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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仰头喝了一口酒,静静地望着被雪覆盖的霍家庭院,幽幽说道,“那颗沙果树冻死了。”
那是霍家刚搬到这里之时,他帮着她在院子里种下的。
“皇上,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你也该早日放下。”韩少钦道。
那日在刑场的一切,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至今他也不敢相信那一天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朕当然回不去了,可是连这些都放下了,朕又还能剩下什么?”长孙晟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他有的,只是这些关于过去的回忆和怀念罢了,这些都舍弃了,他就只能一天一天守着那个冰冷的皇宫至死。
“江都那边,皇上打算怎么办?”韩少钦询问道。
难的不是镇北王,而是和镇北王一起在江都的那个人,才是这个人真正所顾忌的。
可是现在江都已经占去了大燕的南方,镇北王只怕将来还会图谋燕京,若他再没有决心与江都交战,大燕一直步步溃败,只怕要不了我久,燕京也会兵临城下。
“朕不想变得和太上皇那一样的人。”长孙晟道。
他想,他永远也没办法,去和那个人为敌。
“那皇上是要把大燕,拱手相让?”韩少钦问道。
他知道,这个人对上阳郡主愧疚太深,没法对她下手,可是他真的要这样将大燕的大好河山就那样让给镇北王吗。
“当年,如果我有镇北王那样的勇气和决心,也许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长
孙晟怅然叹息道。
他说要保护她,却又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韩少钦无奈地叹了叹气,道,“即便皇上不愿与江都交战,但镇北王早晚也会发兵与大燕开战,难道你一个人的愧疚,让前线千千万万将士,拿命去偿还吗?
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恩怨了。
“朕还没有糊涂到那样的地步。”长孙晟道。
他与她之间的恩怨是他们的事,但现在大燕与江都是大是大非的国家大事,他不能因私忘公,只是若真到了战场之上,他终究也是没那个勇气向她下手的。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倾尽全力,击败他们罢了。
“皇上深明大义,是大燕之福。”韩少钦听到他的话,暗自松了口气。
“镇北王一夕之就有了这么大的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只怕从他效忠大燕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心思,这么些年一直在暗中一步一步步属着这样的计划。”长孙晟说道。
韩少钦点了点头,道,“想来,他也暗中早与北齐勾结一气了,一方在明一方在暗联手把同宫家和豫亲王府逼上了造反的地步,再借太上皇之手除掉了他们。”
而这一切,直到如今了他们许多人才察觉,足可见这个镇北王是个多么善于隐藏的人。
“这些年,镇北王深得太上皇信任,大燕的一半兵马大权都握在他手里,要安插进他自己的亲信,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连父皇这般多疑的人也对他深信不疑,这个人……心思太深了。”长孙晟道。
她和这样一个人走在一起,将来又会如何呢?
“微臣最好奇的,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韩少钦道。
镇北王尚大燕为官的时候,虽然深得太上皇信任,但却也算不得有多精明之人,和一般的武将一样,有一点点小心思,但又藏不住事儿,而且又不喜欢拉帮结派与朝中其它官员来往。
然而,恰恰就是这些正中了一向多疑的太上皇,以为他就是这么简单的人,将大燕的一半的兵马大权都交给了他执掌。
于是,他就利用了这样的便利,暗中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了军中,南方的诸城,只等着时机一掌,反出大燕。
“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但也绝不是咱们以前认识的镇北王那么简单。”长孙晟道。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是急着赶回来救宛莛离开,只怕大燕失去的不只是江都以南,便是燕京都落入他的手里了。
“最近我查了这些年军中一些旧案,发现大燕一些可用的将才,都是由镇北王查出了事儿,被太上皇贬得贬,处死得处死,以至于如今都没什么可用之人了。”韩少钦叹了叹气道。
如今军中剩下的,都是些以前的几大家族塞进去的人,个个贪污军饷,不思进取,根本没什么用处。
“过几日,朕会亲自出宫一趟,将靠近南方诸城的守军重新安排,起码……先抵挡住他们的进攻。”长孙晟说着,侧头望了望身边的人,“只是此事,除了你,对朝上和宫里都得保密。”
“保密?”韩少钦一时有些不解。
“你以为镇北王现在在江都,燕京就没有他留下的眼线了吗?”长孙晟反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
“先做防御,再清除燕京藏着的内奸,否则前线便是派再多的兵马,他也会早一步得知咱们的安排。”长孙晟道。
这燕京城里和宫里,不知被他和北齐王安排了多少眼线,要一一把他们铲除,只怕还得多费心思了。
☆、我们还是要个孩子吧
江都地处南方,正月刚一过完,便就有了春天的气息。
燕北羽仍旧每天忙得早出晚归,龙靖澜和缇骑卫都被安排在军中训练新兵了,谢诩凰腿上的风湿也渐渐好了,只是还是被燕北羽一再勒令不准随意往出跑,独自闲在漪园。
于是,百无聊赖之下,也就学会和他以前那般养花弄草的生活,庭院里摆满了各种的花草,不过都是燕北羽让人给搬来的,说都是些易养活的,好打理镑。
“师姐,回来记得在北城帮我带点蔷微花种子。”谢诩凰追上正准备出门的龙靖澜道栩。
龙靖澜挑了挑眉,扫了一眼一园子的花花草草,“种这些玩意儿除了好看有什么用,依我看,你还是把那片地拿来种菜吧,起码长出来了还能吃。”
谢诩凰有些哭笑不得,道,“让你带个东西,你还这么多废话。”
“跟着他学什么不好,尽学这么些没用的东西。”龙靖澜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道。
“你别忘了。”谢诩凰冲着她的背影呦喝道。
龙靖澜去了军营,几个缇骑卫的手术在分批训练新入军营的士兵,她则在高台上坐着自己的专用椅子,晒着太阳吃着水果,不时瞅一瞅下面各处的训练情况。
“师姐,镇北王把这么一帮子什么都不懂的扔给你,却不让你插手其它的军中事务,分明就是防着咱们呢。”一名缇骑卫过来给她换茶,不满地嘀咕道。
她们大燕的时候,身为缇骑卫何等风光,朝中大臣见了他们也得惧让三分,到了这里就成了给人家训练兵马的了。
“那是人家的亲信,咱们毕竟是外来的,就算派过去了把人交给咱们,那伙子人服咱们管吗?”龙靖澜哼道。
她们以前毕竟是大燕的官员,如今虽然到了江都,其实除了燕北羽和宛莛根本没什么人真心信任他们,所以燕北羽交给她们的是新招募的新兵,而不是他那些亲信兵马。
而这些人,只要他们训练好了,以后就是由他们掌控的亲兵。
“不服,那就打呗,谁怕谁?”那人道。
“最近过得太舒坦,你这脑子都长成猪脑子了?”龙靖澜毒舌地数落道,就差没把手里的果子劈砸他脑门儿上,“要打,也是去找大燕的人打,你们少在这里给我惹事生非。”
“在这里待着,还不如回折剑山庄去。”那人不满地咕哝道。
“嘿,说你猪脑子,你还真是猪脑子。”龙靖澜坐起身,一脚踹了过去,“给我倒立一个时辰去,给你脑子充充血,补一补。”
她还留在江都,一来是不放心霍宛莛一个人,二来折剑山庄现在还在大燕境内,她们是大燕通缉要犯,怎么还能回得去。
再者,以燕北羽的野心和谋算,将来必然是要取代大燕的,现在放眼天下,也只有江都还能做为容身之地了。
那人被他训得不敢再说话,乖乖去了一旁倒立着受罚。
龙靖澜继续跷着腿坐着,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又不禁思量起最近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
最近才发现燕北羽在江都的亲信兵马不少,这些年还把这么多人藏得那么严实,不被大燕所发现,他也真是够厉害的,可是这么多的人马,他哪来那么多的军饷养活着,毕竟拒他所知,他从大燕拿的也不可是每个月的那点俸银而已。
天机阁虽然也有些生意,但也不可能用来养活这么庞大的军队,如此让她对这个人的来路,更加好奇了。
只是,燕北羽这个人一向警觉,她也向一些人随意问过,但并没有太大的线索,如今又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去追查。
这一坐,便坐到了日暮西沉,她交待了几句便先走了,顺路买到了蔷薇花的种子才回漪园去,正准备进大门,眼角蹩见旁边街角几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
她站在门口左右望了望,负手走了过去,一路跟着那两人绕了两条街,看着他们到了一处小巷子里,靠墙听着几人在那里议论。
“漪园防守的侍卫不好对付,怕是没那么容易进去。”
“那龙靖澜呢?”站在阴影处的人问道。
龙靖澜闻声冷笑着走了出去,站在一行人身后,“你们要找我?”
她正活动着手腕,准备拿几人练练拳脚,站在最里面却有人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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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姐姐?”
龙靖澜一看过来的是长孙茜,皱了皱眉头,“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龙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宛莛姐姐?”长孙茜紧张地询问道。
她来了江都两天了,原想等着那个人出来去见她的,可是一直不见她从漪园出来,可那里守卫的侍卫又不好对付,她根本没办法进去。
“你还要见她干什么?”龙靖澜面色有些冷淡。
“你放心,我不是替父皇和母后来的,只是我找她有点事而已。”长孙茜低声道。
龙靖澜打量了她两眼,转身准备离开,“你可以跟来,那些人一边凉快去。”
她这个藏不住事儿的,想来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带她去见见也无妨。
“谢谢龙姐姐。”长孙茜连忙跟了上去。
龙靖澜带着她到了谢诩凰居住地院子,自己先走了进去,“给,你要的蔷薇花种子。”
谢诩凰一手沾着泥,过去将东西收了下来,“你要不要一起种点?”
“有人要找你。”龙靖澜往她的藤椅上一坐,说道。
“什么人?”谢诩凰回身一边忙着修理她的花,一边问道。
龙靖澜朝后瞥了一眼,哼道,“出来吧。”
半晌,长孙茜才从门外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谢诩凰听到声音回头望了望,面上的笑容缓缓沉敛了下去。
“宛莛姐姐。”
谢诩凰望了她一会儿,沉默着没有言语。
“她在漪园外瞅了两天了,正好被我逮住了,说是来找你的,我就带过来了。”龙靖澜坦言道。
谢诩凰洗去了手上的泥,淡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想来看看你。”长孙茜小心翼翼地瞅着她,说道。
她不太擅长面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的霍宛莛,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
“我很好,还没有死,你也看到了,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谢诩凰面目冷淡地下起了逐客令。
“我……”长孙茜吞吞吐吐地,想说什么,却又几烟都开不了口。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龙靖澜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只是想问,你们能不能一起回燕京去,现在朝上掌权的是皇帝哥哥,你们回去了没有人敢难为你们的。”十公主望了望两人,紧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