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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夏日,长途奔涉,不仅人难受,便是马儿也直冒汗,因此,在这个小酒肆之中打打尖,也不谓不是一件极为舒爽的事。
“掌柜的,快拿茶来,渴死我了。”一极为狼狈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进凉棚,高声喝道。
刘秀斜瞟了他一眼,见对方一身官兵衣服,但衣服却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东西挂破了一般,满面风尘的,便没有再多看。
邓禹的目光却向凉棚之外毒辣的阳光望去,此时阳光正盛,只怕还要在这里歇息个把时辰,天才就稍凉一些。
那少年一走进凉棚,便将破裂的官兵衣服脱下,揉成一团,口中恨恨地自语道:“妈的,这倒霉的衣服,怎么穿怎么倒霉,老子不要你了!”
“客官,这是你要的茶,老汉备的都是凉茶,不知客官还要别的什么?”那老头极为客气地道。
“不知掌柜这里可有合身的旧衣服?只要干净一些就行了。”少年道。
老汉望了望少年那赤裸上身的结实肌肉,有些为难地道:“有是有,只怕不怎么合适。”
“没关系,只要不是女人穿的,不像这件裹尸布一样倒霉都行!”那少年满不在乎地将手上的官兵衣服向桌上一放,没好气地道。
周围众人见那少年说的那么有趣,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那我去找找看……”老头子说完就要走。
“哎,慢来,这裹尸布拿去点柴火吧。”少年将破军装一推道。
老头拿起军装抖开一看,只见上面除了两道划破的口子和有些脏之外,一切都是好的,不由惑然问道:“客官,这衣服只要补一下还可以穿呀?”
“你别管这么多,这件衣服太倒霉了,不能穿,不能穿,穿这种衣服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因此,你还是拿去烧了为妙。”少年似乎深有感慨地道。
邻座的人听了,不由得都笑了,有人打趣道:“小兄弟说这话可是犯罪的哦,要是被官兵听到了,可就要脑袋不保了!”
那少年也笑了,道:“我脑袋已丢了好几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那些蠢蛋爱穿就让他们穿去,我可是不稀罕这狼皮和裹尸布一样的东西。老子今日既能逃出军营,便不再去沾惹这晦气的玩意儿,最看不惯那种欺善怕恶的熊样!”
“说得好!我这里有些衣服,想来合兄弟的身,不如拿去试试!”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是喜欢热闹的邓禹!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邓禹,却见邓禹已经提着一个包袱送了过来,他不由得忙立身而起。
“这里是我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若兄弟不介意,便穿上吧。”邓禹坦诚地道。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少年也不作过多的言辞,坦然接过邓禹的包裹,抖出衣服,不由得微讶道:“这么好的缎料,那可真是多谢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我林渺可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邓禹拍了拍他的肩,哦了声,道:“何必这么客气,快穿上吧,我可不是想你报什么恩,只是觉得兄弟你活得挺有个性,这点东西算什么!”
林渺也笑了笑,拍了拍邓禹的肩头,道:“情我领了,你今日的茶酒钱我请了,可别推辞哦,否则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邓禹与刘秀相互望了一眼,邓禹笑道:“好,今日你就帮我们付账好了,那便与我同座一桌又有何防?”
众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都感有趣,不过,这并不好笑,倒使大家都变得客气起来。
第 一 卷
第五章 无赖手段
正当众人说话间,蓦地一阵急促的蹄声惊起,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向蹄声传来之处望去。
邓禹的脸色微变,来人竟是齐府的副总管齐子叔和一干安众侯府的好手。
刘秀的神色也微变,若是齐子叔此刻发现他们的身分,那可不好玩,对方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以两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对付得了齐子叔这群人,逃走也将是个大问题。
邓禹扭头望向刘秀。
刘秀哪有不明白邓禹的意思,但是此刻自己已是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若是立刻便走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一个不好,还可能弄巧成拙。
“客爷,衣服来了!”那老头子佝偻着腰行了出来。
“谢谢掌柜的了,这位兄弟以此衣相赠,无须再要了,今日我心情好,这里几位仁兄的账全记在我头上!”林渺似乎心情大畅,掏出一块银子塞到老头的手中,爽快地道。
老头子一怔,哪有人喝点茶给这么一块银子的,一般仅一两个铜板而已。
“若多了不用找,少了再补。不过,这新来的不包括在内哦。”林渺笑道。
一旁喝茶的人见林渺出手如此豪爽,而且说话也十分风趣,皆大生好感。
掌柜也不说话,只是望了林渺身上的衣服一眼,捏着银子默默地退了开去。
林渺和众人皆有不解,不明白老头子连个表示也没有就退下了,倒真有些愕然。
林渺倒也没有特别计较,只是觉得这老头子在退走的时候那最后一眼有些怪怪的,但是其注意力很快便被齐子叔及那群侯府的人马给吸引了。
“掌柜的,快备几大壶凉茶来!”齐子叔诸人一下马便立刻呼道。
“让座!让座!”那群侯府的好手一见酒肆之中没剩几个位置,不够坐,顿时呼喝着叱道。
林渺大怒,欲立身喝骂之际,却被邓禹踩了一脚,他不由得看了看邓禹,有些不解。
那些路上歇脚的多是行脚客商,就算有几个江湖人物,也不敢与这二十余名如狼似虎的人对着干。
江湖人自然最能看行色,单见这些人大步走入,便知这群人没一个是好惹的。是以,只好忍气吞声地起身让座,也有的起身愤愤不平地离去。
那群侯府的好手不禁趾高气扬地放声大笑,将刀剑横在桌上,或将脚踏在凳子上,其威风大有不可一世之态。
邓禹向刘秀打了个眼色,刘秀也乘机起身,沙哑着声音道:“林兄弟,我们先走了。”
林渺大愕,顿时更是怒火上涌,他当然不知道刘秀和邓禹要走的真正原因,他只道刘秀和邓禹也怕了齐子叔这些人,不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刘秀心中刚叫不好,还来不及出言阻止,林渺便已愤然骂出了口:“妈的,什么东西!”
邓禹大叫坏事,那几位正要走的茶客也暗叫不妙。
果然,林渺话音一落,便有一名侯府家将站了起来,怒叱道:“臭小子,你骂谁?”
林渺正在火头上,不理刘秀的眼神,身子一横,不屑地望了那人一眼,道:“我只是在骂一群横行的狗,关你什么事?”
“妈的,找死!”那家将大怒地挥刀飞扑而上。
林渺愤然道:“别以为人多老子就怕了!”说话间抓起一只板凳猛砸而出。
刘秀心中暗叫坏了,但事已至此,他也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这下他和邓禹想走也不行了,总不能让这新认识的朋友就这样惨死吧?何况这个叫林渺的年轻人确实是一腔热血,极具正义感,他们岂能见死不救?
另外一些本来准备离开的人,此刻也都停下脚步观看,虽然这个世上的人性已经逐渐麻木,可也还明辨是非,知道林渺只是在为他们争气。何况,他们对这一腔热血的年轻人的确有些好感。
齐子叔和众侯府家将也全都停下来,作观望状。
“哗……”长凳被劈下一截,林渺退了一步,那侯府家将竟连退四步。
众人不由得都骇然,刘秀更是讶然,林渺凳子挥出去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简直可算是破绽百出,但是这一击竟反将对方逼退了四步,这不仅出乎刘秀的意料之外,也让齐子叔大感意外。
林渺一击将对方击退,更是心头大定,却不抢攻,望着那名家将道:“你占兵刃优势,有种的就不要用刀剑!”
林渺此话一出,齐子叔和那群侯府家将也都笑了起来,便是刘秀和邓禹也觉得林渺傻愣愣的。
“老子先宰了你再说!”那名侯府的家将一招吃了亏,面子挂不住,杀气腾腾地扑了上来。
林渺无奈,只得再次挥凳猛劈,同样是破绽百出、毫无变化的一击,仿佛他就只知道这个动作一般。
“噗……”那侯府家将这次却未能劈断长凳,反而把刀嵌在板凳之上。
所有的人都为之愕然,他们皆不明白,林渺这直来直去的打法可以说是因为他不懂武功招式,而那名侯府的家将居然也是硬拼,直来直去不以招式取胜。
林渺这次没退,倒是那侯府家将差点跌了出去。
众人骇异林渺的力道,更好笑的是,这却像两个根本不会武功、只用蛮力的人在打架。
“哼哼,别以为你有刀我就怕了你,有种再来,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你们不厚着脸皮一齐上,老子打架还从未怕过谁,不信你们去宛城问问!”林渺见两下子便将对方打败,不由得意洋洋起来。
刘秀和邓禹不由得相视望了一眼,他们在宛城可没听说过林渺这号人物。
“哦,你也是自宛城来的吗?”齐子叔冷然问道。
“老子现在回宛城,都好几个月没回家了,老头,你是从宛城来?”林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齐子叔的身分,极为不客气地道。
“大胆……”一名侯府家将听林渺出言如此不逊,不由得怒叱道。
“切!”林渺不屑地道:“你算什么,在天和街一带还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跟老子说话,你也不去访一访,难道你连林渺大爷的名字也没听说过吗?”
刘秀和邓禹不由得哭笑不得,说来说去林渺竟是天和街一带的地头蛇。他们昔日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眼下林渺却狂妄得连齐子叔和侯府的人也敢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齐子叔也觉得眼前这小子狂妄得可以,同时他也明白林渺的身分,与刘秀一样,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管你是谁,你今日这么做就是不该,亏你这么大的年纪,竟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大家都是花钱休息,你也不能因为人多就欺负人呀?做事也不讲些原则,你年纪大,我们让你座没话说,但与你一起的这一帮身强力壮的汉子却如此不讲理,总得论个先来后到吧……”
“你说完了没有?”齐子叔喝止那要攻击的侯府家将,打断林渺的话,冷然问道。
“自然还没有说完,不过你要是有不服的理由,可以先说,然后我再说!”林渺像是一个长者在教一群无知少年做人的道理一般,认真而严肃的样子只让刘秀、邓禹为之捧腹。
刘秀和邓禹自然没有笑出口,那些本欲走而未走的茶客却忍不住低笑了起来,确实觉得眼前这小伙子有意思,不过很快便止住了低笑。他们也知道这样只会惹恼对方,到时候可就不好玩了。
“老夫见你年少无知,今日可以不与你计较,你立刻给我离开这里,不要再让老夫看到你!”齐子叔似乎也觉得与林渺这种小孩子计较有损颜面,毕竟他不像侯府那群欺行霸市惯了的家将,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头有脸,而林渺如此义正辞严,确实让他心中微感羞愧,所以他这才不欲与对方计较。
林渺还要说什么,却被刘秀一把拉住,道:“走吧!”
林渺心中仍稍有不忿,但是现在让对方一人吃了些亏,而且数落了对方一顿,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此刻见刘秀拉他,也便不想再闹下去。不过,他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仍不忘回头道:“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次我林某人也不与你计较了,下次若再会,你们还自以为是,我可就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