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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尴尬而勉强的笑容,与之相对的,正是任灵那横眉怒目的俏脸。
“哈哈,大姐也这么有雅兴,这么早来这里喝茶呀?”小刀六打破僵局,将沾满茶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似乎并不怕弄脏了衣服,目光却一眨也不敢眨地望着任灵,似乎提防着任灵随时都有可能伸出的手。
“喝你个头啦,人家找了你一个大清早,你却躲在这里喝茶!”任灵嘟着嘴便开始训人了。
苏氏兄弟真替小刀六担心,但是他们除了对小刀六那可爱的表情掩口低笑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哦,大姐找我有事吗?你昨天就该说嘛,那样我就会在府中等你!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小刀六故意装傻道,说着便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任灵双手叉腰,凶巴巴地道。
小刀六可怜兮兮地望了苏氏兄弟一眼,苏氏兄弟却故意不看小刀六的目光,小刀六见二人无动静,只好无助地服从命令,又坐回了椅子上。
任灵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旋又板起脸来,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怎么会呢?谁不知道大姐你不仅人美丽,而且心地又善良,人缘好,这么可爱的姑娘谁不想见?我怎会故意躲着你呢?”说到这里小刀六又无可奈何地道:“何况,谁又能躲得了你呢?”
任灵又笑了,仍不依不饶地道:“少给我油嘴滑舌了,我知道你怕我跟你一起去漠外玩,我现在也不用你带我去了。”
“真的?”小刀六大喜,失声问道。
“怎么?你很高兴吗?”任灵又问。
“嘿嘿……”小刀六干笑了一声道:“一般般啦!”
“什么叫一般般?那就是你很不欢迎我去塞外了?”任灵冷着脸道。
“那也不能这样说!”
“那就好,耿纯叔叔要找你,此刻正在你府上呢!”任灵道。
小刀六一惊,感到有些意外,这么一大早耿纯居然来找他,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由忙起身道:“那我们回府吧!”
屋内极暗,沉郁的色调之中,依稀可以看清那盘坐于床上之人的面目。
“你都长这么高了!”床上之人先开口,声音有点苍迈和沉郁,或许可以说是有点暗哑。
“你便是桓奇伯父?”林渺有点不敢相认,虽然此人的面目依稀相似,但是却显得极度苍老,头发皆是银色,这之中虽然隔了六七年时间,但是却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呀。
床上的老人笑了笑道:“不错,我就是你父亲林继之最好的兄弟桓奇!”
“小侄林渺叩见伯父!”林渺恭敬地行了一礼,他知道,此人确实是他父亲的故交,尽管那时候他尚不太大,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与父亲关系非同寻常。
“坐吧,我双腿不便,你随便坐,桌上有茶,你口渴了自己倒着喝!”老人桓奇恬静地道。
“伯父的腿怎么了?”林渺讶问道。
“少阴心经与厥阴心包经俱断,这一辈子便只能坐在床上!”说着老人桓奇笑了笑,又道:“不说这些,此次前来,想必是你父亲叫你来讨二两银子的债吧?”
林渺吃了一惊,打量了这位老人几眼,见其脸色苍白,确已血气不调,不过,听其如此准确地报出经脉,若不是武林人物,便定是精于医道。
“让我看看!”林渺上前一把抓住桓奇的脉门道。
桓奇微惊,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力气反抗,任由林渺把住脉门。
“伯父是中了极为阴毒的掌劲,这才破坏了两条经脉!不知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毒手?”林渺吃惊地自语道。
桓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道:“贤侄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中了一种极阴毒的掌力!”
林渺收回手,他已经证实桓奇至少在受伤之前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也便是说,这个人是江湖人物,亦即他父亲林继之也曾经是个江湖人物,而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着二两银子而奔上千里,那么这之中又有什么秘密呢?
“我爹以前是不是也是个江湖人?”林渺吸了口气问道。
桓奇笑了笑道:“江湖何其之大,每一个要想生活的人,就必须接触江湖,更难免陷身其中,上到王侯公爵,下至贩夫走卒,又有谁不是来自江湖?”
林渺一怔,又问:“那你们曾经是武林人物?”
“是的,难道你爹至死也没告诉你吗?”桓奇肯定地问道。
林渺摇了摇头,又道:“我爹是不是拥有裂风掌的高手?”
桓奇又笑了,盯着林渺,神情略有点淡漠,悠然道:“你爹不仅曾是拥有裂风掌的高手,还是一代宗师,更是江湖之中有数的掌法高手之一!”
林渺心头大震,这么说来,刘正并没有骗他,刘正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清醒的,可是为什么父亲到临终之前都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这又是为什么?
“二十五年前,你父亲乃江湖之中最有前途的后起高手,博学多才,狂傲不羁,风流倜傥,江湖人称之为儒圣林世,但好好的一个受人敬仰的大侠却甘心成为他人之奴,我真是为他不值!”桓奇摇头叹道。
“儒圣林世?”林渺的心头为之颤了一下,一个曾经被江湖尊之为圣的人,可以想象是多么不简单,但却甘心做别人的奴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武林皇帝刘正,也只有刘正这样的身分才配拥有这样的仆人。
“我爹临终前让我讨回二两银子的债,还请前辈指点迷津!”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我就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说话间,桓奇的手在床头边摸索着什么,半晌,床头边响起了一声脆响,墙上竟裂开一个小格洞。
林渺立刻发现里面那块约摸二两重的碎银,依稀记得这便是当年父亲借给桓奇的二两银子。
桓奇自中取出小块碎银交到林渺的手中,淡淡地道:“这银子我没有用过,现在又归还给你,以你的指力裂开它!”
林渺一怔,立刻依言指间用力,碎银应声而裂,竟有一颗血色小珠自中滚落,林渺忙接住,小珠是串在一根极细的金属链子之上。
“这是什么东西?”林渺握着血珠,只感到有一股透心的热力,极舒坦。
“这是一枚由两百年前天下第一巧手精工细琢的微型玉玺!”桓奇吸了口气道。
“微型玉玺?”林渺愕然。
“这是一块比和氏璧更为稀少而珍贵的蓝田血玉,但是因其颗粒太小,于是当年武帝刘彻便请天下巧匠将其仿玉玺琢成这个模样。你用手触摸,便可以感觉到它的纹理,不信你在纸上押印一下!”桓奇道。
林渺以指尖轻抚,果觉其中有一道道纹理,那种感觉极微妙,于是他依言在桌面的帛纸上印了一下,在没有墨油的情况下,竟然显出一个血色小印,拿起仔细一看,竟发现印迹之中有两条盘绕的小龙,而在之中更刻有几个古篆小字,一笔一画皆极为清晰。他不由得骇然,如此小的东西之上居然能刻出这么复杂的纹理,而且确实是玉玺上的纹理。林渺见过在信都宣读的那张圣旨。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二两银子之中?”林渺讶然问道。
“这本是你小时候挂在脖子上的饰物,你爹以掌力将之包裹于碎银之中,这些年一直都存放在我这里,他说过,如果他死了,便会让你来我这里取,或是我送给你。今天,我便将它交给你,更把这之中的秘密也一并告诉你!”桓奇淡淡地道。
林渺心中已经猜到了许多,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听着,这东西既然是汉武帝皇让人所造,又是微型玉玺,那么持有它的人便一定是刘家宗室之人。而这既然是他小时候的饰物,那么这东西自然与他的身分极有关系了,只是为什么养父不告诉他这些?而要由一个外人来告诉他呢?
“我并不是姓林,是吗?”林渺吸了口气,问道。
桓奇点了点头,道:“你不姓林,而是姓刘!林世也不是你的生父,而只是你的养父!当年武林皇帝七破皇城之后,因天显奇象,血云弥空,异星突起,敛日月紫徽之光华,天机神算趁机在武皇手下救了王莽,武皇正好要赶泰山之约,又怕王莽对刘家江山未来的希望施下毒手,遂命你养父把你从刘家带走,隐于最低俗的市井之中,以借市井的俗气掩去你身上天生俱来的帝气!”
“天生俱来的帝气?”林渺讶然问道。
“不错,天生俱来的帝气。传说每一位刘家的子孙,若身具帝相者,身上必有火龙纹胎记,火龙纹越清晰明朗,其帝气就越重,越具帝相。而你生来便是身具火龙纹之人,本来你身上的帝气至少要在十余年后才能威逼紫徽,但是由于武皇第七次破皇城力战十万禁军和杀手盟十二大杀手及邪神等近百高手,而引动天劫,方使你无意吸纳了天地间的灵气,才会在你一岁之时,本命星就大掩日月、紫徽。因此,王莽绝不会让你活在世上,东方咏测算,如果不隐去你身上的帝气,必促使你早夭,是以武皇才将你寄于市井之间,除少数几人外,无人知道你的身分!”桓奇吸了口气道。
林渺怔怔地听着,心里却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滋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命运似乎……
他心中一片混乱,不知该说什么或是想什么,似乎本已编织好的梦,突然被一只手如捏气泡一般捏爆,然后又在虚无之中寻找那些理不清的碎片。
“这些年来,刘家的人和王莽的人也在不断地寻找你,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你会生活在宛城最阴暗而破败的天和街,武皇本来决定泰山之战后便找回你,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当日他七破皇城之后已受了伤,伤势未复之下再战泰山,终落个两败俱伤,从此闭关未出。这近二十年来,你的身世也便一直不为外人所知,而你也便一直流落江湖之中……”
林渺不由得笑了,苦苦的笑了,那棋痴所说的确实很有哲理,上苍就像一只手,人却只是黑白子中的一颗,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发挥,可以让你死而不绝,也可以让你立刻死去,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按照上苍的意愿去编导的一个闹剧。
“你又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林渺突然清醒了过来,冷冷地问道。
桓奇悠然望了林渺一眼,依然很平静地笑了笑道:“老夫本是第四代白虎观观主,但在武皇第七次破皇城之后,我便只是一个江湖穷儒,终日隐于小巷萧墙之内!”
“第四代白虎观观主?”林渺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自然知道白虎观乃是朝廷重地,能入白虎观者,必是大学士之流,其中藏龙卧虎,不乏大儒名流,而眼前这双腿残废者竟是白虎观之主,这怎不让林渺吃惊?如此说来,父亲林世与之相交并无怀疑,因为林家先人也是白虎观的名士,更参加过石渠阁的学派辩论。是以,与白虎观自有密切交往,而白虎观的力量更曾是代表刘家政权。
“这么多年你一直隐居于此?”
“不错,在这里,我很少见外人,在林世把你从刘家抱出来之后,他带你来过我这里,后来才去了宛城。当时武皇破长安,我也在场,所以你的事我很清楚,比舂陵刘家的许多人都清楚!”桓奇自信地道。
“你手中的血玉玺是你身分的最好证明,只要你拿着它,绝没人敢怀疑你非刘家之后!”桓奇又道。
林渺盯着桓奇,半晌,突然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是刘家之后?”
桓奇不由得被林渺的话给问呆住了,他本以为林渺会很高兴,谁知却得到这样一句话。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事实便是这样!”桓奇道。
“事实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