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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起来吧。既然花都开好了,那你就去准备一下,我们黄昏时候泛舟凌汐湖。”秦墨影不睁眼也知道小林子已经跪在地上,连忙打发他出去准备泛舟赏花一事。
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带着小林子和小李子一起出了王府,看着这两个跟了他多年的太监,他由衷的感谢秦疏影,竟然主动让他带他们离开了皇宫,一路相伴到了庐州。
“好花”“秀水”“美人”是庐州三大最为人耳熟能详的特色,而凌汐湖便是庐州五大秀水之首,堪称人间最秀。
夕阳洒下的淡淡余晖落在湖面上犹如一层薄如蝉翼的红色嫁纱,而这凌汐湖已然成了待嫁的新娘,含羞带涩却温婉动人。看到此湖,秦墨影不禁想起了苏姚清浅,她那双眼睛岂非比这湖中的涟漪还荡漾?只是,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秦疏影可曾发现了她的好?
站在湖边,秦墨影愣愣的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艘画舫已经到了眼前,遮挡住了他欣赏这湖光山色的视线。
这是一艘很大的画舫,足足有三层,雕梁画栋的粉饰的很好,奢侈而华丽,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水中仙。
这其实就是一座移动的青楼,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还有不少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被称作天涯歌女的天涯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王爷,船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是否要登船呢?”小李子小声的打破了秦墨影的遐想。
“好。”秦墨影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抱琵琶,声声弹,咫尺却隔天涯。空回首,一场盛世繁华,如昙花。
就在秦墨影准备登船之际,画舫中飘荡出了一首哀怨凄凉的曲子,听得他心中随即一震。
咫尺却隔天涯,那不是他与苏姚清浅的宿命么?因为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与自己哥哥的婚礼上,所以即便知道她就是自己此生苦苦寻找的那种女子,却不能去爱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她,一切安好。
红朱砂,卓风华,倾城颜,吟蒹葭。桃花尽,转身寂寞的喧哗。歌声继续飘出,萦绕在他的耳际,让他忘了登船,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回忆着最后一次见苏姚清浅时她所唱的那首歌,以及苏姚清浅教给他的那八个字: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小林子与小李子相视一眼,小李子立刻会意的离去,而沉思中的秦墨影依旧在想着苏姚清浅,木然的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不多时,歌声戛然而止,但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秦墨影才如梦初醒,道,“你们去打听一下,这画舫上唱歌的是谁?”
“爷,奴才刚刚已经打听过了,这是水中仙的画舫,唱歌的是一个叫天涯的歌女,据说是卖艺不卖身,至今还是冰清玉洁的。”刚回来不久的小李子回道。
哦?‘秦墨影闻言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倒是让两个太监愣了一下。
他们原以为秦墨影必然会有兴趣去见一见这位天涯歌女的,所以小李子赶紧让她做好准备,没想到他却是如此反应,着实让他们措手不及了。
“爷,您不去看看吗?奴才……奴才其实已经自作主张的安排天涯姑娘见您了。”小李子弱弱的问道。
秦墨影不悦的看了一眼小李子,他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秦墨影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没有责备,既然安排好了,那见见又何妨呢?
登上画舫,走进天涯的房间,他便看到一个穿着白纱的女子抱着琵琶坐在椅子上,一见他来了连忙放下琵琶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福了一礼。
“民女天涯参见王爷。”
“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秦墨影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扶她,她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回到了之前端坐的椅子上,依旧将琵琶抱在了怀中。
“不知王爷想要听什么曲子呢?天涯这就给您弹奏。”她抱着琵琶目不斜视,与秦墨影四目相对,眼神清澈明净,如山间的一泓清泉,慢慢的流淌在她的双眸之中。
秦墨影盯着她,不禁有些失神了,她的眼神,看上去竟然与苏姚清浅有几分相似。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苏姚清浅,而眼前这个“翻版”的苏姚清浅,却是他可以自由去爱的,再也没有lun理道德阻碍着追爱的脚步了。
“王爷,你怎么了?”天涯见他神游太虚完全不在状态,轻轻唤了一声。
“没……没事,只是见到姑娘突然想起一个故人罢了。”秦墨影蓦然的惊醒,回过神来接着道,“刚刚听到姑娘所唱的曲子竟然是前所未闻的,想要再听一遍,不知姑娘可否再献唱一首呢?”
“好!”天涯抬起纤纤素手,玉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朱唇微启,婉转动人的音符伴着歌声飘荡了起来,久久的萦绕在秦墨影的耳际,挥之不去。
小李子和小林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来庐州这么久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秦墨影有如此放松的心情。
天涯一边弹琵琶一边唱歌还一边暗暗打量着秦墨影,她不可否认的是,秦墨影这一身的儒雅之气与她想象中的南诏皇子相去甚远。
她一直以为南诏皇子必定会是穷凶极恶,否则也不会联合兰斯王朝瓜分靖国了让靖国的臣民再无容身之所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却怎么也与靖国的亡国之敌联系起来。
一曲很快终了,天涯收了手也禁了声,秦墨影却依旧顾自沉浸在那美妙的乐声之中不得自拔。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让小林子赏她银子。
随后他又与天涯攀谈了一番,两人相谈甚欢,眼见天色已晚才约定三天后再来此画舫听她弹琴唱曲。
岂料正待他离开天涯的想要走下画舫之时,一场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小李子连忙护着他退了回去。
夏季的雨来的又急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秦墨影焦急的在画舫中走了走去,暗想着书房中还有那么多的文书等着他去处理,而自己却被困画舫。
天涯听到雨声望了望自己的挂在壁上的那把油纸伞,放下琵琶便要去取下来,可是当她抱着伞正欲出门而去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背对着她挡住了她的去路,是一个着刺目红衣的女子。
“把伞藏起来,把他留在你的房里。”黑衣女子动了动唇,飘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为什么?”她疑惑的抬眼望着红衣女子的背影问道。
“今夜让他画船听雨眠,但是你最好不要让他占了你的便宜。以我们对他的了解,只要你不愿意,他是不会乱来的。”
“是!”天涯转过身将油纸伞藏进了一个大木箱中,再转过身时已经没有了红衣女子的身影,她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用发生过似的走出房间,去找秦墨影。
秦墨影再见到她时心中荡起小小的涟漪,一圈圈的泛滥开来。听到她的邀请,他甚至连书房中那叠还未处理的文书都弃之脑后了。
当夜,天涯备好酒菜,听着窗外的雨声与他在房里对饮,听他讲一个叫苏姚清浅的女子是如何的与众不同,又是怎样的不慕虚荣淡泊名利。
渐渐的,交杯酒下肚,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醉眼迷离中脑子却愈加的清醒,酒后吐真言,他第一次说出了那几个字:清浅,我喜欢你,我好想你……
魅离卷: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105章 菩萨蛮?酒深情亦深
第105章 菩萨蛮?酒深情亦深
天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倒在桌子上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心中莫名的一动。秦墨影,应该会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只可惜,苏姚清浅嫁给的却是他的哥哥,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燕天涯,你不可以对他动情,否则,将来后悔的便是你自己。”
正当她伸手想要去触碰秦墨影那酒后微红的脸颊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背后一个声音冷冰冰的响起,带着犀利的警告。
燕天涯,她的全名是燕天涯,靖国四大家臣之一燕子阁燕家的嫡女,神医燕莫愁的亲生女儿,背负着国仇家恨,绝对不可以纠缠与儿女情长,更不能对南诏皇室的人动情。
“我……”她茫然的回过头,“七月,我没有对他动情,只是想把戏做足了而已。我知道他是我们靖国的敌人,所以我绝不会爱上他的。”
天涯的话说的是如此的坚定,可是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明白,在她面对铁面无私的萧七月说出此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忐忑不安。
心不由己,情不自禁,这感情的事又岂是自己真正能控制的?若感情有这么容易控制,秦墨影也不会在酒后说出对苏姚清浅的喜欢和思念了。
“感情的事,你自己掂量着吧,现在公主已经安全迎回,相信我们的靖国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到那时候,燕阁主定然会给你寻得一门好亲事的。”
“我知道了,我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那就好!既然鱼儿已经上钩,我便就此离开庐州,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萧七月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怏怏离去,燕天涯连忙站起来关好门,然后将不省人事的秦墨影扶到了床上,脱去他的外衣再服侍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最后自己也宽衣解带,扯下纱帐钻进了被窝中……
与此同时,南诏皇宫中,秦疏影的房里灯还亮着,他的手中抱着一坛酒,地上和桌上尽是些已经喝光了的空酒坛。
刘喜托着拂尘在一旁老泪纵横的劝慰,“皇上,奴才求您了,别再喝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撑不住的啊。”
“清浅……清浅……”秦墨影对刘喜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边喝一边呼唤着那个明明深入骨髓却从不曾当面如此亲昵的唤过的名字。
“洛妃娘娘,你要是在天有灵,求您拖个梦劝一劝皇上吧,老奴给您磕头了。”刘喜毫无办法,只得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十来天了,相思崖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真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秦疏影自相思崖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白天废寝忘食的处理的朝政,晚上独自闷在房里纵情喝酒,只有醉了之后才能入眠,但睡梦中还是会时不时的呼唤着苏姚清浅的名字。
梅若晴为这事闹了一次又一次,他视而不见,雷鸣联合众大臣齐力劝阻,他置若罔闻。最后没有办法的众臣没有办法,只得把不理世事专心礼佛的太后贤妃请了出来,却仍旧是无济于事,总之任何人都劝不动了。
“你到底是为了石无心殉情,还是为了逃避我?到底要怎样,你才不会轻视我,忽视我,拿正眼瞧我一眼,让我们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就像你和墨影,和石无心他们那样的。为什么我们要以这样互相厌恶的方式开始呢?”
秦疏影早已经醉了,醉在一个怨念横生情深缘浅的噩梦之中,他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所以他注定伤人也伤己。他自欺欺人的固执己见,只要没有见到苏姚清浅的尸体,他就不承认她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承认的。
等他再也无力抓住手中的酒坛子,将它彻底的丢弃在一旁,便说明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刘喜可以叫人来服侍他睡下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能稍微休息一下。
看到自己的主子活的如此艰辛,刘喜的心中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一样的难受,早知道有这样一天,他还不如在秦疏影出生之后便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虽然没有荣华富贵,却可以活的平平安安。
第二天一大早秦墨影便像往常一样的醒了,头疼的像是要爆炸开来,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随意的看了看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