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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真会说话,如果今日真将公子拒之门外,只怕会是月娘今生之憾事了。”
“小姐过奖了,我也只是想千里觅知音,幸好我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一般来说,这种遗憾是不会发生的!”林渺耸耸肩,悠然笑道。
杜月娘以无限娇媚的眼神望了林渺一眼,笑意盎然地柔声道:“月娘很少有今日这般高兴过,既然公子千里觅知音,那月娘也不怕献丑为公子奉上一曲,看公子觉得可是知音否?”
林渺大乐,喜道:“洗耳恭听!”
杜月娘莲步轻移,至一古琴之旁悠然坐下,才扭头向林渺嫣然一笑。
林渺顿时魂为之消,今日之局,实有些出他意料。
“铮……咚……”杜月娘玉指轻拨,一阵弦音悠然而起,如自九霄之外缓飘而过,直入人心头。
琴音柔缓而飘渺,空灵而清越。
“将伸子今,无渝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将钟子今……畏我诸兄……”
在琴音飘渺之际,杜月娘轻声而歌,歌声轻恻,缠绵激荡,若九月莺啼,与琴音相合,绕梁不绝,时而悠扬仿自九霄天外而还,时而低婉仿飘自幽谷冥界……
林渺不由听得痴了,整个心神完全融入了歌声琴声之中,浑然忘却了身外的世界。
琴音歌声绝去良久,林渺才缓缓回过神来,不由得赞道:“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得听此曲,死亦无憾也!月娘此曲此歌,只怕曾莺莺和谢宛儿听了也会从此闭口不开,弃琴不用了!”
杜月娘得到赞赏,神情极是欢悦,喜滋滋地道:“公子的称赞是月娘听到最动听的。”
“那我的呢?”一个冷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飘了进来。
门帘掀开,一年轻人大步跨入。
“卫公子!”杜月娘惊呼。
林渺扭头斜眼望了望步入的年轻人,却并不怎么在意,他知道此人定是老鸨口中所说的卫家大少爷卫政。
“卫公子……”老鸨也气喘吁吁、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望了林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卫政并不搭理老鸨,扫了杜月娘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林渺的身上,犹如欲择人而噬的猛兽,低声略带嘶哑地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林渺心中大为恼怒,忖道:“此人好生无礼,老子就不理你这副嘴脸,看你咋地?!”想着不由得扭头先向杜月娘洒脱地笑了笑道:“这或许是美好回忆之中的一个污点,不过仅只月娘的歌声和琴音就够我品味一生,多一点污渍也无伤大雅,是吗?”
杜月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倒没想到林渺如此轻松自若,老鸨也为林渺担心起来。
卫政大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过客!小寄萍踪,闲戏游云清风,你说我是谁?”林渺浅呷了一口香茗,悠闲自若地回应道,意态有种说不出的潇洒,便是一旁本来紧张兮兮的小婢也露出沉醉之色。
杜月娘眸子里也闪过一抹温柔,林渺的答话依然是那么特别,总会给人一种新鲜的启示。
老鸨的眼里亦闪过一丝惊讶,林渺出口不凡,颇有诗韵,加上声音铿锵有力,极为悦耳。
“敢对本公子油腔滑调,你找死!”卫政大怒。
“公子,不要!”杜月娘大惊呼道,但她还没来得及呼出口,卫政的剑已出鞘,化成一道弧光直奔林渺的咽喉。
“好狠的剑!”林渺低呼了一声,同时左手在背上一探,背上的刀连鞘横移。
“当……”卫政的剑被林渺的刀身准确无比地截在空中。
卫政的剑身因击出力道过大,曲成弓状,而后弹直。
“蹬蹬蹬……”卫政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林渺却依然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背上的刀仍然斜插着,仿佛没有一点异动。
卫政的脸色苍白,双眼之中差点都快喷出火来,但林渺似乎毫不为之所动。
老鸨和杜月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里只谈风月,本公子不想血染香闺,如果你愿意畅谈风月,我十分欢迎,如果想卖弄手段,便是你乃当朝太子,我也奉陪到底!”林渺轻啜了一口香茗,傲然冷声道,语调之中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卫政的长剑斜指,剑尖不停地颤鸣着,显然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使他本就嫉妒如狂的心更怒,几乎丧失了理智。
“卫公子!”老鸨还真怕弄出事情来。
“卫公子何必动气?有话好好说呀!”老鸨又急声道。
杜月娘也大为生气,恼道:“卫公子,他是我的客人,如果你尊重我的话,就应该尊重我的客人,我当你是好朋友,难道你对我最起码的一点尊重也没有吗?”
卫政听杜月娘这番责备,又是窝囊又是羞愧,平日趾高气扬的他哪里受过这等鸟气?但是他又不敢真个惹怒杜月娘,若杜月娘因此而恼他,那他会更为痛苦,但叫他咽下这口窝囊气,却又是不可能。
想到刚才杜月娘为林渺奏曲高歌,卫政内心不由得妒火如狂,不由得道:“难道月娘不记得我们今日之约吗?”
“对不起,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赴任何约,公子请回吧!”杜月娘冷然回应道。
“月娘!”老鸨微急,欲说情。
“妈妈,帮我送送卫公子!”杜月娘并不理老鸨的话,立刻下了逐客令,显然对卫政的无理动了真怒。
老鸨有些不无奈何地望了卫政一眼。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卫政一拂袖,狠狠地瞪了林渺一眼,眸子里充满了无限的杀机。
林渺却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虽然他知道在竟陵卫家并不好惹,但却根本就不将之放在心上,因为他明天就要离开竟陵,深入云梦泽,自不用再在意竟陵卫家。
老鸨无辜地望了杜月娘一眼,又有些担心地对林渺道:“我看公子……”
林渺打断老鸨的话,笑了笑道:“妈妈不用担心,宵小之辈,见得多了!”
“公子,竟陵卫家的人很多,公子虽勇,只怕也双拳难敌四手!公子还是尽快离开为妙,请妈妈领公子自后门出去!”杜月娘也担心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来到醉留居,没探到魔宗之人的消息,倒惹了卫家这个麻烦,确也好笑。不过,见到这才貌双绝的名媛,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或者算是一种意外的艳遇,若不是卫政这小子搅和,说不定今晚便可一亲芳泽了。林渺心中不由得暗恨,旋又一想,不由为自己的念头汗颜,人家当自己是知己,而自己却只想着一亲芳泽。
“公子不用担心,后门不远处有条小河,只要到了河边,就有船,便是卫家的人来了,也不会找到公子!”杜月娘见林渺脸色微变,以为他在担心,不由得安慰道,她哪知林渺是在为自己的念头惭愧。
林渺听杜月娘如此一说,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姐多虑了,我还从未怕过谁,我只是担心今日一别,何日才能一睹故人芳容,听得那天籁之音!”
杜月娘见林渺此刻仍如此自若,还有心情说笑,心中大为钦佩,对林渺的依恋甚为心喜。但谈到分别,也微微黯然,皆因林渺的一举一动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也不想这么快便与林渺别过,听林渺说话,她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世事难料,只要公子有心,可常来看月娘,我便心满意足了。”杜月娘黯然伤感地道。
老鸨和两个小婢大为讶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们,这位平时眼高于顶的绝代佳人,对这仅相聚不到一个时辰的男人动了情。
“林渺一定会的!有佳人相候,便是身在天涯,也会归心似箭,重逢之日不会遥远!”林渺也是相别依依地道。
“如果公子不弃的话,请收下月娘此物,睹物思人,公子便不会忘记竟陵有位弱女子的一颗盼君重聚之心!”说完杜月娘自脖上取下一块玉佩,缓缓递了过来。
林渺不由得大为感动,握着尚有余温的玉佩,心中涌起千般滋味,同时也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用力一捏,竟在金子之上留下四个指印,递给杜月娘道:“我身上无甚东西可赠,便将这略带铜臭味的东西送给月娘,还望不弃。”
杜月娘和老鸨望着被林渺轻松捏扁的金子,不由得大感骇然,但杜月娘却欣喜地接在手中。
林渺捧起杜月娘的双手,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后在杜月娘的激动和老鸨的愕然之中转身便向阁外行去,心中更涌起了强大的斗志。
杜月娘从激动中回过神来,林渺已经走出了门外,不由得急呼道:“公子保重!”
“我会的,为了美人之约,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林渺自信的笑声自门外传了进来。
老鸨急忙赶了出去。
林渺才出阁楼,便觉两旁风声大起,不由得微惊,疾退一步,眼角余光却见两柄长剑自两个方位斜刺而至。
“找死!”林渺冷哼一声,背上刀背一翻,横掠而出。
“当……”左边袭来的剑竟应声而折,林渺整个人如弹丸般撞出,那剑手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林渺的拳头已贯上了他的胸部,然后他便听到自己体内的骨裂之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而出,在空中洒下一蓬热血。
右边袭来的剑因林渺身子突进而斩空,那剑手欲变招之际,顿觉剑身仿佛嵌入了磐石一般,待他看清之时,却只发现林渺那冷杀的眼神,原来他的剑被林渺以两指相夹。
老鸨奔出来之时,正是那人惨嚎着捧腹跪下,整个身子变成了虾公状。
“不自量力!”林渺并没有理会老鸨,只是自两个剑手的中间悠然穿了过去,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老鸨都看呆了。
林渺下楼,一步一顿,手扶栅栏,神刀连鞘扛于肩头,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与轻松。
楼下出现了一些骚动,数人向林渺极速奔来,显然正是卫府之人,而卫政却不知去了哪里。
林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依然不紧不慢地下楼,而卫府的八名家将守在楼梯口。
“卫政呢?”林渺立在楼道中间,冷然问道。
“小子,想撒野也不看看地方,纳命来吧!”一名卫府家将怒叱道,同时飞身扑上。
林渺悠然一笑,这人的动作在他的眼中看来简直慢得犹如老牛拉破车,漏洞百出。
“去死吧!”那人大喝。
老鸨和围观之人皆惊,眼看利剑便要刺穿林渺的咽喉,林渺却突地出脚。
“砰……”林渺的脚后发而先至,那人的剑距林渺咽喉还有三寸之时,已惨哼着身子倒飞而出,直撞向另外七名围守楼梯口的卫府家将。
那七人大惊,慌忙散开,而林渺的身形已如风般自他们之间逸过,待他们发现之时,林渺悠然行于两丈开外,背对着那七人,仿佛根本就不惧这几人的偷袭。
那七名家将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大吼一声,向林渺扑到。
林渺仿似未觉,依然信步而行,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坦然。
“小心!”老鸨急忙呼道,眼看七件兵刃全都即将斩上林渺的身子,蓦地暗影一闪,那七名家丁手中兵刃尽数而落,捂着手腕惨嚎不已。原来在他们每人握兵刃的手上,各插着半根筷子,筷子透过手背,这才使他们连握兵刃的力气都没有。
众人的目光全都向筷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两位中年汉子正搂着两名极为清丽的女人在喝酒,桌上的四双筷子少了两双,但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出手的。
这两人正是苏弃和金田义,林渺大步行向两人,依然是笑得很灿烂,只不过耸了耸肩,无奈地道:“只怕我惹祸了!”
苏弃和金田义也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