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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只是想了结一段恩情,可没想到被共工看中,收为了义子。恩易偿,情却难还。
想到这里,小夭有些恨共工,却觉得自己的恨实在莫名其妙,只能闷闷不乐地和自己生闷气。
相柳抚她的眉眼:“你不高兴吗?难道不喜欢看雪?那我带你去海里玩。”
相柳带着小夭沉入了海底。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小夭感觉自己好像能感受到自己的脚了,她尝试着动脚趾,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动,她也不可能叫相柳帮她看一看。可不管动没动,小夭都觉得她的身体应该快要苏醒了。
有一天,相柳回来时,没有像以往一样,摸摸她的额头,而是一直凝视着她,小夭猜不透相柳在想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在考虑什么,要做决定。
相柳抱起了小夭:“今夜是月圆之夜,我带你去玩一会儿吧!”
小夭不解,月圆之夜不是应该疗伤吗?
相柳带着她四处闲逛,有时在大海中漫游,有时去海面上随潮起潮落。
今夜的他和往日截然不同,话多了很多,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说话。
“那里有一只玳瑁,比你在清水镇时睡的那张榻大,你若喜欢,日后可以用玳瑁做一张榻。”
“一只鱼怪,它的鱼丹应该比你身上戴的那枚鱼丹紫好,不过,你以后用不着这玩意儿了。”
大海中传来奇怪的声音,既不像是乐器的乐音,也不像是人类的歌声,那声音比乐器的声音更缠绵动情,比人类的歌声更空灵纯净,美妙得简直难以言喻,是小夭平生听到的最美妙的音乐。
相柳说:“鲛人又到发情期了,那是他们求偶的歌声,据说是时间最美的歌声,人族和神族都听不到。也许你苏醒后,能听到。”
相柳带着小夭游逛了大半夜,才返回。
“小夭,你还记得涂山璟吗?玟小六的叶十七。自你昏睡后,他也昏迷不醒,全靠灵药续命,支撑到现在,已经再支撑不下去,他就快死了。”
璟、璟……小夭自己死时,都没觉得难过。生命既有开始,自然有终结,开始不见得是喜悦,终结也不见得是悲伤,可现在,她觉得很难过,她不想璟死。
小夭努力地想动。
相柳问:“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会很伤心,恨我入骨?”
小夭在心里回答:我不要璟死,我也不会恨你。
相柳说:“今晚我要唤醒你了。”
相柳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给小夭,和以前不同,如果以前他的本命精血是温暖的小火焰,能驱开小夭身体内死亡带来的冰冷,那么今夜,他的精血就是熊熊热火,在炙烤着小夭。它们在她体内乱冲乱撞,好似把她的身体炸裂成一片片,又一点点糅合在一起。
小夭喊不出、叫不出,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渐渐地,她的手能动了,他的腿能动了,终于,她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所有神识融入身体,在极度的痛苦中昏死过去。
小夭醒来的一瞬,觉得阳光袭到她眼,她下意识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接着睡。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却不敢相信,愣愣地发了会儿呆,缓缓把手举起。
啊!她真的能动了!
“相柳!”小夭立即翻身坐起,却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撞得脑袋疼。
没有人回答他,只看到有一线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小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壳子里,她尝试着用手去撑头上的墙壁,墙壁像是花儿绽放一般,居然缓缓打开了。
一瞬间,小夭被阳光包围。
只有被黑暗拘禁过的人才会明白这世间最普通的阳光是多么宝贵!阳光刺着她的眼睛,可她舍不得闭眼,迎着阳光幸福地站起,眼中浮起泪花,忍不住长啸了几声。
待心情稍微平静后,小夭才发现自己穿着宽松的白色纱衣,站在一枚打开的大贝壳上,身周是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海浪击打在贝壳上,溅起了无数朵白色的浪花。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被相柳放在一枚贝壳中沉睡,小夭不禁微笑,岂不是很像一粒藏在贝壳中的珍珠?
小夭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叫:“相柳、相柳,你在哪里?我醒来了。”
一直白玉金冠雕落下,相柳却不在。
小夭摸了摸白雕的背:“毛球,你的主人呢?”
毛球扇扇翅膀,对着天空叫了一声,好似在催促小夭上它的背。
小夭喜悦地问:“相柳让你带我去见他?”
毛球摇摇头。
小夭迟疑地问:“相柳让你送我回去吗?”
毛球点了点头。
不知道相柳是有事,还是刻意回避,反正他现在不想见她。小夭怔怔地站着,重获光明的喜悦如同退潮时的潮汐一般,哗哗地消失了。
毛球啄小夭的手,催促小夭。
小夭爬到了白雕的背上,白雕立即腾空而起,向着中原飞去。
小夭俯瞰着苍茫大海,看着一切如箭般向后飞掠,消失在她身后,心中滋味很是复杂。
第二日早上,白雕落在轵邑城外。小夭知道不少人认识相柳的坐骑,它只能送她到这里。
不知为何,小夭觉得无限心酸,猛地紧紧抱住了毛球的脖子,毛球不耐烦地动了动,却没有真正反抗,歪着头,郁闷地忍受着。
小夭的头埋在毛球的脖子上,眼泪一颗颗滚落,悄无声息而来,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毛球的羽毛上。
毛球实在忍无可忍了,急促地鸣叫了一声。
小夭抬起头,眼角已无丝毫泪痕,她从毛球背上跳下,拍打了毛球的背一下:“回你主人身边去吧!”
毛球快走了几步,腾空而起。小夭仰着头,一直目送着再也看不到它。
————
小夭进了轵邑城,看大街上熙来攮往,比以前更热闹繁华,放下心来。
她雇了辆马车,坐在车内,听到车外的人语声,只觉亲切可爱。
马车到了小祝融府,小夭从马车里跃下,守门的两个小奴已是新面孔,并不认识她,管他们的小管家却还是老面孔,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小夭,小夭笑道:“不认识我了吗?帮我先把车钱付了,然后赶紧去告诉馨悦,就说我来了。”
小管事姐姐巴巴地说:“王姬?”
“是啊!”
小管事立即打发人去付车钱,自己一转身,用了灵力,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馨悦狂奔了出来,冲到小夭面前:“小夭,真的是你吗?”
小夭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像是别人变换的吗?”
馨悦激动地抱住了她:“谢天谢地!”
小夭问:“我哥哥可好?”
馨悦道:“别的都还好,唯一挂虑的就是你。”
小夭说:“本该先去神农山看哥哥,可我听说璟病得很重,想先去青丘看看璟,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
馨悦拽着她就往里走:“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了,璟哥哥不在青丘,他就在这里。”
小夭忙说:“你现在就带我去看他。”
馨悦一边带她往木樨园走,一边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璟哥哥会在梅花谷?”
小夭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个人把梅花都变作梅花镖射向我,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了。”
馨悦想起小夭当时的伤,仍旧觉得不寒而栗,她疼惜地拍拍小夭的手:“那些伤害你的人已经全被你哥哥处理了,他们不会再伤害你。”
小夭沉默不语。
到了木樨园,馨悦去敲门。
静夜打开门,看到小夭,霎时愣住,呆呆地问:“王姬?”
“是我!”
静夜猛地抓住小夭,用力把她往屋里拽,一边拽,一边已经泪滚滚而下。
馨悦诧异地斥道:“静夜,你怎么对王姬如此无礼?”
小夭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回头对馨悦说:“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给颛顼递个消息,就说我回来了。”
馨悦也想到,小夭突然归来,她的确要处理一堆事情,她道:“那好,你先在璟这里呆着,若有事,打发人来叫我。”
“好!反正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馨悦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也许因为神族的寿命长,连亲人间都常常几十年、上百年才见一次面,所以即使几十年没有见小夭,也不觉得生疏。
静夜似乎怕小夭又消失不见,一直紧紧地抓着小夭。
她带小夭来到一片木樨林中,林中单盖了一座大木屋,整个屋子都用的是玉山桃木,走进桃木屋,屋内还种满了各种灵气浓郁的奇花异草,组成了一个精妙的阵法,把灵气往阵眼汇聚。阵眼处,放着一张用上等归墟水晶雕刻而成的晶榻,璟正静静地躺在榻上。
小夭走到塌旁坐下,细细看璟,他身体枯瘦,脸色苍白。
静夜说:“前前后后已经有数位大医师来看过公子,都说哀伤过度,心神骤散,五内俱伤,自绝生机。”
小夭拿起了璟的手腕,为他把脉。
静夜哽咽道:“为了给公子续命,太夫人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都请求了俊帝陛下允许公子进入圣地归墟的水眼养病,可公子一离开木樨园反而会病情恶化,在充盈的灵气都没有用。王姬,求求您,救救公子吧!”
静夜跪倒在小夭面前,碰碰磕头。
小夭纳闷地说:“的确如医师所说,璟是自己在求死。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伤心到不愿活下去?”
静夜满是怨气地看着小夭:“王姬竟然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
“颛顼王子说他们去救王姬时,看到公子抱着王姬。当时王姬气息已绝,整个阵势化作火海。公子天生灵目,精通阵法,又没有受伤,不可能走不出阵势,可是他却抱着王姬在等死。”静夜哭着说:“公子宁可被烈火烧死,也不愿离开已死的你。王姬难道不明白公子的心吗?他是不管生死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啊!“
小夭附身凝视着璟,喃喃自语:“你真为了我竟伤心到自绝生机?”
小夭觉得匪夷所思,心上的硬壳却彻底碎裂了,那一丝斩了几次都没有斩断的牵念,到这一刻终于织成了网。
胡珍端了药进来:“该吃药了。”
静夜扶起璟,在璟的胸口垫好帕子,给璟喂药。药汁入了口,却没有入喉,全部流了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下巴落在帕子上。
静夜怕小夭觉得腌臜,赶紧用帕子把璟的唇角下巴擦干净,解释道:“以前十勺药还能喂进去两三勺,这一年来连一勺都喂不进去了,胡珍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公子……”静夜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夭把药碗拿过来:“你们出去吧,我来给他喂药。”
静夜迟疑地看着小夭,小夭说“如果我不行,再叫你进来,好吗?”
胡珍拽拽静夜的袖子,静夜随着胡珍离开了。
小夭舀了一勺药,喂给璟,和刚才静夜喂时一样,全流了出来。
小夭抚着璟的脸,叹了口气,对璟说:“怎么办呢?上次你伤得虽然严重,可你自己还有求生意志,不管吞咽多么艰难,都尽力配合,这次却拒绝吃药。”
小夭放下了药碗,抱住璟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下,又轻轻地在他的鼻尖吻了下,再轻轻地含住了璟的唇。她咬着他的唇,含糊地嘟囔:“还记得吗?在这个园子里,我跟着你学琴。每一次,你都不好意思,明明很想亲我,却总是尽力忍着,还刻意地避开我。其实我都能感觉到,可我就喜欢逗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你自己和自己较劲,可你一旦亲了,就从小白兔变成了大灰狼,不管我怎么躲都躲不掉,我就从大灰狼变成了小白兔……”
小夭咯咯地笑:“现在你可真是小白兔了,由着我欺负。”
小夭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药,吻着璟,把药汁一点点渡进他的嘴里。璟的意识还未苏醒,可就如藤缠树,一旦遇见就会攀援缠绕,他的身体本能地开始了纠缠,下意识地吮吸着,想要那蜜一般的甜美,一口药汁全都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