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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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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柔软的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晃动小脑袋,自打睁开眼睛,似乎就只是呆在山洞的草垛上,干燥舒适。眼下突然冲进眼中的刺目阳光和枯萎的矮草,却似乎令它有些害怕。它躲在盛衣的掌心里涩然发抖,不愿意扑扇开翅膀飞离。盛衣叹了口气,变出小巧的草窝,将它放进去。
  突然间,他想到了淮尘和霄刑。前段时间,他去过一次赤霄宫,却听说早在盛衣离开之后,他们两个便在某一天的黄昏消失不见了。早晨和往常一样出去玩耍,可傍晚却没有回来。他们找遍了赤霄宫都没有看到两只鸟儿的影子。
  如今九州受难,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哪里,是死是活。
  各安天命。各安天命吧。
  老君当年的话萦绕耳边。然而顺从的结果却是不甘。种种不甘。但是又能怎么样么?
  盛衣眯起眼睛,看着泛着白光的天空,一瞬间刺得眼眶酸痛。
  ……
  “这么多年,收留生灵的习惯还是没改。”
  “这么多年,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
  是啊,这么多年,自从他带着羲和来到他面前,盛衣就已然认定这是一种终结。直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此生不复相见。但是每一次,都在他几乎释怀淡忘的时候,那人就会再一次出现在身后,声音轻柔,唤醒封尘数年的记忆以及从未流逝的感情。
  “盛衣,你在生我的气么?”
  “岂敢。”
  盛衣转过身,淡淡的看着他道。
  那人抿着嘴,眉头深深的皱起来。他很少皱眉,每当看到他皱起眉头,盛衣总会有一种冲动,便是上前抬手抚平他眉间的“川”字。
  “盛衣……”
  “天帝此番下界是想看看生灵涂炭到何种地步的么?”
  盛衣勾起嘴角问道。
  帝俊抿着嘴,眼神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静和淡漠的人会开始变得尖锐锋利。他眼神暗了暗道:
  “盛衣,你变了。”
  他沉声说着,听的人却也不由得心头一紧。
  “难道天帝就没有变么?”
  “纵使再变,我还是——”
  话到嘴边却似乎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又何必继续呢?
  盛衣淡淡摇头轻笑。
  “天帝前来所为何事?”
  “我有东西想要交给你。”
  他缓缓走近,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黑色绸缎包裹严密的东西放在盛衣手里。
  “是什么?”
  “洛书。”
  盛衣听闻,面色一僵道:
  “你要把这天地间的奥义交付于我?”
  “因为这天地间,我唯一能信的人,只有你。”
  “你不怕我夺了你的帝位?”
  盛衣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邪笑,微微颔首看着他。
  “你做得到。但是你不会的。”
  ……你不会的。
  原来你在我面前的种种妄为只是因为你早已把我看透……
  “我曾在你背后默默的告诉自己:你若要这天地,也罢,我只要你就够了。”
  盛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帝俊闻言一震,登时睁大眼睛。
  他迈了一步伸出手,却不想盛衣却敏捷的后撤一步。
  “那如今呢?”
  “如今……我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安静生活。”
  盛衣涩然一笑,继续道:
  “洛书与河图,都是这天地混沌之中蕴藏的真谛。我会帮你好好保护。不会让他们落在恶人手里。”
  帝俊看着他兀自开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却似乎是为了把将来的话统统说尽了才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看的眉越皱越紧。
  “盛衣,跟我走。”
  帝俊打断他道。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盛衣轻轻摇头道。
  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梦。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只要你想,一切都来得及。”
  帝俊说。盛衣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我喜欢你。你呢?”
  “只要你肯回来。”
  盛衣听着,一字一字都是针,微微一动便痛不欲生。
  只要你肯回来。
  然而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最终我们的结局还是一样。此生不复相见。
  “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转过身远离他,远离了坠落一地的旧日时光。
  ……
  ……
  巫族出了一个后羿,举着弓箭射落了九个太阳。
  也正是那一年,祭坛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弥漫出一阵火光。盛衣就在那片火海里沉沉睡去。将那些恩怨纠葛抛之脑后。
  盛衣说过,我的时日不多了。
  凤凰涅槃。千年浴火,千年重生,千年繁华。
  他在这一片赤色地狱里沉睡了一千年。千年后,你还在不在?桐花美好,微风和煦。但醒来之后,也许一切都不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回

  
  妖王前脚刚走,盛衣后脚就跟着出去直奔淮尘的淮安殿。
  “盛衣主子。”
  小妖精开门,恭恭敬敬的欠身道。
  盛衣点了点头,小妖精侧过身子让出一条路。直直走进去,便看到淮尘坐在院子里,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霄刑小声说着什么。余光看到来人,他们俩不约而同的转过脸。
  “妖王走了?”
  淮尘问道,抬手唤来一只小妖精添盏泡茶。
  “嗯,刚走。”
  盛衣微微颔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扭头对另一个人道:
  “你怎么也在这儿?不去照顾自己心上人,跑这儿来偷什么懒啊?”
  霄刑闻言鼻子一皱,眉头拧巴在一起张牙舞爪道:
  “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挤兑我啊你!”
  “我这辈子就指着挤兑你过活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旁若无人的互相讽刺挖苦。淮尘扶额默默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了你们俩还闹!”
  淮尘抬高嗓音打断两个人说。
  “啊……看到他的脸,瞬间把事儿给忘了。”
  “……”
  “先说说妖王来找你做什么。”
  淮尘视线一转,看向盛衣问道,眼神之中灵光一闪。
  “还不就为了南方的战事。”
  “哦?那你打算如何?”
  盛衣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我告诉妖王寒莲的事情。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在试他?”
  霄刑皱眉看着盛衣问道。
  “算是。”
  “你在怀疑我们这里的奸细……是他?”
  盛衣垂下眼睛没说话。
  “盛衣,你想太多了。是谁都可以,但一定不会是他。你也知道,他和——”
  “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盛衣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
  “一牵扯到过去的事,你总是这样……”
  淮尘抬手按住盛衣的肩膀,语气有些担忧。
  “就是就是!你太急躁了。”
  霄刑点头,煞有介事道。盛衣斜眼睨他,嗤笑一声:
  “你又知道了?”
  “我们又没有瞎。”
  霄刑说。
  “那你跟妖王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南方腹地易守难攻,他们只要防守就够了。”
  “只守不攻?”
  “没错。而且我希望淮尘你过去看看。”
  淮尘一愣叹笑道:
  “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儿!”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霄刑去。”
  “那不成!别说我不讲道义啊!我是确实走不开啊,我还要照顾病人呢!换别人我可不放心!”
  “哼,那还不快滚?!吃药的时间该到了。”
  “你就等着吧你!等什么时候有求于我,看我不刁难刁难你!”
  “我有淮尘就够了。”
  盛衣挑眉道。却没注意身边的淮尘握住杯子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你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呵呵,赶紧滚吧,不送。”→ →
  盛衣笑道,转向淮尘继续说:
  “有困难么?”
  “没有。只是你让我去不单单是旁观吧?”
  “嗯,当年,天帝把洛书交付给我,但是河图还在他手里。那些年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天帝落天,河图也因此杳无踪迹。”
  “你让我调查河图的下落?”
  “没错。”
  淮尘看了盛衣半晌,抿着嘴点头。
  “好,这件事交给我。我立刻收拾。”
  “辛苦了。”
  盛衣跟着淮尘站起身,拉住他道:
  “淮尘。”
  淮尘笑笑侧过脸:
  “还有什么吩咐?”
  盛衣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倾身一把将他抱住,感觉到怀中的人僵直的身子,他低声笑着将脸埋进淮尘的颈弯里。
  “只一点。不许死了。”
  ……………………………………………………………………
  玉清境,紫云阁。水雾缭绕仙境重光。少年和老人对坐下棋。只听“啪嗒”一声,白子落下结束了战事。
  “呵呵,承让。”
  老头子开心的捋着胡子笑道。
  “哎,天尊也忍心欺负一个小辈……”
  “上一次也不知道是谁赢我的!”
  老头子瞪着他道。
  “咳,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还跟这儿记仇呢?!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记仇你不反了天了?!上一回偷喝我的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我不是还带了几坛孝敬您么。”
  “你那破酒,有什么好喝的~”
  老头子哼了一声说。
  “哦?原来天尊不喜欢啊,那下次不带了,免得讨人厌。”
  “哎呀,难得你一片孝心,我怎么好不收下。”
  “嘁……”
  盛衣撇着嘴,一旁的小仙童收了棋盘摆上杯盏和玉盘。
  “来尝尝这儿的果子。”
  “果子有什么稀罕?下次摘点儿蟠桃来呗。”
  “三千年结一次过,你错过好时机了小子!”
  老头子为自己斟满酒杯笑眯眯的说。
  “对了,你这盘古幡还真是不好驾驭呢……”
  盛衣不知何时召唤出一面幡旗。金色绢布上绘出的图案纷繁复杂。
  “三大灵宝,你说好不好驾驭?”
  盛衣将幡旗拿起来随便抖了抖,老头子连忙摆手制止他道:
  “别抖!这盘古幡可抖出混沌之剑,剑气开天辟地破得了天地之外的虚空之界!你个小混蛋是想让天下大乱吗?!”
  “嗬!这么厉害?!”
  “哼,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法宝。”
  老头子得意道。
  “得,这么厉害您还是拿回去吧。”
  “偷都偷了,还不有始有终?”
  盛衣一愣,勾起嘴角。
  “那我就先收着了。”
  说着将幡旗缩小了放在袖袋里。想了想盛衣挑眉看着天尊说:
  “不过我说您来这么一招监守自盗,别到时候把我给撂了,那我在妖族面前可就彻底无法立足了。”
  “哈哈,不能立足岂不更好?!我剃了你的妖法,让你成仙。”
  “呵呵,恐怕让天尊您失望了,我对当神仙还真没兴趣。”
  盛衣叹了口气,邪笑着看向老头继续道:
  “不过我真的没料到你会去攻击妖族腹地。”
  “那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是我们使出全力也未必攻得下来,更何况只是做做样子。”
  “天界都派了谁出战?”
  老头子一乐,道:
  “寰阳上仙呗,还能有谁?”
  “怎么派了他……”
  “寰阳上仙前世因为心地决断出手无情,死在他手中的善妖数不胜数,玉帝和佛祖都不忍心,才决定让他下凡历练,渡一场情劫。”
  盛衣闻言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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