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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霍宛莛笑了笑,跟十公主在榻上坐了下来,“不过明天我还要出宫去接一下我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长孙晟追问道。
“就是我说过的,那个救了我的朋友,他是个行走江湖的大夫,我当年重伤幸亏有他搭救,虽然恢复得慢,又断断续续忘了好些事,不过在他医治下还能回来已经是大幸了。”霍宛莛说道。
“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接人,是宛莛姐姐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十公主连忙说道。
虽然人是已经回来了,可她真是一眼都不敢不看住,生怕这一切跟做梦一样,他们一眨眼她又会不见了一样。
“也好,我也正想让你们见见他。”霍宛莛爽快地答应道。
两人正说着话,尚衣局的嬷嬷到门外道,“郡主,我们是奉旨来为您量体制衣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霍宛莛望了望长孙晟,才回答道,“我先去小十那里,这里不方便。”
长孙晟尴尬地沉默,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茜儿,你们先出去。”
十公主望了望两人,叫上尚衣局的人先出去了,然后一脸紧张地在外面等着。
太子哥哥和宛莛姐姐青梅竹马,又本就有婚约在身的,可是这八年又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太子哥哥娶了她的结伴姐妹为妃,又岂会不让她伤心。
只是,她这个人一向好强,便是难过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可是昨天夜里她却发现她偷偷哭了一整夜。
暖阁内,长孙晟沉吟了半晌,艰难开口道,“宛莛,给我点时间,沐月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霍宛莛别开目光,嗓音有些沙哑道,“不必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你既娶了她,应该好好待她。”
“宛莛!”长孙晟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解释道,“你知道我想娶的,从来只有你,只是当初他们都说你不在了,我……”
如果,这八年来他没有放弃去找她,也许他就能早一天把她找回来的,可是他竟就任着她一个人在外面流落了整整八年,才找到回来的路。
“是我回来得太晚了,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变,可是回来才知道,许多东西都变了。”霍宛莛容色悲戚地望着一边,幽幽叹道,“霍家已经没有了,我爹我娘也已经不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还有我,我还在,我没有变,一直没有。”长孙晟焦急地解释道。
霍宛莛深深吸了口气,快速一抬手似是拭
去了眼角的泪光,拉开他的手道,“事到如今,不是你我所愿,也不是沐月所愿,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说罢,不容他再说什么,快步出了门朝着十公主走去。
长孙晟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再解释,可是事实已经摆在了那里,他再多的解释也只是让她徒增伤心。
一早十妹偷偷说她昨天夜里就哭了,可他昨天夜里又何曾入眠呢。
霍宛莛出了门拉着十公主离开,故作轻松地笑道,“做衣服,咱们挑什么颜色好?”
“只要你喜欢的,当然全都要。”十公主连忙一脸兴奋地说道。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太子哥哥能娶这个人,她除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太子哥哥又如何能真的忍心,看着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再去嫁给别人。
☆、上阳郡主霍宛莛4
暮色黄昏,宫里的马车已经到了镇北王府。
由于镇北王出京巡防未归,入宫赴宴的便也只有镇北王妃一人了,谢诩凰换了身得体的衣妆出府上了入宫的马车。
“你一会儿见了晏九规矩点。”她一上马车,便朝边上的人郑重叮嘱道。
“放心,我保证装做不认识他。”晏西抱怨道。
人家现在多大的名头啊,上阳郡主的救命恩人啊,宫里上下都奉为座上宾,哪还有她去凑热闹的份儿。
今天不仅是宫里在给上阳郡主举行宴会庆贺她死里逃生重回燕京,就连燕京城的百姓都差没有放鞭炮给她庆祝了,这两天就连街面上的说书人,都把她说得神乎其神的了,那架式真恨不得将她给奉若神明了敦。
谢诩凰靠着马车,百无聊赖地转着套在拇指上的扳指,燕北羽去边关巡防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而京中的人一时之间也不会在上阳郡主刚回京的风头上对她下手,可若等到他回来了,只怕事情会更加棘手了。
“你又怎么了?”晏西放下车窗的帘子,一侧头又见她微皱着眉头。
“我在想,是不是该趁着燕北羽回京之前就开始做事,但这个风头上出了事,总是有些惹人怀疑的。”谢诩凰低声坦言道。
晏西一听皱眉,道,“你就那么怕他,他回来就回来,反正现在人已经弄出来了,再说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在趁着他走的半个月全办完了,总得一步一步来。”
谢诩凰笑了笑,道,“这倒也是。”
只是,燕北羽这个人疑心重,他以前又是见过她的,若是找上那个人去查证,难免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到时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除非,她让他也彻彻底底相信那个霍宛莛,也就是他当年所认识的霍宛莛,也许唯有此才能不让他一直追根究底下去,否则只要他想查,早晚会查到她的头上。
相信这几日,只怕就有消息会送到他手里了,只是碍于圣旨在身他还暂时不会回京,但回来之后一定自有他的打算,而他会去找上那个霍宛莛也是肯定的事。
“哎,一会儿要是那假货真找咱们麻烦,怎么办?”晏西想起来,问道。
谢诩凰无奈笑了笑,道,“放心,她自己知道分寸。”
全天下都知道霍家是因为与北齐交战而“战死”的,身为霍家唯一活下来的人,总不能跟敌国的人还和和气气的,有冲突那是必然的,也正是要这样她两个的身份才不会让人起疑。
“她敢不知道,让九哥毒死她。”晏西恶狠狠地说道。
九哥还在跟前,她晾那假货也不敢太造次。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已经驶进了宫门,赶车的人停好了马车,在外面禀报道,“王妃,到了。”
晏西先跳了下去,然后撩开了帘子,等着她下来,主仆两人刚一准备往里走,一边停着的马车上就步下了韩少钦夫妇。
“韩公子,韩夫人,这么巧?”谢诩凰笑着打了招呼。
韩少钦看了她一眼,只是礼貌性地微一颔首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就不陪王妃多说话了。”
说罢,扶着有孕在身的南宫沐雪先朝内宫走去了。
“没事搭理他干什么?”晏西没好气地哼道。
谢诩凰笑了笑,一边朝里走一边随口道,“兴许以后还用得着啊。”
主仆两人朝内宫走,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于是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悄悄话了,只带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前来赴宴的各方人马,不得不承认霍家的面子是在的,不仅朝中官员来了,连一些久不露面,退出朝堂的老臣也都进宫来了。
筵席设在了琼华苑,排场讲究可谓是奢华,谢诩凰与其它人不甚熟识,自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看着热闹,等着开宴的时辰。
晏西远远瞧见太子妃南宫沐月带着宫人正张罗着宫宴的事务,不由暗自冷笑道,“这几天没见,太子妃娘娘似乎是憔悴了不少。”
想想也真是可怜,现在霍宛莛一回来了,长孙晟就一门心思地在人家身上,她这个太子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想想真是令人同情。
“那不正合了你的心意。”谢诩凰一边磕着零食打发时间,一边与她打趣道。
晏西连忙高兴地斟了杯酒,道,“为了太子妃娘娘,我得喝一杯。”
谢诩凰无奈一笑,暗自打量着来赴宴的各方人马,暗自揣度着将来要如何利用这一个一个的棋子,才能达到她计划中的目的。
“太子妃娘娘这个样子,只怕大燕的皇帝陛下,心里的滋味儿就更是美妙了。”晏西抿了口小酒,偷笑着低声说道。
八年前处心积虑地弄死了人家一家人,以为已经斩草除根了,现在人家又活生生地冒出来了,再恨得咬牙切齿,现在也还不能动手杀了她,还得由着她天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真真是操碎了心了。
谢诩凰只是淡笑注意着周围,并不怎么跟她讨论,由着她一个人嘻嘻哈哈地自
tang己乐。
终于,临近开宴的时辰了,大家也都纷纷入了席,谢诩凰寻到了自己的座席入坐,毕竟是顶着北齐和亲公主的名头,座席也就设在了与上阳郡主相对的正对面。
随着曹敬在殿下的一声宣驾,燕帝携着太子长孙晟与敬国侯霍宛莛一同沿着红毯缓步走了进来,那亲和的画面不知道真以为都是一家人了。
众人都纷纷起身见驾,谢诩凰也跟着起身却不用跟着其它人一起下跪,只是站在席间微微弯了弯腰罢了。
燕帝入了座,让众人免礼平身,激动地说道,“朕有太多的话想说,真到这会儿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了,霍元帅一直是朕多年都不敢再回想的往事,幸得苍天垂怜,让上阳郡主能死里逃生活着回来,朕冒天下之大不韪封了上阳郡主侯爵之位,但朕和大燕都亏欠霍家太多了,如今能给予霍家的,也只能给她一个人罢了。”
“霍元帅是大燕开国功臣,霍家的人担得起这样的荣耀,皇上圣明。”南宫丞相首先站了出来,说道。
话音一落,朝臣间一片附合之声。
“父皇都说了今天是为宛莛姐姐设宴,没来由地又说起这些伤心事做什么。”十公主坐在霍宛莛身边,见她神色有些萧索,连忙出声叫道。
“行了,就你这丫头心急。”燕帝笑了笑,起身斟了杯酒,“今日是为上阳设宴,只是这一杯酒,当敬九泉之下的霍家英灵。
一时间,所有的人默然地跟着举起了酒杯,霍宛莛也缓缓端起了酒杯,“宛莛代家父,及霍家军的将士,谢过皇上,及众位大人。”
说罢,她将酒缓缓洒在了地上,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将酒洒在了地上,沉默地祭奠起了霍家。
只是,谢诩凰手中的酒还未倒,对面霍宛莛已经出声了,“镇北王妃的酒还是留着自己喝,家父他们受不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了她这边,因为霍家每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透着寒意和敌意。
谢诩凰低眉打量着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如你所愿。”
只是,冰凉的酒入喉,总有些莫名的心凉。
她何尝不想如这个人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天下人眼前,为霍家争,为霍家哭,可这背后的种种太过冰冷与黑暗,已经不是那样简单的方式就能解决。
而她也早已在八年冰冷的岁月中,将一颗曾经热血的心变得坚冷漠然得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没有为霍家哭,甚至于在仇人面前都能笑得从容了。文人小说下载
但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一定会以最残酷的方式,向这些将恶梦加诸霍家的人以牙还牙,在此之前她还需要耐心的等待和盘算。
“多谢。”霍宛莛冷然道。
燕帝趁机开口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吩咐了开宴,席间向霍宛莛的敬酒,嘘寒问暖的官员数不胜数,那场面着实是惊人的。
就连挨着上阳郡主席位的邻桌太子与太子妃的桌子,都几番险些被挤翻了,谢诩凰和晏西坐在对面只是静静地观望着,时不时欣赏着殿内的歌舞,全然没有兴趣的样子。
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谢诩凰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晏西早就待不住了,立马就起了身跟她一起出去了。
一出大殿便烦燥地嘀咕道,“她倒真是风光得不知道她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