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绣的是一副兰草图,高洁秀美,印着白色的底,如空谷幽兰,仿若有芳香四溢。旁边是几行汉字的簪花小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水一方。
……
蒹葭蒹葭,那是指初生的芦荻。没有比素皑更明白,这是谁名字的出处。以前姐姐还未出嫁之时姐妹俩还曾研究过这个名字,猜测内务府拟定这名字的官员那时候脑子里想什么……
日月如梭,多少年过去了,早已物是非,当初笑颜如花的如今又哪儿呢?事事皆休,为何躺着的这却还保存着这方绣帕,为何!?
素皑看着绣帕上那几行小字,绣线都被磨出了毛边儿,看样子年头不小了,还有长期与别的衣料摩擦而起的混色……
素皑声音嘶哑悲戚,扯住绣帕爬过去,声声质问血已流尽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既爱她,为何又要伤她?
若她真是爱的,何以忍心啊!啊?回答!怎么能狠得下心!?怎么能!
……
可惜空空荡荡的荒原上,没有再回答她,关于这场血与火交织的爱恨,关于它的始末,已经随着两个当事的逝去永远淹没了广袤的大草原上,等待着风吹散,变成尘埃。
素皑掩面而泣,荻葭!荻葭!能不能看见?现是否也天上无奈地看着?如果能活到今日……还是早已经知晓?
所谓伊,如今安?
“大汗!”一声凄厉的惊呼远处响起,素皑缓缓抬头,看见阿奴惊恐万分的脸,她正想挣脱巴图尔的束缚,向这边奔来。
巴图尔满身是血,抵挡着两名队员的夹击,一面还要保护侧妃阿奴,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一松神,阿奴便摆脱了他的钳制,正待跑走,巴图尔暗道不好,用身体挡开了夹攻他的的攻势,伸出手想把阿奴拉回来,步子还没跨出去,后心一凉,随即一阵剧痛入心,痛入骨髓……
他的身后,吉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藏身的草垛,握着匕首,安静地站那里。
巴图尔不可置信地回身,露出身后吉雅绝美的脸庞……
“吉雅!”
“将军!”
艾彦和阿奴的声音同时响起,惊恐,缠绵,悔恨,温柔,早已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混合着逼近的清军,飘散到听不真切。
巴图尔死死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吉雅,忽地笑了,一边笑,一边从口中吐出鲜血,他一步步逼近吉雅,每走一步,吉雅手上的匕首就扎入他身体多一分,直到齐根没入。吉雅的眼神终于变了变,她没退后一步,眼角却沁出了泪滴。巴图尔身体抽搐着,仰身大笑,笑着笑着便倒了下去。
吉雅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呆呆地看着气绝的巴图尔,不置一词。
阿奴转身,看着倒下的巴图尔,终于像疯了一般嘶吼着向吉雅冲过去,顺手捡起地上一柄长刀,向吉雅刺去……
“吉雅!快躲!快躲呀!”艾彦的声音传来,他离她并不远,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却过不去!
吉雅呆呆地看着朝她冲过来神情凶狠,状似癫狂的阿奴,不闪不避,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队员们见状不好,千钧一发之际,只得放下手边还缠斗的仅剩的蒙古兵,纷纷抢过他们的弓,搭弓射箭,齐齐对准了阿奴。
……
当长刀吉雅身体中穿胸而过之时,握刀的阿奴也被万箭穿心。
时间这一刻定格,赶来的清军先头部队纷纷勒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吉雅和阿奴纷纷倒下,两个容色倾城的女子晨光中相视,无能看懂她们的眼神说些什么!
“吉雅……!”喊声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艾彦终于奔至了吉雅身边,抱起了她脆弱的身体。
不远处的素皑低低啜泣,悲伤而又无奈地看着他们,张廷瓒等缓缓地走到她身边,看看地上已经气绝了的噶尔丹,再看看紧攥着绣帕,神情恍惚的教官,只得沉默。
战争终于结束了,血和眼泪也染透了这片草原。
一切都结束了,生生死死,刀光剑影,什么都没有了。
战到最后,两败俱伤。
下马而立的胤禩看着远处颓丧的素皑,听见她隐隐压抑的哭声传来,心中荒凉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午还有一更,然后叶子周末有事,所以周末两天不会更~亲们见谅。
话说,现在的评论越来越少了,是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咩?叶子好桑心,看不见动力在哪儿T_T~~~
112人散
清军风尘仆仆的赶来;可是战争已经结束了;此刻所有都立马沉默,清晨的草原静得连一丝风也无。
康熙一身明黄的戎装;下马;独自向素皑走过去。素皑的脖颈上有一抹深深的血痕;身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发丝早已散乱;狼狈不堪。
见他走来;眼中的迷惘更甚,却习惯性地向康熙伸出手去。
康熙被素皑无助而茫然的表情刺痛,快步走上前去把她抱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素皑的眼泪撒他冰冷的盔甲上,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扶起素皑,俩缓缓向艾彦和吉雅走去,身后跟着张廷瓒等。
吉雅身上的那柄大刀当胸穿过,心脏受损,胤禩方才已经上前看过,没救了。他只是让她吃几颗药,以减缓血流的速度,吉雅却拒绝了。
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曾经是草原上的一颗明珠,被誉为喀尔喀第一美女的她或许也是那么单纯良善,有着自己的王子,自己的英雄。她或许也曾憧憬着她的王子能踏着草原的青山绿水,伴着蓝天白云来娶她。然后他们无忧无虑,相伴终老。
可惜一朝国破,一朝梦碎。从此天各一方,隔着国仇家恨,一别经年。
再见面,当初朝气蓬勃,天真烂漫的少男少女已是面目模糊,物是非。现实的爱恨悲哀寸步不离,那时的两情缱绻反像南柯一梦。
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康熙携着素皑缓缓走近,胤禩站一旁,吉雅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风中飘来。
“艾彦,艾彦……对,对不起……”
“不要听说对不起!怎么那么傻?怎么不躲?怎么不躲开啊?!”艾彦的声音悲戚愤然,带着深入骨髓的苦痛。
吉雅缓缓伸出手去,想摸一摸艾彦的脸。
“对不起,……很想一辈子当的,皓雪,只当的皓雪。可是,命运从没给过……半分机会。只想,好好活着。可是,,太累了……”
艾彦抱着吉雅,眼泪缓缓地留下来,没有知道,他心爱的到底受了多少罪。她半生苦痛,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微光却没能陪她走到最后。当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之时,她却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了。
“皓雪!”
“很怕……很怕一个,孤独地死去。艾彦,艾彦!这都是自己选择的!来生……来生……”吉雅的气息慢慢变得微弱,素皑靠着康熙,难过地闭上眼睛。
吉雅的瞳孔渐渐放大,她气若游丝,朝着初升的太阳缓缓地伸出了手。
吉雅死了,死艾彦的怀中,康熙抱着素皑转身,留下了身后天永隔的一对恋。
天已经彻底亮了,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
康熙叹了口气,命佟国维留下打理琐事就带着素皑先行回到了大营。
素皑脖子上的伤耽误不得,要赶紧治。胤禩说,还好没有伤到血管只是看来血管壁有些损伤,造成了皮下出血,所以有很深的淤痕。还有就是声带有些受损,恐怕最近说话都不怎么方便。胤禩给她弄了药,又帮她包好伤口,觑了觑他皇阿玛的脸色,给了素皑一个“自己小心”的眼神,便退出了帐外。
素皑疲倦极了,又说不出话来,索性沉默,昏昏欲睡。这一次,她的挫败前所未有。
所有她想救的,都死了。
所有她不想看见的悲剧,全都身边一一上演。
每个,都有自己的意志和思想,素皑设计好了剧本,但所有都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走。该死的不该死的,全都化作了一片尘土。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曾经,她用谎言来掩盖真相。因为战争期间,真相是如此宝贵,以至于不得不用谎言来护卫它。
可是,当战争终于走到尽头时,本该让欢欣鼓舞的“真谛”又哪里?
清军胜了,却是惨胜。两万准噶尔骑兵,没有后援,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战斗力可想而知!破釜沉舟用本就凶悍的蒙古兵身上,效果必定加倍。虽然清军的伤亡数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可是素皑知道,裕亲王的东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恭亲王的西路军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此刻恐怕唯一能结成阵型的,就是所剩无几的中路军了。要全歼两万蒙古兵,大清得留多少士兵的命这里?素皑想都不敢想。
她的亲,朋友,部下,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无一幸免。
战争的残酷到底要到什么地步,她如今终于明白了。或许那些见惯了生死和杀戮的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是她,是那么珍惜生命!
有些,她带他们来到战场,却无法把他们带回去。
有些,她答应了会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死去。
她到底要怎么面对那些的父母亲?
如果程六的母亲问她,儿子跟着她出去,现呢?她要怎么回答?难道她说,您的儿子死得很光荣吗?
如果欧阳澈的兄长问她,为什么弟弟成了废?她能说什么?说他的下半辈子她负责?那是一个的半辈子啊,她负得起责吗?
如果,如果荣妃娘娘问她,荻葭哪儿去了?为什么她没有信守诺言?她如何回答?她如何面对一个母亲的质问?
素皑,不是很厉害吗?结果他们呢?他们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不是想拯救全世界,可是那些本该由她负责的,她全部失职了……
素皑用被子把头蒙住,一动不动。
康熙坐床榻边,轻轻伸手去扯她的被子,素皑把头偏向一边。康熙无奈,只得掀开被子钻进去,把素皑抱怀里。告诉她,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虽是胜得艰难,可他们好歹是胜了。从今以后,蒙古全境都会太平。包括回部,青海,都会进入一个休养生息的时代。她没有做错什么,她救了很多。况且,她自己不是常说吗,一仗打出十年和平。这是至理名言,通古博今。她所做的一切事情,于国有利,于民有益。更何况,她已经尽力了……
素皑转过身,对着康熙,把头埋他的颈窝,无声地流泪。
康熙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俩交颈而卧,沉沉睡去。
之后,噶尔丹的尸首被清军带回,然后昭告天下,大清征讨准噶尔大获全胜,以戮准噶尔大汗噶尔丹的尸体于全军前。本来,大部分清军将领都要求斩其头,戮其尸身,以泄心头之恨。毕竟,清军这回也是伤亡惨重。而且,此次战争的头功之一,素皑名义上的外伯公,威望甚笃的大将军佟国纲也最后的决战中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到现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但是,康熙驳回了。他要展现的,是一个大国的气度,一个明君的风采。噶尔丹是一个可怕的敌,他的才能和威望应该得到尊重。大清要让天下臣民知道,让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知道,们不仅输得起,也赢得起。而且,康熙还要收服准噶尔的臣民,就万不能和他们结下侮辱性的血海深仇。
是以,康熙下令,以一部台吉的规格,厚葬噶尔丹,还其尸身于准噶尔。至于之后准噶尔的新任大汗要怎么处置,那就不关大清的事了。
噶尔丹已经死了两天,康熙却仍然没有召集蒙古各部落首领,召开庆功宴,犒赏三军。这不由得让有些摸不着头脑,暗忖又是出了什么事。
素皑脖子上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