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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杀了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燕北羽面上少有的愠怒之色。
她在这里将人杀了,不仅她会被怪罪,就连镇北王府也都会牵连在内。
“王兄说了此人卷走了北齐的军事情报,一旦东西落到了大燕手里,大燕若是趁机兴兵北伐,到时候还有本宫的活路吗?”谢诩凰反问道。
燕北羽沉重地叹了叹气,道,“本王还在一天,你就死不了。”
“可是,比起别人,本宫一向更信自己。”谢诩凰针锋相对道。
晏西着急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应承祖一行人,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人放进了燕京,将来可就后患无穷了。
谢诩凰定定地望着暮色中的轩昂男子,一字一句地朝身后的人下令道,“即日起,对应承祖不管用什么手段,格杀勿论。”
“是。”晏西一行人,垂首杀意凛凛地回道。
但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又打草惊蛇,他们怕是再难得手了。
谢诩凰接过马缰翻身上了马,夜色中策马回城,她当然知道自己若是出手绊住燕北羽,是足可以让晏西他们得手的,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身手。
燕北羽独立在官道上望着策马而去的一行人,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麻烦,果真从娶到她之后,就真的没有一天安份的日子了。
他当然理解她奉北齐王的密令要截杀应承祖是国家利益和自保,可是他们要把人带回去,同样也
tang是为了大燕的利益,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已。
谢诩凰回到王府,燕北羽也跟着回来了,晚膳桌上两人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动碗筷,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寂得有些压抑。
“诩凰,你现在是在大燕,事事这样任意妄为,很容易给自己惹来麻烦的。”燕北羽先开了口劝道。
“如今王爷已经完成了大燕皇帝交给你的旨意,还要来教训本宫吗?”谢诩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端起碗筷用膳。
但愿,谢承颢回去还能来得及处理好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起码事到如今他们要想除掉应承祖,一时之间怕是再难得手了。
“我何时要教训你了,但这里毕竟是在大燕了,你嫁到大燕也算是半个大燕人了,做事不能再像以前,要三思而后行。”燕北羽语气温和地说道。
“本宫不需要王爷来说教。”谢诩凰口气不善地说道。
“诩凰,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燕北羽认真道。
谢诩凰眸光冷淡地望向对面坐着的人,道,“那不如就谈谈,你们的大燕皇帝陛下收留我北齐叛臣,到底意欲何为?”
“只要是栋梁之材投奔大燕,不论出身,朝廷一向都一视同仁,这应承祖来自北齐确实有失妥当,但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我等臣子所能揣测的。”燕北羽语气平静道。
谢诩凰冷淡地笑了笑,直接说破道,“大燕和北齐从来就没真正和平共处的意思,现在的和亲交好都只不过是暂时的,大燕收留应承祖不过是为了将来北伐做准备,有一个对北齐了解甚深的武将,对大燕总是如虎添翼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办?”燕北羽问道。
“只要我还在燕京一天,就容不得这等乱臣贼子,总有能取了他项上人头的一天。”谢诩凰冷言道。
“你既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燕北羽叹了叹气,低语道,“或许一开始你就是对的。”
她有她的立场,他有他的坚持,谁也无法为谁而改变。
一顿晚膳,两人不欢而散,燕北羽去了书房,谢诩凰回了暖阁。
“咱们怕是难再下手了,要不让沈园的人去做。”晏西提议道。
谢诩凰沉默地回想了一番谢承颢交待时的情形,摇了摇头道,“我们自己尽力而为吧。”
“可是人现在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又已经惊动了他们,我们的人很难再成功。”晏西有些焦急道。
“你想,以谢承颢的谨慎,应承祖能带走多少有用的情报,所以尽力而为就行了,实在不能得手就暂且放他一马,等他们放松了警惕,总还有下手的时候。”谢诩凰倒是并没有太着急的样子。
“可是……”晏西着急道。
这样一个人放在燕京,总归是心腹大患。
“我有分寸,总不能因小失大,让一个应承祖坏了后面的大事。”谢诩凰平静而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应承祖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虽然有影响,但要因为对付他,现在暴露了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次日,她们还没有主动去追查应承祖的消息,豫亲王府便已经派了人过来,说是人在他们和南宫府手里,就昨天夜里城门外的事想询问一下。
晏西瞄了一眼谢诩凰手中的拜帖,问道,“要去吗?”
“难得有机会去看看这位豫亲王爷,怎么能不去。”谢诩凰淡笑道。
先前试探沈玉邪的身份,最可疑的便是这个豫亲王爷,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惊动了姓沈的,她不好再明目张胆地追查下去,正好借着应承祖这件事的机会接近他,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到底,燕帝对于镇北王府和南宫家还是有所顾忌的,而且又顾忌着她这个镇北王妃的身份,才将应承祖交给了豫亲王府,而不是一向信任的镇北王。
午膳过后,她带着晏西和几名亲卫慢悠悠地晃到了豫亲王府,南宫府和王府的侍卫生怕她们会再下手似的,个个严守死守的样子。
谢诩凰大步进了王府正堂,应承祖和南宫府的几位家将果真在堂中,她朝着正坐之上一脸病弱之色的人微一颔首道,“不知豫亲王殿下请本宫过府,有何贵干?”
这个人身形确实与沈玉邪有些相似,但整个人举手
投足之间的气质却又完全不同,而且他这病又似是旧疾,如果他扮成沈玉邪又如何能掩饰的毫无痕迹?
而且,从她进门起,他的眼神就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实在让她捉摸不透。
可是,谢承颢说沈玉邪会是暂时的盟友,豫亲王想要扳倒皇帝,在他达到目的之前也确实是和他们一条道上的,而要在燕京城和宫里建立这么多根深蒂固的势力,在朝廷里没有一定的位置又如何做得到。
“这位是你们北齐旧臣,听人说王妃昨夜要将其杀人灭口,可恰好他又是皇上要的人,既然有恩怨,本王希望今日就在此让你们做个了断。”豫亲王语声幽冷,威仪自成。
“那王爷是要将他的项上人头给本宫了?”谢诩凰冷笑道。
好不容易人到手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杀了?
“自然不能。”豫亲王摇了摇头,给应承祖递了个眼色。
应承祖挺身上前,道,“明凰公主,应某在北齐为官多年也算尽忠职守,可是北齐不仁不义,夺我妻子,应某不愿还要痛下杀手,这样的君主应某又如何再效忠于他,公主虽想为北齐王斩草除根,但应某已决心投靠大燕,永世不再为北齐人,自然生死性命也不再由你们北齐作主了。”
“那么,本宫就动不得你了?”谢诩凰冷哼道。
“那也看看大燕容不容得你动手。”应承祖沉冷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谢诩凰目光一转望向豫亲王,问道,“既是如此,不知王爷要本宫如何了断?”
“王妃和亲在大燕,也算是我大燕之人了,如今应大人也同为大燕臣子,本王希望二位能尽释前嫌,只要不娶应大人性命,其它的条件都可以斟酌。”豫亲王扶着人起身,拿着帕子捂唇咳了几声。
“那恐怕要令王爷失望了,北齐对待叛逃的臣子一向绝不会手软,今日我杀不了他,他日也决不会放过他,那就看看王爷和各位能护佑他到何时了。”谢诩凰说罢,拂袖带着晏西一行人扬长而去。
“把咱们叫来,就这么些屁话?”一上了马车,晏西便气冲冲地骂道。
谢诩凰却还一门心思暗中对比着豫亲王和沈玉邪之间的种种,但怎么想也无法将两人重合成一个人,总有相似,又有不同,让她一时难以肯定。
“小谢?”晏西见她不说话,伸手推了推她,“你发什么愣?”
“你觉得,豫亲王会是沈玉邪吗?”谢诩凰问道,也许自己当局者迷,反没有局外之人的晏西看得清楚呢。
晏西沉默地回想了一番方才进门看到豫亲王的情形,摇头道,“当初咱们试探姓沈的,他就是可疑的对象之一,可是这个人我也看不出他有易容的痕迹,而沈玉邪也没有易容,这要完全扮成另外一个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谢诩凰抿了抿唇,沈玉邪她仔细观察过,连肌肤之亲都有了,自然是肯定他没有易容的,就连气息脉搏也都是和豫亲王完全不同的。
可是,这两个人又隐约有着一点点的共同之处,身形略有相似,豫亲王又有着和他一样的目的,试问除了身为当朝亲王的豫亲王,又有谁能在京中建立天机阁这样的地方。
太子一派的势力太过庞大,朝中能支持他的家族寥寥无几,于是找到北齐暗中结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应承祖的事,现在怎么办?”晏西又问道。
“派人暗中盯着,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就继续跟着,总之不能让他清静了。”谢诩凰道。
“好。”晏西点头道。
谢诩凰撩着马车帘子望了望外面,问道,“晏九的信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你去茶楼接应一下。”
“知道了。”晏西说罢,一掀帘子下了马车,佯装去周围几家茶楼茶铺买茶叶,晃了几家才在约定好的茶楼与人接头。
谢诩凰回到王府,才从管事口中得知燕北羽出门去了,等了小半个时辰晏西从府外拎着一包茶叶回来给她,她拆开果真看到夹杂在茶叶中间的回信。
“九哥说什么?”晏西自己倒了杯水,伸着脖子问道。
“他说,有一种罕见的药蛊可以瞬间改变人的经脉容貌,让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只能保持短短几个时辰。”谢诩凰合上回信,面目沉静地说道。
说起来,她每次见
到沈玉邪也只有短短几个时辰,若真是有人以这种特殊药蛊所扮,她确实是难以发现。
“那他有办法对付吗?”晏西追问道。
谢诩凰摇了摇头,道,“他也只是从一卷曾经的苗疆古书残卷上得知,现在也抽不开身去追查此事,只能看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晏西眼珠子滴溜一转,道,“我有个故交在苗疆,也擅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暗中派人去托他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克制这种药蛊的办法。”
龙靖澜现在不就在苗疆,找她帮忙是再合适不过了。
——
老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沈玉邪的真面目3
因为应承祖的事,谢诩凰与燕北羽两人似乎陷入了无言的冷战,这让本就冷寂的镇北王府变得更加静默了。
燕北羽天黑的时候才回府,远远看到暖阁的灯亮着,到门外停留了片刻举步进了门,果真看到窝在暖榻上打发时间的人。
“听管事说,皇后娘娘下午又差人来请你入宫听戏了?亲”
“嗯。”谢诩凰头也未抬,翻了翻手里的书道,“已经推过一次了,明天还是去一下。幅”
“不愿去宫里,明日我替你回了就是。”燕北羽望了望她说道,每次去宫里就没好好地回来过。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劳王爷你费心了。”谢诩凰淡淡道。
虽然不愿去宫里对着那伙子人,但要想办事,总免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的,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了太后这个顾忌,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还在生气?”燕北羽走近站在榻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