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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监姓古名卫民,乃是上书房总管,皇上身边最为得力秉笔太监,亦是这宫中三大总管太监之一。此刻皇帝半夜惊醒,闻得有人前来叩阙,却是派他第一时间来查探的。
“古公公放心,当今天子圣明,我大梁治下国泰民安,北胡鞑虏又新死了可汗,正所谓盛世中兴之像。本官虽来叩阙,却并非有什么事关朝政的急事!”
兵部尚书夏守仁长着一张国字脸,却是天生得红脸长须,倒与那前朝所说的武圣关公颇有几分相似,端的是一副好卖相。
只是大梁朝的传统历来是文贵武贱,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位大人却是从小就卖力读书,没走武将道路。
后来他青云直上做了兵部尚书,反而更是知兵名士的风范自居,虽然号称文武双全,手里却不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总是一副折扇纶巾的样子,终日强调自己是读书人,以文人而领武事云云了。
可惜今日既然是叩阙,夏尚书那副胸中藏十万甲兵的名士范儿却是没法搞了,这时候只能穿官服,不然登时便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压下来。
不过夏尚书既然有这等面若重枣的模样,身着那一品大员的服饰却更是不怒自威。
古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两眼,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却不知夏大人这半夜叩阙,又是……”
话到这里,古公公忽然就张大了嘴巴,这夜半叩阙,又不是军国大事,那自然是要来告御状了!可是这居然让兵部尚书来亲自出马告御状?那得是多大的案子?
“这群家伙……还真是不肯让朕落半点清静了!下去吧!四方楼要继续给朕把两边儿盯紧了点儿,可别让他们折腾的太出圈了!”
金龙殿中,当今的大梁天子寿光皇帝刚刚半躺在软榻中读完了某些东西,随手把一份黄纸写就的报告扔倒炭盆里。身后的小太监极有眼色,忙不迭地递上来龙衣龙袍,服侍万岁爷起身更衣。
倒是面前的一个老太监轻轻磕了个头,轻声念了一声老奴告退,慢慢地退出了屋子去。
少顷,寿光帝更衣已毕,却听外面的小太监低声禀报道:“皇上,古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哼!”寿光帝随手接过一杯人参茶漱了漱口,鼻子里却是低低的哼了一声。门外的小太监一惊,竟是连腔都不敢搭,忙不迭地下去请了古公公进来。
“老奴参见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古公公一进门,连忙是跪倒磕头,陛下那是大臣们的叫法,太监们身为皇室家奴,行礼的时候却是应该叫万岁爷的。
“起来吧!”寿光帝点了点头,“坐着说话,今天这人参茶弄得不错,给古公公也来一杯!”
这随口一句赐坐倒茶,却登时便让古公公心中大定,显然皇上的心情未必就是那么坏。当下谢了恩典,却是斟词酌句地道:“启禀皇上,刚刚宫门外面有人叩阙,奴才逢皇上之名去查探,那外面居然来了不少的官儿,领头的乃是……”
“乃是兵部尚书夏守仁是不是?”寿光皇帝忽然打断了古公公的话,眉头记不可查地皱了一皱!
古公公登时心中一冷,居然能够让万岁爷换了脸色,显然是心中颇为不喜。
外面都说这夏尚书乃是下一任阁老首辅的头号人选,在皇上面前也是一直圣眷正隆的,可是俗语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怎抵君心无边海?自己这位主子又是号称帝王权谋之道天下无双的人物,神仙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这领头之人果然便是兵部尚书夏守仁!”古公公原本还想禀报的详细一点,但是见了这等光景,却登时打起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所谓言多必失,这当儿却是变成了该答什么答什么,半个字也不多讲!当然,多赞了两句皇上料事如神,那倒是问题不大的!
“夏守仁……夏守仁……”
寿光皇帝却是没有理会古公公这等话中的佐料,径自在桌上轻轻地敲着手指头:
“夏守仁这个兵部尚书当得好啊!九皇子这么一出事,他是不辞劳苦地给李家打先锋来了?只是这眼里若是只剩下了他的老师李大学士,又把朕放在何处?也罢,叩阙告御状乃是我大梁朝开国以来的规矩,朕为帝一任,也不想落个言路不开疏远臣子的名声。让他一个人进来吧!那些摇旗呐喊的小官儿,回头叫门禁卫记个单子存档,也呈给朕一份好了!
古公公心中一丝丝地凉意登时便划过,眼中只有李家而无皇上?这可是诛心之论了。
他虽然不明白什么九皇子和李家又是怎么回事,亦不晓得自己还没开口怎么就知道是夏尚书是来告御状的,但是万岁爷身边另有密报之人,那却是早就清楚的。
脑子里对夏尚书的前途连着下调了几个档次,脸上却不敢有任何异状,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就要出宫门去传旨。忽然寿光皇帝那边又叫住了他,慢慢地问道:
“那夏守仁来叩阙告御状,告的是整个萧家呢?还是朕那个不成器的学生萧洛辰?”
“回皇上话,告的只是萧大人一人而已,倒没听说要告别人……”
“哼!还算他食君之禄,懂得那么一点进退!”寿光皇帝轻轻地又品了一口参茶,这才慢慢地道:“叫他去北书房候着吧,朕喝杯茶养养神,这就见他……”
文章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怎么个输法,大有讲究
“臣!兵部尚书夏守仁,弹劾虎贲卫管带校尉萧洛辰十一条大罪!冒死叩阙,但求陛下不吝一见!”
皇宫正门之外,兵部的夏尚书却是一番义正辞严之态,脑袋上的乌纱帽已经被他摘下来抱在了手中,一张红脸上美髯飘飘,倒是真如关二爷再世一般的威武不凡。
只可惜面前的宫门禁闭,这等场面下哪个又敢擅自做主放他入宫?那一通叫门叩阙的话语,却不知是表份情又给谁看?
“夏大人果然忠臣风骨!实在是堪为我辈楷模!”
“那萧洛辰身为天子门生,不但不知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居然还祸乱朝政,横行不法!此等奸佞小人,吾等亦是欲除之而后快啊!”
“杀!此等奸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等今日便是为皇尽忠,为民除害啊!”
“必须为民除害,绝对不能让他再逍遥跋扈,如若不除此人,为大梁之耻啊!”
宫门里面没动静,宫门外却是一片哗然。
夏尚书身后那些官员既然是敢跟着前来叩阙,自然已经把自己的前途和这件事情牢牢地捆死了在了一块儿。这时候哪里还有不摇旗助威,使劲儿地鼓动呐喊的?
兵部尚书夏守仁带头喊了两句,却是伸手接过了家仆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这便住了口。
自己一会儿要面君打御前官司,带个头就可以了,君子贵在以身立行,立起行来就够了,那些力气活倒不妨让给别人来做。那萧洛辰本来名声就不好,先借着他给萧家扣上一顶大奸臣的帽子再说!
“谁奸谁忠,还不是靠咱们读书人的笔和嘴决定?不管御前官司结果如何,这民意上的一场,本官却是赢定了!”
夏尚书微微一笑,脑海中却是想像出了明日的景象。
自己率领一班大小官员,大忠臣夜半叩阙弹劾奸佞恶少?这可是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话题了。一日之间传遍京城,然后随着无数离京之人的嘴巴传遍天下。且不论萧家会受多大的影响,自己那名声可是捞得十足十的。
大梁读书人最重风骨,自己这威望只怕是又要加上不少了。
正心中得意间,忽然见那宫门旁边的小门打开了一条缝,古卫民古公公走了出来,伸手打了个躬道:
“夏大人,皇上命您单独进宫,北书房相见!咱们这边过去候着?至于宫外这些位大人,没什么事儿的就各回各家,大伙儿散了吧!”
这话一说,众人先前的鼓噪可登时就静了下去,大家叩个阙搏点名声也就罢了,这时候再要吵着都去见皇上,可就成了聚众挟逼天子,这点进退大家自然都是懂得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却是一个个转了口径,纷纷叫道:
“夏大人!您重任在肩,此去定当功成!”
“铲除奸佞,朝中风气方可一清啊!”
“公道自在人心,天下亿万正义之士,皆是夏大人的坚强后盾……”
“诸位!诸位!且听本官一言!”夏尚书转过身来摆了摆手,下面登时便是寂静一片。只见他昂首挺胸,朗声说道:
“本官此去,全为我大梁社稷,万民苍生!所幸当今天子圣明,纵有一二小人试图蒙蔽圣听,借势乱政,想来亦难逃陛下的法眼如炬。夏某功成而归之时,再与诸公把酒齐聚!”
一干官员们又是一阵齐声喝彩,唯有那一边旁观的古公公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切!又搞这套!根本就是为李家出头打个官司罢了,干嘛每次都得大梁社稷万民苍生挂上勾?累不累啊!省了这一套赶紧入宫,咱家能早点交差,你们也能早点回去。大家各自洗洗睡了岂不甚好?这大雪天的在宫门口站着乱嚎,挨冻有瘾么!”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是如同常态,甚至还挂着那么点儿的客气的微笑。
且不说太监不许干政是大梁祖制,单说眼前这分明是神仙打架,那自己可犯不上卷了进去。当下却耐心极佳地等着夏尚书慷慨激昂地把话说完,这才一迈宫中标准的小方步,不疾不徐地引着夏尚书直奔北书房而去。
等到了北书房,两人却俱都是一愣,原来寿光皇帝竟是已经早坐在了那把铺着金丝九龙垫子的椅子上,却哪里是让夏尚书等皇上,而是陛下在等臣子了。眼看着夏尚书珊珊来迟,脸上竟是犹有不豫之色。
“臣夏守仁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就看出什么叫反应迅速了,夏尚书二话不说,登时便是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继而嘭嘭有声,这一番三拜九叩的大礼却是做得其快无比。旁边的古公公一句“万岁爷,夏大人到了。”
还没等出声,他这边早已做完了全套。口中却是对什么御前官司深夜叩阙的事情半点不提,径自做完了全套,却又抢着说道:
“臣有罪!竟敢让陛下等臣至,实乃是乱了礼法规矩,当真是死罪!死罪!”
话虽这样说,可是古往今来,那些因为乱了礼法规矩而死的朝廷重臣,其实却没有一个是真因为乱了礼法规矩。史书上又见哪个皇帝因为多等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兵部尚书砍了脑袋?夏尚书这等以退为进之策当真有效。就这么诚惶诚恐的一跪一请罪,皇上的面色果然好看了许多。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夏爱卿起来说话吧!卿是朕的重臣,半夜叩阙必有要事!却不知又是为何?”
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大梁皇帝自有情报体系,够份量的大臣们谁人不知?可是这等戏份却是缺不得的。夏尚书本已站了起来,此时却又是双膝一跪,从袖袋中取出一本奏章来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口中高声道:
“陛下圣明,臣深夜叩阙,乃是要弹劾虎贲卫管带校尉萧洛辰大罪十一,请陛下立斩此人,以正国法……”
这奏章自然是夏尚书连夜写的,此人记心本就极佳,此刻虽把奏章递了上去,可是口中所述,与奏章之中丝毫不差。一项一项,尽是萧洛辰的诸般罪状。
“哼!这等忤逆的混账,妄朕还亲自指点教导了他这么久,竟然全无长进,全无长进……依朕看,杀之犹不为过!”
寿光皇帝边看奏折边听夏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