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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咳咳,我,怎么了?”素皑的声音疲惫且嘶哑,伴随着间断的咳嗽。
胤禩给她掖了掖被子,笑着道:“我要是再不来,你恐怕就要折腾成肺炎了。”
素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有那么严重吗!”
胤禩无奈地摇摇头,正待起身去端药,被素皑拉住了袖子,她皱着眉,“外面,可有什么说法?”
胤禩没回头,随意道:“哎,能有什么,还不就是那些!你该喝药了,那药要醒了立刻喝才有效果,我去端。”说完便扯出自己的袖子,快步走出房门。
“朝堂呢?可有说法?”素皑放下药碗,靠在床头。
胤禩坐在床边,垂下头,淡淡道:“实在不行,就只能打了……皇阿玛的意思,我想也是这样吧。”
“咳咳……咳咳咳……”素皑一番咳嗽,脸颊潮红,用力地摇头,“不能,不能打!”
“素皑!谁也不想打仗,但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们是一定要……”
“不行!”素皑抓着被子,勉强坐起来,“这不是我害怕战争,是真的,不能打!”
没等素皑说完,胤禩转而怒道,“为什么!?不能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两万多人死,这于大清,于皇阿玛的声誉,于老百姓,无异灭顶之灾!还是你怕舆论?是!我承认你会被天下人唾骂,就因为你才使得战争挑起,就因为你不肯出嫁才为大清百姓带来这样的灾祸……可是那又怎样?从来你为他们做过什么他们看不见,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难道你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呕心沥血,陪尽青春年华还不够?还要为他们陪尽一生的幸福吗!?况且,大清厉兵秣马这么多年,国土不容侵犯,百姓不容欺侮!这样的奇耻大辱,若大清还要用一个公主来平息,那才是真正的丢脸丢到世界皆知!”
……
素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胤禩发脾气,看着这人满色发青,眼睛里都是怒火和不甘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很悲哀。他承认胤禩说的,可是这场仗,真的不能打!任凭大清厉兵秣马,八旗雄风重振,可还是不能打。因为——一定会输。
素皑垂下头,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轻咳着道:“不是我怕被所有人骂,而是我不想让我们的士兵白白去送死!我是军人,即使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放弃。可是先天条件不足,没有办法……”
“你什么意思?!”胤禩冷着脸,瞪着她。
素皑捂了捂嘴巴,用浓重的鼻音道:“再过几个月,最晚等到10月末的时候,整个俄国就会进入漫长的冬季。西伯利亚人迹罕至,飞鸟绝迹,天寒地冻。我们的士兵,要长途跋涉穿过斯塔诺夫山脉、雅布洛诺夫山脉!你知道俄国的冬天有多冷吗?而且阴雨绵绵,就算是穿上特制的作战靴,也别想把脚从泥泞里拔出来。最恐怖的是,俄罗斯人可以适应那种寒冷的天气,他们两个士兵就能用一个自制的烤炉取暖,而我们,怕是一堆人围着大火炉还冻到走不了路!我们若是决定了要打,从现在开始算起,也得等到六月才能调齐兵将出发,到了那边已经是八月末了。这仗,怎么打?”
看着胤禩难以置信的表情,素皑吸吸鼻子,“第二,俄罗斯有广大的战略纵深,从西伯利亚到它的核心地带,有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等着我们。你确定我们的士兵能够跟俄罗斯人抗衡,穿过冰天雪地如北极一般的西伯利亚,直到打到莫斯科或斯大林格勒吗?然后再和等在那里的俄国士兵对抗!?”
素皑摇摇头,“不是我不敢,而是我真的不能让几万或是几十万的人白白冻死饿死在茫茫雪原里!打这样的仗,因为这样的原因,那是对一个军人的侮辱和极端不负责!”
胤禩听着素皑的分析,字字入耳,他眼眶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
素皑哭着道:“不是没有人试过。二战时期,德国人那么强悍,法国倒了,波兰倒了,英国也摇摇欲坠了,他却还是没能熬过俄国的冬天,没能攻下斯大林格勒!使得在俄国的作战成为了整个二战的转折点!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从西往东进攻,而我们呢?要从东往西,你觉得……有可能吗?你觉得,大清现在陆军,比二战时的德国人还厉害?”
素皑把手帕往脸上一盖,眼泪立刻浸湿了棉质的帕子,她闷闷地说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兵强马壮也打不了的仗……
素皑静静地靠着枕头,胤禩站立着,嘴紧抿成一条线,冷冷的面孔,手指捏成拳却又缓缓松开,如此来回几次,素皑都能听到他骨头骨头关节发出的“咔嚓”声。
等了好久,屋里都静悄悄地没人说话,素皑扯下盖在脸上的手帕,入眼的是胤禩通红的眼眶和愤怒的表情。
“你……”
“你就不能少懂一点吗?你就不能少考虑一些吗?你就不能少一些想法吗?你……就不能将错就错吗!?如果你没有这样的预料,你就能逃过一劫!我们先,打了再说,不行吗?”胤禩崩溃般地靠在床柱上,仰起头,双眼紧闭着,嘴唇轻轻发抖。
素皑大哭,吼道:“那是人命啊!那是我们自己的士兵,自己的百姓,他们怎么能白白去送死!?他们怎么能连敌人的样子都没见过就客死异乡!?即便我死,我也不会把他们往地狱里送!我……庆幸我很早就知道,我庆幸我明白这场仗不会赢!”
胤禩等着素皑,素皑也瞪着他。两个人,不一样的心境,同样的无奈。他们只想好好活着,却这么痛苦。
人生无常,世事两难,如果早知道今日要面临如此抉择,当初,他们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强国这条路吗?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却还是这般无奈和卑微,连普通人的幸福都不能拥有。早知如此,当年就掩去锋芒,平凡度日,不知道会不会好很多。
胤禩把手伸出去帮素皑把眼泪擦干,清了清嗓子问道:“如果没了别的办法,皇阿玛坚持要打,怎么办?”
素皑叹了口气,“我会阻止的。”
“你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但是,不能打。”素皑摇摇头,又道:“怪我!我应该早就有所警觉才是,他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孩子!我应该记起来,他只有二十八岁!他谋划了十年,怎么能允许自己到头来……空空如也。”
胤禩沉默不语,他明白素皑说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先跟大家道个歉,说好更新木有更,叶子失踪了两天~
原因是生病了,叶子进了趟医院,几天都昏昏沉沉的。
不说了,恢复更新。
162
翌日,宫里再次传来了太后召见的懿旨;奇怪的是;此次来传召的公公甚是眼生;素皑好像从未见过他。几番试探之后,素皑才了然,这是一次秘密传召;来人出得慈仁宫,却并无任何明旨,只带来了口谕和信物。
素皑从病床上起身;叫来芷柔梳洗完毕。芷柔担心她,并不十分愿意她去;素皑却无奈。再怎么逃避也终要面对,她不可能永远躲在畅春园。那么在她还有力气的时候,就去争取吧。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失了最后的机会。
没带芷柔,素皑独自跟着来人离开,披上了厚披风,还是觉得冷。
出门之前,素皑注意到,院里的夏鹃已经开了大片,粉色的花瓣衬得整个小院儿都美轮美奂。清澈蜿蜒的溪流,娇嫩粉红的花朵,广玉兰的高大树木,琉璃朱瓦的凉亭,池里的鱼儿,满院撒欢儿的狗……
人间四月,芳菲满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年的夏鹃好像没有往年那么红了,素皑看着它的花蕊,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离去。
由内侍带着,素皑静悄悄地来到慈仁宫。与太后之间的了断,或许就在今日,素皑觉得,太后总还是为阿玛好的,不会把她赶尽杀绝。
遣走了所有人,包括宁嬷嬷在内。太后抚额坐在主位,素皑上前行礼,太后睁眼看是她,居然难得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不似从前那般,转而添了无尽的苦涩与勉强,素皑看得一阵酸楚。
“听说,你病了?”
“劳太后垂询,素皑一切安好。”
素皑答得规矩,太后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丫头啊,咱们之间怎么会变得这般生分!”
素皑一听,差点落下泪来。这一切,并非她所愿。什么都知道的人,是最痛苦的。如果不知道,会活得轻松很多。
“请太后相信素皑,若非不得已,素皑最不愿的,便是伤您的心。”素皑笑着,却哽咽道。
太后听了,又是一声叹息,“素皑啊,你这次,真的做错了。哀家把你养这么大,曾想过,要庇佑你一辈子的……”
“素皑知道,是素皑对不起太后。”素皑垂下头,哭着说道。
太后拿起绢帕拭擦眼角,“可如今,哀家再也庇佑不了你了……俄国沙皇的要求,你还是同意了吧,这……”
素皑瞬间抬眼,哭着摇头,摇头……
“你还想如何呢?这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哀家本打算,打算……给你个了断的!唉,一来哀家下不了手,二来,皇帝那边也不好交待。可是素皑,现在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给你退路,你有什么理由不走呢?”太后苦口婆心道,“现在不是哀家逼你,是有人要逼你。你这样想吧,嫁人总比死要好。要知道,知道这个秘密的,这宫里可不是只有哀家一个。现在情势突变,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要是等她想出别的办法,素皑啊,你确定她还只是和风细雨般地要挟你吗?”
“嫁人总比死要好……嫁人,总比,死,要好?”素皑喃喃地重复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可我不想死,也不想嫁他人!”
“啪!”桌上的茶杯被拍得动了起来,太后震怒道:“不想嫁他人?你还想嫁给谁?!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妄想什么?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念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素皑啊素皑,你怎么如此糊涂,人言可畏,你怎么就不怕呢?你不怕自己被天下人唾骂,难道还不怕连累他人吗?”
“为什么?我们原本生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素皑痛哭失声,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一刻钟过去,待素皑慢慢平静下来,太后才疲惫地说道:“你去外面跪着吧,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来跟哀家说。为了大清,为了皇帝,你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打仗,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皇帝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名声会全毁在上头。你也不想吧!皇帝可能会一时糊涂做了那冲冠一怒之人,你呢?要不要做红颜,要想清楚!你从小看书就多,不用哀家说也能明白,古往今来的这些女子,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素皑,是聪明人就做聪明事。不能保全时,两害相权取其轻,是为了大家好……出去吧,想通了就来跟哀家说。你若是无法面对皇帝,哀家可以从中相帮。另外,你若是真的为皇帝好,就别让他太烦心为难了。”
素皑慢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撇开头。多么精彩的劝说,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可是凭什么要她接受?凭什么她就要放弃最珍视的东西,凭什么?
她不是不能放弃爱情,可是现在要她放弃的是阿玛啊!怎么能一样呢?哪里是一样的呢?所谓的“爱情“怎么能跟阿玛相提并论?这是二十多年与她同行同止、相依为命的人!是生死边缘,她只要记挂着就舍不得死的人!是十年前,牵着她的手,给她一个家的人!怎么能一样,怎么可以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