种程度……你说这好人咋就这么遭罪呢。
我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么乖巧孝顺的孩子不可能是个骗子,要是还没找到房子的话,今天晚上还不得冻死了。
我就穿上羽绒服,外面套上雨披,打着手电筒去找你爸了。
你爸听我说完,也觉得这孩子不可能是骗子,当时早已经下班了,你爸就锁了门跟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去看看。
那一晚的雪下得可真够大的,我们出去的时候,雪都已经堆起来了。在我们附近,有两个工地,冬天都停工了。我们到了第一个工地,工地锁着大门了,我们绕着工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我们又到了另一个工地,还是那样的情况,锁着大门,四处都笼罩在大雪地里,我们当时估摸着,这地方估计不能住人,那小伙子还真不知道住哪儿了,多半找到住的地方了。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再找找看吧。
我们就顺着墙根走,走到半道上,听到传来一阵二胡的声音,那声音听着真是凄惨的很,当时我还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在拉二胡,在这么大雪天的,听得人心酸。
谁知道你爸说,多半就是那孩子了。
他在医院里听过那对母子拉二胡,拉的可好了。
我们紧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是工地的另一道门,门口堆着几根粗粗的水泥管,二胡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水泥管两边用纸板和破棉絮堵着。我们扒开纸板往里一照,好嘛,这孩子坐在一堆乱棉絮里,都快冻僵了,还在那里拉着呢。
我就喊:“孩子,别拉了,快跟我们回家吧。”
那孩子扭过头看着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把包着脸的围巾拉了拉,让他看看我的脸:“我就是昨天你找的租房子的大妈啊,我跟我老伴商量了,决定租给你。”
那孩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悉悉索索的拿着他的二胡爬出来,哆哆嗦嗦的朝着我们俩鞠了个躬,脸色冻得发紫,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到家,我赶紧给他熬了一碗姜汤,又烧了热水给他洗了个热水澡,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要说这也是菩萨保佑,这孩子居然没给冻出个好歹来。
后来,我才总算是知道,他呀,就跟你爸似的,读书读多了的人。”
赵爱国知道他妈的意思是迂腐,不过在他妈眼里,这个迂腐不能算个彻底的贬义词,一方面表示此人一定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在他妈眼里都高人一等,另一个方面,是有点傻,经常吃点小亏,但是为人绝对的老实,靠的住。
赵爱国用手夹了一片炒好的肉放在嘴里,被他妈白了一眼,递了双筷子给他。
赵大妈又继续感慨:“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都快冻死了,不想办法避避寒,实在不行,今天晚上也先找个旅馆住一宿了,虽然贵是贵了点,还在那里拉什么二胡呢。二胡能让人暖和的了么?”
直到多年以后,赵爱国才理解了这种绝望到放弃一切的感情是什么。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边吃着他妈炒的小炒肉,边含糊的说:“妈,你说的完全正确,他就是一书呆子。”
他妈又继续感慨:“我后来问他,为什么那个时候还在拉二胡,他就总是笑,我就说他,二胡拉得这么好,就算是到天桥上去卖唱,肯定也能挣到吃饭的钱,干嘛去卖苦力啊。这回他又说,不想让他妈知道他这么落魄。
你说他不就是个书呆子么,我看他比你爸还呆,那卖苦力可不是更落魄了么,况且他妈多少年前就去见马克思去了,还能知道他落魄不落魄?”
赵爱国听他妈说的好笑,哈的一笑怪笑着逗他妈:“妈,我可听明白了,你说我爸呆。”
他妈“啪”的又抽了他一巴掌,也忍不住笑起来了:“你爸可不就是呆么——不许告诉你爸!不然小心我揍你臭小子。”
赵爱国从小调皮捣蛋,谁都不怕,唯一还有点畏惧的也就是他妈。
他爸信奉的是以德服人,从来都是讲事实摆道理,在他这个皮猴耳朵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还是他妈直接,气急了,就拿着竹条子抽他,真抽,打的身上肿起一条一条的红痕,为这,他奶奶可跟他妈不少起急。不过小孩子就是,抽的时候是真心的害怕讨饶了,转脸就忘,该干嘛还是干嘛,一点不让人省心。
“那他现在呢,还在做背工?”赵爱国觉得这故事放他妈嘴里讲出来,还挺有意思的。
赵大妈:“没有了。我看他会开车,就介绍他到你姨家的工厂去。平时帮着翻翻冻库,上车下车,再开车送送货。虽然也需要搬搬扛扛的,但是没有那么重啊,而且,收入比以前高,也稳定不是。”
赵爱国点头,这才像他妈,觉得会管到底。
“这孩子还真是不错,说他以前也照顾过瘫痪的病人,居然懂中医,虽然他说自己只是自学的,懂一点皮毛已而,我们都觉得很不错了,还懂按摩,懂针灸。
他每周都给你爷爷按摩两次,推你爷爷出去晒太阳,散步,背进背出的——以前背他爷爷都是他妈的事,他爸完全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书生。
这两年你爸长期坐着,腰椎也不行了,也全靠他给按摩针灸……”
多少年没听过他妈的这通唠叨了,这次是一下听了个够,赵爱国现在很想亲眼看看被他妈八卦了这半天的人。好在他妈说让那个叫小岩的晚上也一起来吃饭。
等到桌上菜摆上了,他爸就开门进来了。他爸这几年变化倒不大,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他爸说,因为小岩要临时送货到临城去,估计明天才能回来。
赵大妈把藤椅摆好,让赵爱国把他爷爷背抱出来,一起吃饭。
赵爱国他爷爷当年伤了脊柱,下半身没有感觉,不过还是能坐起来的。
一家四口总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第 9 章
冷峻靠在门框上,看着小孩安静的坐在床沿,室内没有开灯,昏黄的路灯透过窗棂照亮他的脸,身上几乎隐在黑暗中,好像中世纪细腻的油画。
冷峻走进寝室,按亮寝室的灯光,小孩已经转过头来,看到冷峻后,倏然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冷峻只觉得心脏一紧,瞬间迷失。
两个人这样静静地对望着,仿佛千山万水,千年万年,在彼此的双眼中静静流逝,繁华落尽,只余彼此眼中的身影。
冷峻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恶寒自己居然矫情的像个文艺青年,怎么说,对方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也许还更小,自己又不是恋童癖,虽然小孩的眼睛带着欺骗性,但是改变不了未成年的事实。
冷峻自嘲的笑笑,大踏步走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到小孩的对面,准备和小孩好好聊聊。
冷峻看着小孩的眼睛,认真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露出迷茫的神情,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不知道,不记得还是不想说?”冷峻一挑右边眉毛。
小孩伸出右手,用嫩白的食指指着冷峻的心脏:“冷冷。”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苏任。”
其实昨晚小孩一直叫冷冷,冷峻就有些怀疑不是寒冷的意思了,不过当时喝高了,没反应过来。
冷冷,这个称呼让冷峻不由的嘴角抽抽。
冷峻:“好吧,我叫冷峻,你可以叫我峻哥,你叫苏任是吧?是任务的任吗?”
小孩歪着脑袋看着冷峻,拉过冷峻的一只手,摊开手掌,用手在掌心中慢慢写自己的名字,嘴里随着比划喃喃的说:“苏刃……刀锋上滴着一滴血哦……是从心尖上滴出的血……”
听了小孩的叙述,冷峻不由的微皱了眉头,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滞了半响,才勉强接口说:“以后不要叫我冷冷,要叫我峻哥。”
小孩露出思考的表情:“冷冷是峻哥,峻哥是冷冷。”
冷峻抚着额头,先把这个问题抛在一边,继续下面的追问:“你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是哪里人,知道家在哪里吗?”
小孩的眼中一片空茫:“不知道。”
冷峻继续引导小孩:“是记不住了还是本来就不知道啊?”
小孩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写完字后,就开始慢慢的扳着冷峻的手指头玩,一根一根的卷起来,再一根一根的伸直。
冷峻问:“那你以前都是跟什么人住在一起的?”
“不知道。”小孩把自己的手掌贴合在冷峻的手掌上,小很多啊。
冷峻耐下心问:“你是跟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老人或者小孩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小孩继续摇头,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搭起来,扭曲成一个扭曲的形状,在冷峻的面前摇摇:“冷冷,生姜,你也做一个。”
冷峻一把抓住眼前的手,把小孩的做的“生姜”给拆了,把手给他放在膝盖上,握着小孩的肩膀,有些生气的说:“你给我认真的回答,不许再玩了。还有,不许叫冷冷,要叫峻哥。”
小孩露出委屈的表情,撅起一张小嘴巴,一副我很认真,你为什么生气的表情。
冷峻又开始询问:“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到这里之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我睡醒了,觉得床上好冷,就起床了。我走到外面,看到好高的山,我从山上下来,不知道到那里去,可是我想冷冷了,就来找你了。”
冷峻听着小孩说的话,只觉得头痛,完全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也许住在山上,可是世界上这么多山,说了等于没说,现在只知道这个小孩叫做苏刃外,其他的一点都不清楚。他这个名字倒是很独特,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名字追踪到小孩的家里人。
也许唯一弄清楚的是,这个小孩脑子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