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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我去了,我将它送去北方,完成主人的遗愿,绝不负所托!”迟守信身子倒掠而出,扬声道。
火怪和风痴一听,立刻明白迟守信的意思,不禁大喜,朗声大笑之中,便再一次迎上自己的对手,因为迟守信的话让他们心中更多了一丝安慰,只要是为了完成武皇的遗愿,他们便是身死又有何憾?但迟守信的话却让秦复和樊祟吃了一惊。
秦复不由大吼:“截住他,抢回玉玺符令——”欲追,但火怪却开始拼命。
火怪的武功虽不及秦复,但像这种高手欲求同归于尽,也确实是一件极为头大的事。
秦复此刻的身分便不容他有丝毫损伤,如果只为一个半疯不疯的老头而伤了自己,那绝不划算。何况,在与刘寅交手之时,他已经失去了一指,并不想让自己再失去点什么。
在火怪的强攻之下,那群加入战团的赤眉高手似乎也难以在一时之间回过神来,事实上,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与迟守信相比。
樊祟也是抽身乏术,只好眼睁睁望着迟守信向山下掠去。
秦复恨极,但也仅只是恨而已,也使他下定决心——以最快的速度击杀火怪!
火怪与迟守信联手,确实能够对秦复构成强大的威胁,但此刻却只有火怪一人,那相形之下,秦复完全是游刃有余,尽管火怪的攻势极为猛烈,但在气势之上却完全被秦复所封锁。
迟守信何尝不明白,若是他离去,仅火怪与秦复相对,不出二十招,火怪必定丧命,但即使如此,他也顾不了这许多。
“刘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来!”
刘嘉正冲向山上之时,山下一骑若飞般冲上。
“谢禄——”刘嘉吃了一惊,自山下冲来之人竟是赤眉军的右大司马谢禄。
谢禄来势如虹,而其后竟是黑压压的一片赤眉战士,山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仅仅是刘嘉吃惊,便是他身边的亲卫战士也都暗惊。他没想到这一方居然又杀出这样一队人马,本来都快冲下了山,在一阵狂杀之下,突破重重包围,却遇上了绝不想遇上的对手谢禄。
刘嘉与谢禄并不只是交手一次,谢禄身为徐宣的副手,更是赤眉军的中流砥柱,其人勇猛之极,武功之强,刘嘉也没有胜算。
谢禄并不知道汉中王的真实身分,因为刘嘉依然是刘仲的面容。
“杀!”刘嘉将刘玄的尸身绑于马背之上,长剑一挥厉喝道。
山上的杨音也正领着大批赤眉军追下,双方几乎把刘嘉挤于山首之间,前后都无退路,但刘嘉却知道,他必须冲下骊山,否则在如潮水般的赤眉军强势攻击下,他惟有死路一条,尽管他身边的战士都是以一敌百,但却经不起损耗,也正在一个个地倒下,一个个地减少。
冲至山口之时,刘嘉身边已经只剩下一百余精锐亲卫,而这时已与谢禄直面相对。
“保护王爷快走——”刘村高呼一声,浑身浴血的他已如大鸟一般扑向谢禄。
大雨之中,水珠顺着刘村的剑凝成一道灰蒙蒙的雾气,如剑似刀,却合着奔雷的嘶鸣,卷起一股诡异凄迷的气潮。
天地肃杀,整个骊山都充斥着无可排遣的杀气。
马嘶、雷鸣、电闪、风狂、雨暴,喊杀之声交织于虚空之中,酿就了这独特的环境——有若森罗绝狱!
血光、尸体、雨雾几乎让人的呼吸凝滞,窒息的压力却被刘村这一剑切割成无数的碎片。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死去,但每个人都知道,必须尽最大的力量战斗!希望不是别人的施舍,而是靠自己创造!
“嗖……”一阵箭雨罩向虚空中的刘村,但却并没有阻止住刘村的攻势。
谢禄有点恼怒,尽管他从不会小看刘村,却只想以刘嘉为目标,而刘嘉也才是真正的正主儿,只不过,此刻他无法不理会刘村的攻击!
刘嘉知道刘村的意思,但他同时也明白,刘村的武功比谢禄尚要逊上一筹,而且这一路自山上杀下,力战多时,也已经疲惫,更难是谢禄的对手。
当然,刘嘉知道刘村的武功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一流,谢禄想杀刘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他也没有机会代刘村出手。在刘嘉的身边,赤眉将领和战士奋勇扑上,他惟有竭力狂杀。左手长枪,右手利剑,毫无保留地见敌杀敌,在血与肉的铺垫下,艰难地冲向山下。
到处都是密密层层的赤眉军,杨音想赶下山来,但是由于山道之上人挤人,使他的战马都无法通过。在刘嘉与杨音之间,赤眉军挤塞得水泄不通,而刘嘉也惟有亡命地狂杀,没有半点留手的余地,但是这使他也难以兼顾通过,而他身边的护卫们也被这么多的赤眉军挤散。
刘嘉本想带走刘玄的尸体,但此刻战马都无法通过,根本就不可能带着尸体突围,而如果不是尸体的累赘,他或许会选择弃马而行。
“拦住他——”杨音却先弃马,他不想给刘嘉任何机会,但是在此时,听得山上有人高呼,他不由得一扭头,却发现一道虚影狂掠而至。
“夺回玉玺符令——”自山上追下的赤眉高手又呼了一声。
杨音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而那掠下之人却正是迟守信,他想也未想便横了上去。
杨音的速度不谓不快,但在逼近迟守信近前之时,便感一股彻骨奇寒透体而入,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真气一滞。
“小子,想拦我——”迟守信冷笑时,已整个身子撞向杨音。
杨音出剑,但刺中的却是迟守信的手指。
剑与指相触,迟守信的手如灵蛇一般滑向剑锷,一股奇异的寒气透过剑身。
杨音骇然,在这一刻才知道迟守信的冰魄神功确非虚谈。
杨音退,抽剑而退,迟守信也不紧逼,旋身,袍袖疾挥,那洒落天空的雨水竟化成无数冰粒若怒矢一般飞射而出。
“呀……”赤眉战士首当其冲,惨嚎中倒下一大片,甚至有的人胸口被洞穿。
杨音大怒,再攻上之时,迟守信却已踏着人头向山下掠去。他并不想作太多停留,是以根本就不与杨音恋战。
杨音乍出手,只是因为并没有充满的准备,这才被迟守信耍了一道,事实上他的武功虽比不上迟守信,但也不会相去太远。
刘嘉见山上的追兵已经赶了下来,知道再不能犹豫,在生与死之间,他必须对刘玄的尸体作出取舍,而此时他更已看出刘村的险情。
刘家死士,只有战死之人,而无乞怜之人,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滴血,依然会战斗到底。
看着那许多的战士为自己而死,刘嘉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悲愤。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活下去,若是自己仍固执己见,只会愧对这些死去的忠魂,于是他放弃了带走刘玄尸体的念头。
战场之上,并不只是凭武功决胜负!抑或还没有到武功凌驾于征杀气势之上的境界。
在生死之间,是看谁够狠,谁够狂,谁够胆——当然,自身的实力也绝对重要。
在这种已经完全失去理性疯狂的环境之中,任何招式都显得可笑,在力量与狠辣的支配下,最简单的攻击才是最具杀伤力,也是最为有效的。
刘嘉是个高手,同时也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帅,自然明白战场上的规则。因此,再厉害的高手,也是人!只要是人,力量便有穷竭之时。在千军万马中征杀,除了注重气势之外,还在于兵力的多寡,力量的强弱,除非拥有昔日武林皇帝刘正那般无可抗拒、几可逆天的力量。
但这个世上再不会拥有第二个武林皇帝,再不会出现那样的神话。
尽管江湖中人才辈出,但是即使是秦复、邪神、刘秀之辈,也难以攀比昔日武皇神威!或许武皇刘正的经历也是世人所无法比拟的,才能抵达武学的巅峰,成为天下所敬仰的神话。而武皇七破皇城,数十万大军却无法阻挡其脚步,如果今日换成是武皇在此,赤眉军这点人马还不够杀!
只是,武皇刘正却在泰山之巅仙逝,永远都只能成为一个传说,一个神话。
没有战马与刘玄尸体的累赘,刘嘉便犹如一只飞鸟,尽管有时尚被截下,落入人堆之中狂杀,但只要对方稍有松懈,便可掠过众敌的头顶飞逸。
在杀与被杀之间,刘嘉已经完全麻木了,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冲下了骊山,四面都是敌人,而他的亲卫高手也在人群之中被杀散。
刘嘉浑身沾染着鲜血,如自血池中爬起一般,不知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别人的鲜血。
尽管此刻刘嘉的身上也多了数道伤口,抑或更多,但他已经没有感觉,在夺马、杀人、弃马——夺马……之间,不断地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更记不清自己踏过了多少尸骨。当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升入他的思想中之时,他竟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股奇异诡秘的寒意!抑或是一股沛然不可抗拒的生机自远方向他延伸而来。
一声熟悉之极的马嘶让刘嘉振作了起来,也让他抬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处何地,但他却看到了一个人,不禁脱口惊呼——麻姑!
刘嘉看到了一匹若风而至的战马,正是他心爱的坐骑玉麒麟,而这匹马在不久前却送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麻姑。
刘嘉绝没想到麻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要命的时候。
麻姑像是一只飞翔的鸟儿,在马背之上双手舞刀,若斩瓜切菜般杀开一条血路,直向刘嘉冲来,雨雾中若隐若现的血光将其绰约的身姿衬托得像一幅画。同时刘嘉还发现此刻自己已经到了骊山的脚下,尽管身边的赤眉军依然极多,但已不如在山道上时那般拥挤。
而在这一刻,赤眉军更如同浪潮一般波动起来。这一切,却只是因为那股一直延伸而至的生机与寒意。
在麻姑身后的不远处,赤眉军若潮水般涌向骊山,却并不只是为了围杀这群下山的人,而是受那股无可抗拒的气势所逼,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一袭白衣,一顶青笠,一骑白马,在平坦的旷野中,竟奔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和压力。
人与马,马与天地,仿佛完全地嵌入一起,而形成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气潮,席卷了其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林渺——”刘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立刻意识到来人已经不再是林渺,而是雄霸一方、不可否认的刘家子孙刘秀,他的三弟——
“呀……”惨叫声惊醒了刘嘉,死者是欲杀失神的刘嘉的人,麻姑的飞刀射杀了那几人。
刘嘉尚在分神之时挨了两刀,却没有倒下,因为他还不能倒下,他要战斗!似乎在刹那之间,胸腔之中涌上了一股无法压抑的豪情,不由得仰天一阵长啸。
“王爷——快上马……”麻姑衣衫染血,却很急切地唤了一声。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并不是来杀刘嘉的,至少,刘嘉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暖意。一个女人为他杀入千军万马之中,而且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
第 四 卷
第二五章 争夺天下
刘嘉没有犹豫,在玉麒麟一声长嘶之时,他已被麻姑拉上了马背。
“你怎会来这里?”刘嘉以无比惊讶的语气问道。
“我是来还你马儿的,我知道你在这里——”麻姑的话很简单,却已有几颗人头自马前飞起。
杀人,似乎对这个女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刘嘉并未再说话,也不用多说,麻姑一带马缰,玉麒麟便调首向茫茫原野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麻姑的刀下,刘嘉的枪尾踏着尸骨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