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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嫩玉道:「现在我们看似占尽上风,事实上危机处处,一个不小心,便会功败垂成、张师叔把
情况如实禀上圣君,让他拿主意。」
燕飞听得心中大懔,谯嫩玉口中的圣君,肯定不是谯纵,因为如是后者,谯嫩玉自已告诉他便成
,不用别人通傅。
为何向雨田从没有提过这个人呢?
听谯嫩玉说的话和对这叫「圣君」者的尊敬语调,便知魔门的整个夺取政权的行动,大有可能产
自他的脑袋。
如果能杀死此人,会是对魔门最严重的打击。
张师叔道:「一切遵从玉姑娘的吩咐。」
燕飞拿定主意,即使张师叔到天脚底去向那圣君打报告,他誓要跟到天脚底去。
谯嫩玉沉声道:「小心被人跟纵,建康表面看来一片宁静,其实是危机四伏。」
张师叔信心十足的道:「跟纵我也没用,我只会以本门的特别手法,知会圣君。」
燕飞心中好笑,两人这番对答,似是针对他而说的,事实针对的是来自静斋的年轻尼姑。不过他
也知道正如张师叔说的,跟纵他只会是浪费时间,立即放弃此一想法。
屋内沉默下来。
好半晌后,谯嫩玉道:「现今最令人忧心的两个人,一是刘裕;一是桓玄,你说多么令人头痛?
」
张师叔讶道:「我明白刘裕现在是最能对我们有威胁的人,但为何桓玄会成为我们的难题呢?」
谯嫩玉愤然道:「桓玄这家伙稍得志便忘形,又不肯听人说话,不把刘裕放在眼内,认为刘裕难
以成事,只是急于称帝,过当皇帝的瘾儿。哼!若不是我们别无选择,我真想趁他色迷心窍时一掌了
结他。」
张师叔笑道:「凭王姑娘的手段,迷得桓玄神魂颠倒?哪怕桓玄不对玉姑娘言听计从。」
谯嫩玉道:「桓玄不会信任别人,我也不例外,我还要尽量避免和他谈论政事,以免惹起他的疑
心。唉!我很辛苦哩!」
张师叔道:「没有付出,怎会有收获?将来如我圣门德被天下,玉姑娘应记首功。」
谯嫩玉平静的道:「我怎有资格居首功,要论功当推谯公和夫人,何时轮得到我?」
接着道:「对刘裕此人,我们绝不可以小觑,他能于最关键的时刻,秘密返回广陵,发动兵变,
破坏了我们对付北府兵的周详计划。现在更守稳京口,又有燕飞这种可怕的高手护驾,今我们没法进
行刺杀,余下只有和他在沙场上见真章一个途径,便可知此人兵法如神,雄材大略。如果没有我们大
力撑持,桓玄肯定斗不过他。」
张师叔道:「玉姑娘是否太悲观呢?现在我们占尽上风优势,刘裕不论在经济、政治和军事卜亦
比我们差,如此报上圣君,怕会令圣君掌握不到确切的情况。」
谯嫩玉道:「刚才的一番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谯公亲口说的。」
张师叔连忙闭嘴。
谯嫩玉道:「谯公还说,若依现在的情况顺利的发展下去,刘裕一方必败无疑。不过刘裕和燕飞
都不是肯坐以待毙的弱者,事实证明了刘裕能精确的掌握时局,否则他岂能于最适当的时机夺得海盐
的控制权,又于最关键的时刻,潜返广陵?」
张师叔道:「刘裕还可以做甚么呢?」
谯嫩五坦然道:「我不知道。」
张师叔为之愕然。
谯嫩玉续下去道:「正因我们看不通刘裕的手段,所以这么担心。所以才必须禀上圣君,请他想
办法。」
张师叔道:「圣君必有应付的办法。」
谯嫩玉道:「在我往江陵前,圣君曾向我指出,我们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就是助桓玄攻占建康后
,末完全站稳阵脚的时刻。因为我们已由暗转明,如果不小心,将会成为敌人攻击的明显目标。他特
别担心夫人,因为她关系到我们的成败。」
张师叔欣然道:「夫人神功盖世,自保方面该全无问题,只要小心一点,足可应付敌人任何阴谋
诡计。桓玄的事请玉姑娘不要过虑,在夫人的媚术和施药双管齐下,肯定桓玄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乖乖的和我们合作。」
谯嫩玉道:「一切要看夫人的手段了,我对桓玄的影响力正不住减弱。」
听到这里,燕飞知道再偷听不到重要的事,遂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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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神秘女尼
乌衣巷。谢家。
谢道韫登上二楼,谢钟秀正神情木然的坐在一角,两眼无力的朝她瞧过去,接着一双秀眸红起来
,显露出心中的愤慨,却忍着不哭出来。
谢道韫完全明白谢钟秀的感受,而她亦感同身受。
谢钟秀以违反她内心真正情绪的平静语调道:「那奸贼走了吗?」
谢道韫还是首次听到谢钟秀这样骂一个人,可见谢钟秀如何痛恨桓玄。
谢道韫在她身旁坐下,道:「走了!」
谢钟秀两唇轻颤,欲语还休。
谢道韫柔声道:「秀秀是不是想问桓玄为何要到我们谢家来呢?」
谢钟秀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道:「这奸贼害死淡真仍不够,还要害死我。」
谢道媪遽震道:「秀秀!」
谢钟秀以使人心寒的萨淡语调道:「我宁死也不愿让桓玄得逞的。」
谢道韫心神抖震,色变道:「秀秀千万要振作起来,不要有寻死的念头。只要姑姑有一门气在,
绝不让桓玄称心遂意。」
谢钟秀凄然道:「现在这奸贼权倾建康,我们如何能和他对抗?唉!小混虽然看似精灵,却像他
爹般胡涂,那奸贼对他稍施颜色,便受宠若惊,以为鸿鹄将至,与那奸贼赴宴前还特意到我这里来,
送上那奸贼的礼物,给我连人带礼轰了出去。爹为甚么这么快离开秀秀呢?剩下秀秀孤零零一个人。
」
谢道韫心酸的道:「秀秀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谢家仍有希望,这个希望还是经由你爹缔造出来的
。」
谢钟秀一呆道:「希望?」
谢道韫点头道:「是可能实现的希望;还记得刘裕吗?」
谢钟秀娇躯遽颤,朝她望去。
谢道韫沉声道:「刘裕于大破天师军后,秘密回到广陵上,发动了不流血的兵变,从刘牢之手上
把兵权夺去。现在刘裕占领京口,正紧鼓密锣,准备反击桓玄。」
谢钟秀露出有点不能置信的表情,双目却回复了点神采,道:「竟有此事?」
谢道韫慌忙道:「此事千真万确,乌衣巷无人不知此事。
谢钟秀担心的道:「刘裕斗得过那奸贼吗?」
谢道媪道:「秀秀就算对刘裕没有信心,世该对你爹有信心,你爹从来没有看错人。」
谢钟秀的俏脸亮起来,喃喃道:「刘裕!」
谢道韫道:「刘裕和恒玄的决战,已如箭在弦上。刘裕要赢此一仗,收复建康,必须速战速决,
以免桓玄有站稳阵脚的机会。刘裕如能打垮桓玄,我们的苦难便过去了。」
谢钟秀不知想起甚么,黯然垂首。
谢道韫心痛的道:「秀秀啊!你和刘裕之间究竟发生过甚么事呢?」
谢钟秀答非所问的凄然道:「没有用的,我和他之间再没有可能了。」
谢道韫一呆唤道:「秀秀!」
谢钟秀现出心力交瘁的疲倦神色,道:「我为我们谢家广弟的个争气痛心。唉!我累哩!想早点
休息。」
谢道韫扶她站起来,道:「秀秀你要坚强起来,千万不要放弃。」
谢钟秀沮丧的道:「刘裕斗不过桓玄义如何?斗得过他义如何?」
说罢星眸闭上,身广摇摇欲坠?
谢道韫吃力的扶着她,大惊道:「来人!」
两个小婢从楼下奔上来,助她扶着谢钟秀。
谢钟秀又张开美目,眼神涣散,好一会后方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
谢道韫见她清醒过来,吩咐其中一婢立即去请大夫来,然后和另一婢搀扶她返闺房,让她躺在卧
榻上,又为她盖好被子。
谢钟秀从被内探出纤手,握着她的手,道:「姑姑不要担心秀秀,我很快便没事哩!姑姑也要保
重身体,姑姑清减了很多呢!」
谢道韫轻轻道:「秀秀有没有话要和刘裕说?姑姑叮请宋大叔为你传话。」
谢钟秀在棉被内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双目现出炽热的神色,旋又被凄苦无奈的眼神代替,苦涩的
道:「再没有甚么话好说的了。」
谢道韫肃容道:「秀秀有没有想过,刘裕今仗若胜,再不会重蹈你爹的覆辙,受制于不思进取的
司马氏皇朝,以致坐失统一天下的良机。」
谢钟秀疑惑的道:「姑姑是指……」
谢道韫俯身耳语道:「我是说,刘裕如攻入建康,将再非屈居人下之人,秀秀明白吗?」
谢钟秀「啊」的一声叫出来,显是从未想过刘裕可能是未来新朝之主。
谢道韫道:「秀秀仍要瞒着我吗?你不把发生的事说出来,姑姑如何为你拿主意作决定呢?」
谢钟秀双日泪如泉涌,摇头道:「没有用的,我伤他太深了,他不会原谅我,只会恨我。」
谢道韫讶道:「秀秀私下见过刘裕吗?」
谢钟秀泣不成声道:「我私下见过他两次,最后一次拒绝了他,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唉!我
做了甚么事呢?」
谢道韫虽仍末弄清楚确切的情况,但已猜得个人概,怕她过于激动,不敢迫问。边为她拭泪边道
:「好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当刘裕踏足建康,会带来全新的气象、全新的时代,我们亦有个新的开
始。放心吧!姑姑会为你作出安排,让你能和喜欢的人在-起。高门大族的婚姻害苦了我们谢家的女
儿,姑姑绝不会让秀秀走我们的路。」
谢钟秀闭上美目,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倦极下睡着了。
谢道韫的热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
在刘裕击败桓玄前,将是谢家最风雨飘摇的艰难岁月,自己能够挺下去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遽痛起来,牵动舌她的五脏六腑。自丈夫和儿子惨死会稽后,她的心痛症便不
时发作,每次部比上一次剧烈,令她晓得余日无多。可是她怎都要撑下去,直至谢钟秀有好的归宿。
那时她再没有心事了。
燕飞踏足归善寺的墙头,腾身而起,再几个起落,立足于归善寺大雄宝殿的瓦顶上,整个寺院的
形势,尽入他眼底。
他是蓄意暴露行藏,以测试神秘女尼的应变能力。
寒风呼呼,建康大部分地区已黑灯瞎火,惟独是秦淮河一带仍是灯火辉煌,显出建康的改朝换代
,对秦淮风月没有丝毫影响。
不论谁来当皇帝,建康高门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亦会继续下大。桓玄如是,刘裕也不例外。
燕飞心生感触。
比对起北方诸胡的刻苦耐劳,勇武成风,南人实非北人的对手。淝水之败,问题并不出在战士身
上,而是出在苻坚身上。
苻坚无疑是有为的霸上,呵惜遇上的对手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流将相——谢安和谢玄。
如果换上拓跋珪又如何?
想列这里,燕飞终于生出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