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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宏趋前和燕飞握手,欣然道:「见到燕兄,我生出大局已定的感觉。」
燕飞明白他的话,自己身在此处,是因没有忍不住独自去营救纪千千主婢,故没有打草惊蛇,令拓跋族和荒人能掌握着致胜的契机。
卓狂生望往窗外,见天色渐明,道:「是时候召开议会哩!」
桓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冷汗。
他急促的喘息着。
刚才的梦实在太可怕了,他梦到自己的军队,集体向刘裕投降,北府兵从四方八面攻入江陵,只剩下他和两千子弟兵拚死顽抗。
不知如何,他孤身一人沿着大江亡命窜逃,天地昏暗迷茫。
忽然前方一人拦着去路,定神一看,竟是七孔流血的桓冲,瞪着他的厉目燃烧着仇恨和怜惜。
桓玄狂嘶一声,掉头便走,慌不择路下,来到一个荒村,赫然竟是当日截杀司马道子的乱葬岗,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两个无头鬼正在岗上飘荡,四处寻觅,似在找寻他们失去的头颅。
桓玄吓得魂飞魄散,忽然发觉四周景物已变,化为江陵城内的街道,却不见人踪,家家门户紧闭,桓府出现眼前。
桓玄松了一口气,直冲入府,大嚷道:「来人!」
一女从主堂大门袅袅婷婷地走出来,神态悠闲的问道:「南郡公找我吗?」
桓玄定睛一看,赫然是王淡真,她的咽喉处有一道清楚的血痕。
桓玄狂呼一声,醒了过来。
他不断提醒自己,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真的。
好一会后,桓玄心神稍定。
梦中的情景,会否真的发生呢?
不!
绝对不会。
我桓玄绝不会输的,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至不济便是回复以往荆扬对峙的局面,谁都奈何不了谁。
忽然足音响起。
桓玄心中-紧,喝道:「是谁?」
门外亲卫报上道:「桓伟大将军求见圣上,有要事面禀。」
桓玄尚未响应,桓伟气急败坏地冲进来道:「白帝城被毛修之攻陷了。」
桓玄整道脊骨像冰雪般凝冻起来,再没有任何感觉。
第 二 章 破敌之策
崔家堡。
众人聚首主堂,举行离开边荒后的第一个议会。
卓狂生居中主持会议,诸人分坐置于左右各两排的椅子襄,依规矩议会成员坐前排,列席者坐后排,井然有序。
卓狂生干咳两声,清清喉咙,同时令闹哄哄的厅堂肃静下来,显示出议会的威严。
当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卓狂生身上,这位「名士」欣然道:「谁作向兄的推荐人呢?」
庞义一呆道:「是否多此一举?」
崔宏曾参加过议会,故不用推荐,但向雨田尚是首次列席,照议会的传统,必须由议会成员推介,再由成员们举手决定。
燕飞看着卓狂生,心中生出异样的滋味,这家伙现在予他游戏人间的轻松感觉,仙门之秘在他身上,似乎有不错的效果。微笑道:「当然须依足规矩来办。我燕飞愿以自己的声誉作保证,向雨田不但非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我们的好兄弟。各位可以绝对的信任他,而他亦代替了高小子,成为我们边荒劲旅的首席探子,亦令我们对敌人的情况,了若指掌。」
众人齐声欢呼,且是发自真心。向雨田的武功才智,他们都曾领教过,体会甚深,现在有他来助拳,大家并肩作战,令他们更是欢欣鼓舞,信心遽增。
向雨田起身抱拳回礼,笑道:「能和你们荒人携手合作,是我向雨田的荣幸,从这刻起,我们就是战友伙伴,在救回千千小姐和小诗姊前,我向雨田向天立誓,永不言退。」
众人又再喝采欢叫,气氛炽热。
卓狂生请向雨田坐下后,微笑道:「请我们的头号探子,报告敌人的情况。」
向雨田以眼光征求燕飞的同意后,遂把燕人两军分布的情况详细道出,最后道:「我们的合作伙伴拓跋族主,绝对是有资格和我们联手作战的英明统帅,这方面请崔兄解说。」
崔宏正容道:「我今回随向兄回堡与各位荒人兄弟会合,并不是孤身而来,而是带着一支五千人组成的精锐部队,现正由丁宣领军,到达某一指定的战略位置,俾可在适当时机,与我们夹击敌人。」
众人大喜,欢声雷动,把议会的气氛推上更激烈的高峰。
慕容战叹道:「如此我们实力大增,更有胜算。」
崔宏道:「不是我为族主办事,便为他吹嘘,族主早有预见,猜到慕容垂会派人截击诸位,故请向兄查探敌人情况,又拨出五千人由我指挥,准备妥当,所以向兄回干城后,我们立即起行上路,没有搁时间。」
众人这才明白向雨田刚才赞赏拓跋珪的原由。
姬别哈哈笑道:「别人说慕容垂最懂用奇兵之术,但照我看今回他的奇兵之术再行不通,崔兄这个部队才算真正的奇兵。」
众人又再起哄。
卓狂生道:「请镇恶说说我们这方面的情况。」
王镇恶道:「我们这方面也有一支奇兵。若敌人正密切监视崔家堡,肯定会中计。在敌人探子的眼中,我们的五千大军,只是前天抵达崔家堡,事实上,在此之前的三个月,我们的人已陆续到达崔兄的坞堡,以运送物资米粮为掩饰,暗裹大部分人都留下来。」
向雨田问道:「如敌人发现来时满船是人,走时却只剩下几个,岂会不生疑呢?」
呼雷方笑答道:「我们的运兵船来去都在晚夜,使敌人看不真切,人少了便以草人补码,来去匆匆,包管敌人看不出破绽。」
红子春欣然道:「只要敌人误以为我们只得五千人,那余下的五千人便可成为奇兵。慕容隆从未与我们交过手,有心算无心下,肯定会中计。」
拓跋仪接口道:「何况敌人来监视我们在这裹的动静,极可能只是最近十来天的事,根本不晓得我们秘密运兵的计划,已进行了三个多月。」
崔宏赞道:「好计!」
卓狂生大笑道:「各位手足,现在情况清楚分明,我们掌握了主动,占尽上风,就看我们与龙城军团之战赢得是否干脆漂亮,去了慕容垂一条有力的臂膀。」
慕容战点头道:「此战必须在慕容垂攻打平城前发生,那我们便可去除障碍,与拓跋族夹击慕容垂,教他进退两难。」
向雨田道:「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目光全落在向雨田处。
向雨田双目异芒闪烁,油然道:「当我向拓跋族主和崔兄报上敌人兵力分布的形势时,崔兄一听便明,且能补充我之不足,可见崔兄对太行山一带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由他来策划整个行动,可收事半功倍的奇效。」
众人目光移往崔宏。
崔宏给赞得有些儿不好意思,谦虚道:「我自幼便随我爹到太行山打猎,长大后仍乐此不疲,故对太行山和附近一带的地理形势非常熟悉,可以在这方面提供-点心得。」
姚猛大喜道:「现在连我这不晓兵法的小卒,也感到胜券在握。崔堡主不用客气,我们荒人都是自夸自赞之徒,从来不懂得谦辞,崔堡主心中有甚么计划,请说出来。」
燕飞从容道:「我提议今仗由崔兄作总指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无不称善同意。
崔宏没法推辞,只好欣然接受,道:「我的计划简单易行,就只两句话,就是诱敌出击,再以奇兵破之。」
稍顿续道:「龙城军团兵力达三万之众,是我们一倍之上,其战争目标亦是清楚分明,就是要令我们永远到不了平城,兼且慕容隆误以为我们不晓得他伏兵于路上,所以诱敌之计,肯定能成功,问题在我们能否把他彻底击垮,而我们仍能保存实力。」
拓跋仪道:「听崔兄这么说,已知崔兄成竹在胸,拟定了作战大计。」
崔宏道:「坦白说,在向兄回报敌人的情况前,我真的有无处着力的苦恼,现在却是拨开迷雾见青天。当向兄述说敌人的情况时,我心中便有了个谱儿。」
红子春皱眉道:「要击败龙城军团并不困难,但要把慕容隆打个落花流水却绝不容易,不但因龙城军团是精锐之师,慕容隆更是军事长才,最大的问题是当慕容隆见势头不对,可退往山区,保持元气,如此将轮到我们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因为红子春说出他们最担心的处境。
崔宏好整以暇的道:「慕容隆藏兵之处,太行山民称之为雾乡,因其夹在两条河之间,是从主脉延展开来的丘陵低地,三面环山,故春天时节,水气积众,又只有一个出口,如果我们让他们退返雾乡,确会出现红老板担心的情况。」
一直没有作声的屠奉三欣然道:「现在我也确信崔兄是智谋在握了。」
慕容战向红子春道:「凭红爷你看天的本领,这几天会否来一场大雾呢?」
红子春道:「冬春之交,常见大雾,今天我被老卓吵醒时,便感到湿气很重,慕容隆藏兵之处既有雾乡之称,晨早时分烟雾笼罩,是大有可能的事。」
庞义不解道:「我们不是要诱敌人来攻击我们吗?雾乡裹是否云雾缭绕,与我们有何相干?」
姬别笑道:「说到起高楼酿美酒,你老哥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但争胜沙场,你却完全外行。我们关心雾乡的情况,是因为我们要把慕容隆连根拔起,赶绝他们。」
向雨田道:「今仗成败的关键,是要令慕容隆没有退路。慕容隆非是慕容宝这等庸才可比,他精通兵法,我们看到的事,他会和我们一般的清楚。所以他定会为自己留下退路,如果战况不利于他,他会有秩序的退返雾乡,再凭险固守,那我们将功亏一篑,陷进两难之局。」
卓狂生精神大振道:「现在破敌之法,已呼之欲出,请崔帅赐示。」
姚猛哂道:「甚么呼之欲出,你的军事见识不比我好多少,我猜不到的,才不信你猜得到。」
众人忍不住齐声哄笑起来。
卓狂生觑眼瞧他,摆出气人的神态,咭咭怪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小子愈来愈似高彦那小子。对!我对兵法像庞老板般外行,可是我却有脑筋,不像你小子般脑袋生在屁股处。」
慕容战忍着笑道:「不要说废话了,现在我们是上战场,不是去游山玩水。」
众人目光又集中到崔宏身上。
燕飞留意向雨田,见他挨在椅背处,神情轻松,嘴角挂着笑意,显然很享受荒人独有无分大小,不论尊卑式的议会气氛。
崔宏道:「我的计划可名之为『三奇之计』,第一奇是随我从平城来的部队,第二奇是敌人知觉之外的五千荒人兄弟,第三奇则是由我们组织一支直捣敌人巢穴的突击部队,这个突击团有百人已足够有余,但必须是我们武功最高强的战士,包括了燕兄和向兄两人,当敌人从雾乡出击,他们将攀山越领的偷进雾乡,断敌人的后路,当慕容隆退返雾乡之际,会惊觉最凄惨的命运正等待着他。」
燕飞心中泛起不忍的感觉。
希望与燕人的战争,是他最后一次上沙场,从此他可以过自己选择的生活。
向雨田道:「如果我们趁雾突击,在留守雾乡的敌人不明虚实下,百人已可造成惊人的破坏力。」
慕容战点头道:「兵败如山倒,只要恐慌一起,精锐之师也会变成乌合之众。慕容隆本意是借水雾的掩护,伏击我们,却反过来被我们利用水雾,摧毁他的军团,肯定是他始料所不及。」
王镇恶喜道:「当慕容隆见形势不利,吹响撤返雾乡的号角声,却遇到从雾乡仓惶逃出来的战士,两支败军相遇,正是龙城军团最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