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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巫山下哭泣,因为百姓正在受苦,而你无能为力……”
楚王脸上的茫然之色越来越浓,他闭着眼,恍惚道:“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想起些来了,啊,好多的哀求与哭泣呀……”他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那么多的哀泣,好象要将世间都淹没一般……可是神灵们,怎么还能那样的快活,那样的无动于衷呢?他们怎么能毫不怜惜世间的苦难……”
“是的,你都想起来,”涂山氏叹了口气,轻轻问道:“那么,你想起你是谁了么?”
楚王神情一震,重又睁开眼睛,看见泪流满面的瑶姬,脱口而出:“瑶姬!”
瑶姬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她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光阴已如流水般逝去几千年,但这一声呼唤,依然还似往昔,似乎犹在昨日,一切如故。
“瑶姬!”楚王又唤了一声,他的手动了一动,似乎要伸出,却又停住。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瑶姬,然后便是良久的默默的无语,显然在这一刻,数千年岁月中的一切重要时刻,定然宛如车轮般在他心中依次转过。几世岁月,他记住的是什么,忘记的又是什么?虽有千言万语,亦不能出口。
“都想起来了么?”或许唯一保持平静的,只有涂山氏,这是否因为由她掌握一切呢?我不禁有些酸楚,再回想她刚才对瑶姬居高临下的语气,我不能不相信,她是有恃的。
楚王的神情似乎又有些震动,他有些责备的看向涂山氏,声音平静一如那个曾经的禹帝,“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
“因为瑶姬公主,始终对你有歉疚,”涂山氏嘲讽的笑笑,“所以她再次到来,想要弥补过失,并将倾国的危机一并带至。”
“歉疚?”他的眼中,似有愕然闪过。
“当初……你不能……封神……,都是因……因……我之故……”瑶姬哽咽着,竟有些语不成声。
“因你之故?”惊愕再次掠过他的眼,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涂山氏,似乎要寻求答案一般。涂山氏亦毫不客气的答道:“瑶姬公主认为是因为她当年的阻止,以致你不能封神,不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只能永世为凡人,世世轮转,不能自主。”
楚王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苦笑,他再次看向瑶姬,声音温和的道:“这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他不由得顿住,因为瑶姬的脸色已在瞬间大变,惨淡如深秋枯叶,良久,她苍白的唇动了一动,喃喃的道:“当真如此?”
“这其实与你无关,我本就不可能封神,你不用自责。”
“如今你都听明白了?”涂山氏望着瑶姬,冷冷的道:“亲耳听到,便不是我骗我了吧?所以你也再不再补偿什么,带着你的恩赐离开这里吧,顺便也将你惹来的灾祸也一并带走吧!”
“灾祸?”楚王不解的看着涂山氏,有些困惑的道:“还……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我……”瑶姬颤抖着站了起来,她虽然竭力想做出坚强的样子,可那份惨痛绝望,终究是掩饰不了的,“我都明白了,是我多事,我……我会离开的……”
“瑶姬,”楚王看看她,又看看涂山氏,神情间显然还有着未明真相的犹豫,但不知为何,他看着瑶姬时,目光依然似当初般温和且内敛,却隐约有种刻意的成份。
“我都明白了,”瑶姬的的声音平静,身躯却摇摇欲坠。眼中一片空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转向我,“女英,我们走吧!”
我黯然,没料到真相竟然惨淡如此,几千年后,终于明白当初所不能明了的事,结果不过是将伤口重新撕开一次,而且剐得更加深些,瑶姬,将如何面对未来?我忽然间有些庆幸我终是没再见到舜,'奇·书·网…整。理'提。供'过去的就让它彻底的过去吧。十一、候人兮猗
我和瑶姬来到楚王宫的云端,瑶姬的出现显然令九位雷神都有些紧张,但瑶姬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所有顾虑:“走吧,我随你们回天庭覆命,并向天帝请罪,所有的一切都由我独自担当。”她这句话令所有在场的神灵都松了一口气,并随即喜笑颜开,那个和蔼的雷神甚至当着众神就直截了当的安慰她道:“公主不用多虑,公主不过一时糊涂,一旦想通了认个错,天帝也必不会降罪的!”
“是的,一旦想通了,”瑶姬淡淡的道,但声音中蕴含的绝望却只有我才懂得,“我已经想通了。”她转向我,“女英,你替我取回方才遗落的宝剑吧,我不想它落入妖狐之手。”
我黯然点头,瑶姬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的笑了起来,柔声的道:“我已经想通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潸然之态,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泪水堕下。“原来这就是真相?”她忽然笑了,绝不回顾的乘云驰向云霄深处。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不同味,而快鼌饱?哈哈,哈哈……”
瑶姬的笑声渐遥渐远,终至不闻。她此来楚宫,与当日在江边听到那逐客困惑问天其实不无关系呢?又或许是心中执念不灭,她终是抱着一线希望,勇敢的来寻求天也不能够回答的答案,虽然最终她还是失望了,可是却也因此释然了吧?只是这样的答案,未免过于惨淡了,我一面想着,一面降入阳台宫。
“瑶姬走了?”无限的怅惘,似杂生的茂盛春草般,突然流露在方才还平静无波的楚王的声音中,从阳台宫中传出,令我的不由重重的一震。我顿住身形。
“是的,走了!”涂山氏的声音,亦不似方才那般尖锐及讥讽,“而且也许再不会来了。”
“每次我都以为她不会再来,但她总比我想的多一些顽固。”
“但这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涂山氏笑了一声,可是笑声却绝无欢愉之情,“我还是比你绝情,彻底将她多情击碎。”
“你说的灾祸是什么?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你不会有什么是隐瞒着没有告诉我的吧?”
“你未免太为天帝尊贵的女儿操心了吧?她会有什么灾祸,只要与你无关,什么都不能伤害到她,这不是你早知道的么?”
阳台宫中,忽然沉寂了下去。过了良久,那个怅惘的声音才又问道:““她的愧疚的是什么?”
“她以为你不能封神竟是她的过失,她以为你如今沉沦人世,是因为她当时的私心所致。”涂山氏终于又发出了惯有的讥讽笑声:“那怕贵为天帝的女儿,终究也未能了然天地间的秘密,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真身其实是然句龙,天神鲧的儿子,本来就不是凡人。天帝不但将你父亲放逐到人间,更借尧帝之手杀害了他,令他神魂俱散。怎么会让你封神,重新拥有不灭的力量与寿命?成为天庭安宁的隐患?你们都是共工的后裔,自然就是天帝的永远敌人与心腹大患,好不容易才借故将你们贬落人间,怎会再给你们封神的机会呢?只有瑶姬无知,才会违天意帮你整治洪水,却不知这一切全是她父亲的故意所为,你越是立功,只不是越令天帝愤怒忌惮罢了。”
禹叹息一声,涩然道:“其实此时天地已宁,神灵战争亦早已被忘切,我既已为凡人,怎会还有与他争夺掌握天地的野心?我一心治水,不过是不忍天下生灵受苦罢了。”
“可是只有当生灵在水深火热中,才会虔诚的向神灵向天帝祈求并请求庇佑吧?”涂山氏讥笑道:“你瞧,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两千多年,那些向迎神祈求的歌舞呀祭祀就已经失传了,天帝与众神想必也寂寞已久了。”
“这真是一种讽刺呀,凡人们以为庇护着自己的神灵,其实正是他们悲苦流离的始作蛹者。他们的无助恰恰显示出神灵存在的意义。”
禹黯然的道:“也并非所有的神灵都这样的自私。”
“你又想提起瑶姬助你治水的事么?那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不知道洪水的渊源,不知道神灵存在的依附所在……”
“不,正因为她不知,她才是善良而正直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凭我凡人之力,是无法完成治水的重任的。”
“那不过是因为她爱你罢了。”
“可是我却最终辜负了她……”
阳台宫中,又是一阵沉寂。
“辜负她,怎么说得上?”终于,涂山氏有些凄然的道:“只有我知道,你远离她,其实只是想保护她罢?又或者,不愿因为你的身份而给她惹来祸殃,她将永远记得你的无情,可是你对她苦心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被你辜负的,其实应该是我罢?你为了让她死心,与我成婚,却在成婚后的第四天就离开了我,我只不过是你名份上的妻子,你的心里惦念着的,永远是另外一个女子。你每次狠心拒绝她后的痛苦只有我知道,而我还必须承担你的这些痛苦,禹,你辜负的,其实是我!”她说着说着,亦不由得哽咽。而禹,却再次沉默了。
我在黑暗中耸然动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想我永远也料想不到这样的真相,一切都太过曲折与隐晦,宛如静水下的深流,全然是身处岸上的人无法察觉的,禹竟然是共工的后代,难怪他说他不可能封神,天帝怎么可能给一个可能有能力推翻他的人机会呢?难怪瑶姬与楚王相恋,天帝会这样的震怒,在他的心中,共工一脉,永远是他最大的威胁与隐痛吧?所以,禹怎么能同瑶姬相恋呢?不止是人神的距离,更是不可弥合的世仇。禹心中的隐藏的痛苦,其实并不在瑶姬之下吧?
“你在凡尘中一世世轮回,我亦一世又一世的跟随你,”阳台宫中,重新响起了涂山氏哀哀的声音:“我世世引诱你做尽坏事,因为我知道,唯有这样天帝才会忽视你,你才能得到转世的机会,你的生命才能继续存在下去,虽然很多时候,我也怀疑,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每一世你都会忘记过去,为了接近你,每一世我都要设法让你想起过去,但不论我做得多么隐晦,在你心里苏醒的,除了我的记忆之外,亦总会伴有瑶姬的影子?禹,你的思念怎么能如此的顽固呢?禹,那一世,你才能将瑶姬忘记,只记得我呢?”
禹依然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道是不愿回答,还是无法回答。
阳台宫中,忽然隐隐传出涂山氏轻轻的歌声,歌声缠绵凄楚,却只反复一句,唱的是:“侯——人——兮——猗,侯——人——兮——猗……”
我恍惚间,忽然想起这首歌正是传说中涂山女峤为等待离家不归的丈夫而唱,曲调缠绵哀怨,反反复复却只一句,但虽然只是短短的二字候人,却因为后面两声感慨谓叹,诉尽了心中的无尽等待与幽怨,而今,我却终于明白这是为何了。在涂山氏白狐漫长生命,其实亦只有这短短二字,候人……她与瑶姬,其实都是在等待不归的人吧?只不过她可以厮守,而瑶姬却只能怀想,瑶姬或许永远也想不到,其实她早就已经得到了她所期待的,只是她依然无法摆脱候人的命运。
我想起与涂山氏的两次相遇,在禹的生生世世中,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或许难道都是这候人的命运?她与瑶姬,其实悲哀,都是最初便铸定的。
“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记起呢?”终于,禹缓缓的道:“女峤,在下一世,放弃对我的守候吧!让我们永远的相忘。忘了你,也忘了瑶姬,忘了所以属于禹的过去……新的轮回应该有新的生命与开始。”
“你已经是第几次这样恳求我了?”女峤的声音中不知是含泪还是带笑,“不,我不能甘心,禹,我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