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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我忽然有很大的危机感,如果今晚我们想不出办法,会输得很惨。」
燕飞皱眉道:「有这么严重吗?」
向雨田道:「我是旁观者清。我有个猜测,就是慕容垂在民族大义和纪千千之间,已作出了选择,也令他超越个人的私欲,回复冷酷无情、无敌统帅的本色,纪千千再非他的心障反是致胜的关键。」
燕飞色变道:「他可以如何利用她们主婢?」
向雨田道:「你该晓得答案,例如慕容垂向我们发出警告,如三天内我们荒人不立即撤走,他会当众处决纪千千主婢,那时我们怎么办呢?如果冒死进击,将正中慕容垂下怀。你的兄弟肯同意这样去送死吗?」
燕飞叹道:「大概不会。我有个感觉是小珪昨夜被慕容垂打怕了,故而认为唯一可行之计,是由我单挑慕容垂。他且说过会尽量减低荒人的伤亡,而只有死守月丘,方可把伤亡减到最低,我太明白他了。」
接而双目毅机遽盛,道:「我们可否博他一铺,趁慕容垂把千千她们送往日出原之际,下手劫人。」
向雨田道:「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慕容垂绝不会容我们得手,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燕飞痛苦的道:「我们还有甚么办法可想呢?」
向雨田皱眉苦思,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再不是拓跋珪与我们之间的矛盾,而是纪千千主婢牢牢掌握在慕容垂手上,令他占尽上风,控制主动。但假如我们能营造一种形势,使慕容垂不敢动她们半根毫毛,我们一战定输赢的大计仍可进行,且不愁慕容垂拒绝。」
燕飞一震道:「你是否想到办法?」
向雨田惆怅尽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任慕容垂兵法如神,智比天高,仍没有想过我们有和纪千千远距离对话的方法,从而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我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设法烧掉他的粮草。」
燕飞呆了一呆,接着双目明亮起来。
向雨田道:「此战慕容垂筹划多时,粮草储备肯定充足,令他进可攻退可守,几陷于不败之地。如果他的粮草被烧掉一半,加上龙城兵团的数千败军伤兵,将不能支持至他退返中山,他将陷于进退两难之局。」
燕飞点头道:「对!若他只剩下五天的粮食,那时守不能守,退不能退,只余接受我挑战的份儿。」
向雨田笑道:「到时或许只须百辆粮车,可把纪千千主婢换回来,形势会完全扭转过来。」
燕飞道:「可是慕容垂有龙城军团作前车之鉴,定会看紧粮仓,不会容我们得手。」
向雨田欣然从怀裹掏出藏有圣舍利的链子铁球,从容道:「别忘记我高来高去的绝技,当日边荒集高手如云,却没有人能摸着我的衣角,何况现在还有你来配合我。小弟囊内尚有十个姬大少制造的毒烟榴火炮,足可烧掉慕容垂十座粮仓。」
燕飞道:「可是我们并不晓得山寨内哪座是粮仓,而情况根本不容许我们逐一寻找。」
向雨田道:「粮仓通常该设在远离敌人的地方,在山寨内便该是寨内中央,任敌人在寨外放射火箭,仍难殃及粮仓。何况我有一项本领,就是能凭鼻子嗅到沙漠裹水的气味,使我可在干旱的沙漠寻得绿洲水源,虽然及不上方总巡的灵鼻,但在这么一个山寨内将可大派用场。」
燕飞精神大振道:「要我如何配合你呢?」
向雨田道:「你装作硬闯山寨去营救纪千千,能制造愈大的混乱愈好,
我们不但要放火,还要阻止敌人救火。」
燕飞道:「何时行动?」
向雨田道:「当然是今晚,如果让慕容垂带走粮食,又或把粮食分散往不同地方储存,我们将失去机会。慕容垂设粮仓时,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烧粮,我们成功的机会极大。」
燕飞跳将起来,道:「去吧!」
拓跋珪立在平顶丘,神色凝重地俯视东面平原移动着数以百计的火把。
楚无暇疑惑的道:「慕容垂在玩甚 把戏?使人持着火把在两里外处或进或退,左右移动。」
拓跋珪沉声道::冱是燕人著名的火舞,更是慕容垂的惑敌之计,危险隐藏在火把光不及的暗黑中,如果我们依火把光判断燕兵的位置和布置,妄然出击,肯定吃大亏。」
楚无暇不解道:「族主既然没有出阵攻击,显是看破慕容垂的诡计,慕容垂为何仍不撤回去呢?」
拓跋珪道:「慕容垂的目标并不是要引我出击,而是要令我不敢出击。」
楚无暇愕然道:「慕容垂究竟要干甚么?」
拓跋珪沉声道:「他是要夹河立营设阵,与我们形成对峙的局面。唉!」
楚无暇道:「如此不是正合族主之意吗?族主为何叹气呢?」
拓跋珪苦笑道:「慕容垂毕竟是慕容垂,这-着是连消带打,害我们彻夜无眠,明天更没有精力去骚扰他。自昨夜激战后,我们-直没好好休息过。」
此时火把光朝他们的方向移来,直抵里许外近处,五百个燕兵齐声呼喊,战马同时嘶鸣,摆出挑衅的情状。
楚无暇道:「有甚么关系呢?荒人未至,族主该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拓跋珪道:「我不是为自己叹息,而是为我的兄弟燕飞惆怅,慕容垂断然离开猎岭,移师日出原,是因他掌握到今仗成败的关键。」
楚无暇摇头道:「我不明白!」
拓跋珪道:「慕容垂首要之务,是要在日出原立足,设立强大的阵地。月丘已被我们占据,慕容垂唯一可凭之险,便是桑干河。只要他夹河设置营地,将主力部队部署在河的南岸,粮食物资武器则储于北岸,可说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凭其优势的兵力,我们实没法奈何他,幸好慕容垂也奈何不了我们。」
楚无暇道:「如相持不下,最后退兵的肯定是慕容垂,族主为何如此忧虑?」
拓跋珪惨然笑道:「问题是纪千千在他的手上,他会如何利用纪千千,真的令我感到害怕。」
楚无暇明白过来,难怪拓跋珪会为燕飞唉声叹气。
拓跋珪道:「刚才我内心有两个想法在剧烈斗争着,一个想法是倾全力出击,务令慕容垂难以得逞;另一个想法是留在这里,甚 都不要做。你现在该知是哪个想法赢了。」
楚无暇一颤叫道:「族主!」
拓跋珪叹道:「燕飞是天下间唯一能使我感情用事的人,可是我的理性仍是占了上风,也使我感到愧对燕飞。唉!人生为何总是令人无奈。」
楚无暇深切体会到拓跋珪内心的矛盾,一时说不出话来。
向雨田唤道:「我的娘!差点痛失良机。」
从山脊看下去,猎岭的山寨处处是猎猎燃烧的火炬,映得寨内寨外明如白昼,其戒备的森严,远在两人估计之上。
向雨田对粮仓所在的猜测完全绝对的被证实,因为位于正中的二十多幢房舍,大部份中门大开,一包包的粮货送往等候的骡车上,一俟货满,骡车实时开出,加入直通寨门大路上,像蝼蚁般衔着尾巴一辆接-辆的骡车大队去,往日出原的方向缓缓而行。卸货后的空骡车则不住折返,好作另一轮的运送,形成来去两队见首不见尾或见尾不见首的骡车长龙。
寨墙上满布弓箭手,环绕寨墙的数十座箭楼亦挤满了人,人人打醒精神,监察远近的情况,只要有敌人出现,肯定立遭数以百计劲箭同时招呼,纵然燕飞有挡箭的本领,也绝对没法幸免。
寨内道路交处,布署着一组又一组全副武装的战士,粮仓顶处也有箭手站岗,换了来犯者不是燕飞和向雨田,谁都要徒叹奈何,临阵退缩。而假设两人仍有别的选择,也不会以身犯险。
燕飞叹道:「好-个慕容垂,深明此仗胜败的关键,我猜他会放弃猎岭的山寨。如须撤返中山,便改采太行山北端的军都关,把山寨一把火烧掉。」
向雨田道:「慕容垂高明得教我心寒,若不是你老哥从纪千千处得到实时的情报,我们将失之交臂。过了今夜,慕容垂已把粮资转移往无隙可乘的平野之地。」
燕飞皱眉观察五十丈下的山寨,道:「你仍有把握吗?」
向雨田问道:「慕容垂在下面吗?」
燕飞闭上双目,半晌后睁开来,道:「千千已到日出原去,看来慕容垂亦到了那里去主持大局。」
向雨田舒一口气道:「没有像慕容垂和风娘那级数的高手坐阵,大添我们成功的机会,只要你能烧着大寨正门一段路的数辆运粮车,便可制造我们所需的混乱,骡子可没有性的,对吗?」
燕飞道:「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那裹去,需小半个时辰。」
向雨田摇头道:「太花时间了,我可以把你送入寨内去。」
燕飞愕然道:「那和送死有甚么分别?」
向雨田道:「办法不是没有的,可是你必须回复状态,否则肯定是去送死。」
燕飞心中一震,向雨田说得对,自晓得纪千千险被慕容垂所辱,他一直心神恍惚,全赖向雨田来出主意。
向雨田续道:「只看你到此处后,不能立即感应到纪千千是否正身在寨内,便知你因过度关心纪千千,致心神失守,阴神与阳神无法浑然为一,精神功力大打折扣。如果你不能回复过来,不但你老哥性命难保,小弟也要赔上一条命。」
燕飞浑体生寒,全身如遭雷殛,倏地清醒过来,精神进入晶莹剔透的道境。
向雨田立生感应,喜出望外道:「燕飞你真行,令我佩服的燕飞又回来了。」
燕飞道:「说出你的办法。」
向雨田压下心中兴奋的情绪,双目异芒烁闪,沉声道:「我可以运劲让你横渡三十丈的距离,直抵寨墙处,保证敌人骤然惊觉时,已来不及发箭,纵有一两个反应特别快的人,及时射箭,但也没法拿得准头。千万别让任何人缠上你,只要你用寨墙借力,可到达最接近的屋脊,那时敌人投鼠忌器,外围的箭手将对你再没有威胁,这是第一步。」
燕飞点头道:「第二步又如何?」
向雨田道:「在降落屋脊前,你必须掷出毒烟榴火炮,让毒烟迅速蔓延,覆盖着粮仓一带的广阔范围,方便我行事。」
燕飞道:「我哪来时间点燃榴火炮的火引呢?」
向雨田道:「寨内火把处处,只要你把榴火炮投在火把处,便可以借火,凭你老哥的本领,该是轻而易举的事。然后你趁乱直闯寨门的位置,抢火把去烧粮草,惹起更大的混乱,到听得我以长啸示意,立即溜回这里来看热闹。」
燕飞叫绝道:「好计!」
向雨田掏出六个榴火炮,逐一递给燕飞,让他藏在腰怀处,道:「你先笔直腾起,我会拍上你的脚底,送君入寨。」
燕飞倏忽闾功力提升至颠状态,示意道:「准备!」
向雨田道:「记着勿要施展小三合的招数,否则传了入慕容垂耳内,会令他不敢和你交手,明白吗?」
燕飞轻松笑道:「可以不开杀戒,我是绝不会杀人的。」
说毕从伏处两手按地,往上腾窜,向雨田吐气轻叱,两掌闪电推出,正中燕飞靴底。
燕飞像离弦之箭般冲天而去,剎那间横过崖壁与寨墙间遥阔的空间,飞鹰翔空般往山寨的外围投去。
寨墙和箭楼上惊呼迭起,人人慌忙把弓箭上弦,但大部份人一时仍未弄得清楚来敌在哪里,看到者则已来不及发射。
燕飞像一道电光般,剎那间来到山寨东寨墙上方,守在墙头的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却都迟了一步。
燕飞两掌下推,强大的掌劲众成流,如若暴风般向落点的敌人狂压下去。
敌人纷纷往后挫跌,变作滚地葫芦,不要说放箭,一时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