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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谷三怪不明白为什么林渺会发笑,而且还笑得这么诡秘,像是有什么重要的阴谋。
“你笑什么?”那娃娃冷问道。
“你居然问一个白痴笑什么,看来你也不会是个聪明人,也许天下的聪明人确实不多!”林渺不答反笑道。
那娃娃大怒,可是林渺用他们的话驳之,使他也无话可说。
“林渺果然是林渺,看来江湖中人对你的传闻并没有夸张……”
“只可惜,江湖人对蝶谷三怪的评价却错了,我以为是怎样聪明和有个性,却不料也跟我一样是三个傻子!”林渺打断老儒的话淡笑道。
“休要逞口舌之利,让老夫送你早些上路好了!”那娃娃冷杀地哼了声。
林渺不屑地道:“如果你们技仅如此,那就最好滚回去见你们的主子,免得还要让我派人给你们收尸!”
“好狂的口气!”那娃娃怒急反笑,身子如一只投林之燕直射向林渺,旱烟管依然化成无数点虚影,罩定林渺周身大穴。
林渺没动,目光悠然,自微眯的双眼之中如利刃般射出,又像是无止境地向一个内在的虚空投射。因此,目光显得很空洞。
空洞的不只是林渺的目光,更是蝶谷三怪的内心,恍然间他们的心神似被林渺的目光引入到一个无限深的空洞之中,找不到底,找不到着落,在虚无之中,只有一丝寒意自脑海中升起。
但那娃娃状的老怪手中的旱烟管已若花雨一般点下。
一丈、五尺、三尺——林渺骤然出剑!
简单、利落,绝无花巧的一剑,只是在空中亮起了一道光芒。
光芒一闪,便有一声脆响传了出来,那娃娃怪突然发现手中的旱烟管中嵌入一物。
两老儒的脸色大变,他们发现娃娃怪那漫天的杆影突然与那道光芒对接,随即在空中凝定,然后旱烟管居然被剑一分为二。
林渺的剑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剖开旱烟管,剑尖如蛇信一般自烟杆尾部冲出。
娃娃怪大惊,飞退,退的速度甚至比进攻之速更快,但是却快不过林渺的剑。
一切都静止了,娃娃怪没死,林渺的剑未动,只是轻轻地抵在娃娃怪的咽喉之上。
夏日的风自燕尾巷的另一端吹来,带着一缕微微的凉意,但这种凉意对蝶谷三怪来说,却有点冷。
那两个老儒的剑凝于空中,将出未出,却不知是该出手还是收回。因此,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本来就很寂静的燕尾巷显得更为安静。
五月的阳光也有点毒辣,看那三张流汗的脸就可以知道,不过,不包括林渺。
林渺依然在笑,淡淡的笑,像是想到了某件开心的事情,目光依然空洞悠远。
两截旱烟管便在林渺的脚下。
娃娃怪的脸色有点苍白,仰望着林渺的眼神之中略有些惊惧,只要林渺的剑再进一分,他便只好去投胎了。
“我说过,你们杀不了我,而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如果你们真的要逼我出手,对你们并没有好处!一点都没有!”林渺轻轻地叹了口气。
蝶谷三怪依然怔立当场不敢稍动,因为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是在逼林渺杀娃娃怪。这一刻他们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们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林渺打量了三人一眼,淡淡地道:“我的仇人并不太多,想必你们应该是天魔门的人了。”
蝶谷三怪依然没答,但表情已经显示出林渺的猜测并没有错。
林渺突然收剑,以很悠雅的姿势将剑插入腰间的鞘中。
蝶谷三怪顿时都怔住了,傻傻地望着林渺,他们不相信林渺这么轻易地便放过他们。可是除此之外,又如何解释林渺何以还剑入鞘呢?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如果你们仍想要我的命,那下次换一杆铁烟管。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我并不是刻意要与天魔门为难,只是因为总是适逢其会,逼着我动手。只要你们不来惹我,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果天魔门执意要对付我,那也没办法,但请你们记住,下次我绝不会再对试图杀我的人手软!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谁不要我生存,我也会让他难受!”林渺断然道。
蝶谷三怪这才知道,林渺是真的不杀他们,这让他们很意外。不过,他们确实已经没有必要再厚着脸皮战下去了,尽管娃娃怪刚才太大意了些,但不可否认,他们想凭三人之力击杀林渺,的确做不到。
“今日的教训我们记住了,定会将你的话转到!”蝶谷三怪冷然道。
“还烦请告诉你们的少主,我还当他是朋友!”林渺突地又加了一句。
蝶谷三怪更怔,吸了口气,打量了林渺一眼,有些惊愕,旋即表情之中略显客气地道:“我们定会转到!告辞,他日定当还你今日之德!”
林渺未答,只是转身信步而去,似乎并不担心蝶谷三怪自背后偷袭。
蝶谷三怪吸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暗叹了口气,也都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第 三 卷
第二三章 身份之秘
小门,大院。
扫把与地面磨擦出了一些轻微的脆响,“沙,沙……”很有节奏感。
几棵高高的梧桐树开着一些有点惨淡的白花,风吹过之时,偶然会有一两朵在风中打着旋儿飞落,颇为潇洒惬意。
很干净的地面,墙角处还植着几株月季,看得出这大院之中住的并不是破落人家,至少,不会是太俗气的人。
林渺踏入小院,只觉清风扑面,神清气爽,但目光却落在那佝偻着背扫地的老人身上。
很弯的背,很大的扫把,赶着几朵飘落的梧桐花,很悠闲地舞动着,但气氛却有点沉重。
“老伯,请问——”
“嘘……”那佝偻着背的老人突然转过身来,向林渺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渺错愕间,老人又转过身去,以大扫把赶着那几朵白花,像是在玩鞠蹴一般自得其乐,使得林渺有点哭笑不得,只好绕开老人,行走几步,却见一张石桌之后竟蹲着一人,稍近,林渺才发现这也是一个穷儒,在地上用一根细木棒划着什么。
林渺有些好奇,走近,那老穷儒似乎丝毫未觉,依然很自在地比划着,划了几画,又用手将地面抹平,再画,再抹平,又画。
“老先生!”林渺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得唤了一声。
那老穷儒突地抬头,瞪着极大的眼盯了林渺半晌,十分不耐烦地道:“你没看见老夫在画‘万里江山图’吗?还来打扰我,真是没礼貌!”说完便又蹲在那里,用手中的细木棒在地上比划着,根本就不当林渺存在。
林渺不由得愕立当场,口中却喃喃地念着:“万里江山图,万里江山图……”念到后来不由得笑了,心中却惑然,忖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疯子?”
“年轻人,你认为他们是疯子,是吗?”一个声音自侧方传来,毫无征兆。
林渺倒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老儒在凉棚下一个人下着围棋,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看都不看林渺一眼。
林渺望了那老儒几眼,讶问道:“刚才是老伯在说话吗?”
“不是我,你以为屋子里的那几个老怪物还敢开口说话呀?”那下棋的老儒依然不抬头,一边下棋一边道。
林渺骇然,又问道:“老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说我怎知你在想什么?”老儒答得极快。
“可是……”
“刚才是吗?每个人看到这两个人时,心里都会这么想,你也是那每个人中的一个!”
林渺释然,心中不禁感到好笑,倒觉得这老儒很有趣,不由走上前去,正欲开口,那老儒却抢先道:“如果你想问人,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出来!”
林渺再惊,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这老儒是真的知道他心中所想,还是每个来此的人都这样,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人!”老儒漫不经心地道。
林渺一怔,不由得笑了,道:“老伯说笑了,难道老伯不是人吗?”
“不是!”老儒答得很干脆。
林渺不由得大感意外,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是疯子!”老儒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很平静地答道。
“疯子难道不是人吗?”林渺不以为然。
“你见过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吗?”老儒不答反问。
“没有!”林渺答道。
“那就是了!”老儒又道。
“那老伯见过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疯子吗?”林渺不禁反问。
“见过!”
“在哪里?”林渺不信。
“就在你眼前!”老儒淡淡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这老儒确实有趣,只几句话竟把他给套了进去,不由问道:“你在这里下了很长时间的棋吗?”
老儒道:“十年。”
“那我也见过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林渺随即改口道。
“年轻人,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出尔反尔不是大丈夫所为。你刚才说过没有,现在却说有,你是在骗疯子吗?”老儒不悦地道。
“不错,我在刚才之前是没有见过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但现在不是刚才!”林渺理直气壮地道。
“现在不是刚才?”老儒一怔,也不由得笑了,自语般道:“现在不是刚才!”突又问道:“那现在是什么?”
“现在便是现在,不是什么。”林渺微皱眉道。
“年轻人,你要是不乐意回答我不要勉强自己,皱眉是很不礼貌的。”那老儒依然没抬头,只是很专注地盯着棋盘。
林渺一怔,讶问:“你没抬头怎知我皱眉?”
“因为我有镜子!”老儒道。
“镜子?在哪里?”林渺惑然,他并未发现镜子。
“在我心里,每个疯子都有一面镜子,人却没有!”老儒淡淡地道。
“我不明白老伯的话意。”林渺摇头道。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不是疯子。”
林渺盯着老儒,他不知这个老头是故意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疯傻,但看其说话极有条理,根本就不像个疯子。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到那只下了一半的棋局上,一看之下,他不由得笑了,指着棋盘上的一片黑子和刚落下的一颗白子笑道:“这片黑子明明可以被杀掉,你为何要将白子落在这个位置?”
“因为我不会下棋!”老儒突然石破天惊地道。
林渺先是一怔,旋又不由得大笑起来,他还从没听过比这更滑稽的话。在此下棋十载,而且如此如痴如醉的样子,居然说自己根本就不会下棋,这岂不是很好笑的一件事吗?
笑了半晌,林渺打住笑声,因为老儒终于抬起了头,而且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林渺,这是林渺打住笑声的原因。
“你觉得这好笑吗?”老儒淡淡地反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林渺也反问。
老儒摇了摇头,很肯定地道:“一点也不好笑!”
林渺一怔,惑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疯子!”老儒悠然答道。
林渺不禁呆立当场。
疯子,三个疯子。
小门,大院,三个疯子,一局残棋。
林渺的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点明悟,又似乎更为迷惑。
一个说话极有条理,又似乎含有至理的疯子!这使人有些怀疑人生,怀疑活着的理由。
下棋的疯子又低下头去下棋,似乎这之中的意义大于一切。
林渺愣了半晌,他不觉得在这一局残棋之前立着会有什么意思,是以,他转身走了开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似乎有很多门户,应该算是一个大杂院。
“年轻人,你不看我把棋下完吗?”那下棋的疯子突然又道。
林渺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