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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箭已在弦上,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四爷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只是飞鸽知会我们一声,却并没采取什么动作。”
赵云君沉思半日,终是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头顶阴沉沉的天,苦笑,“得了,听天由命吧。”
说是听天由命,然而赵云君和仇思思都不是甘愿什么都不做等着老天爷眷顾的人,若是形势所逼不能轻举妄动,那便只能强忍着,直到哪天把自己忍出精神分裂为止。
仇思思如今的心思很奇妙,她一早便知道了结果,所以没有赵云君和秋月的忐忑,但她自始至终都是消极的,消极的等待着既定的失败,那感觉就像你明知道前方是悬崖,但还是怀着绝望的心一步步往前走,因为你知道后面没有退路。你会偶尔骗自己也许前方的悬崖会变成平地,但其实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当预想的结果终于变成现实,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只是谁都没预想到的是,最后选择此次逼宫失败的人,是赵德芳自己,为的是曾经的燕王,如今的武功郡王,赵德芳和赵云君的二哥,赵德昭。
“二叔竟然派二哥领兵在垂拱殿外候着,好一招兄弟相残。”赵云君拿着王承衍飞鸽送来的信,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幸好被一旁的秋月扶住。
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绝望的等着,当绝望真的来临的时候,仇思思反而成了最淡然面对的那个。王承衍的信上说赵德芳和陆雁铭,以及楚唯领着一千精兵,一千死士冲进皇宫时,赵德昭正领着一千五百名禁卫军在垂拱殿外等着。看到自己弟弟逼宫而来,赵德昭拔剑便要以死相拼,最后赵德芳狠不下心对自己哥哥动手,生生下令撤退了那两千兵士,和陆雁铭以及楚唯一起被赵光义软禁了起来。
仇思思叹了口气。
妇人之仁,那确实是赵德芳会做出来的事。
“若四爷真的和郡王殿下刀剑相向,先帝在天之灵必无法安歇的。如今这般,至少无愧。”仇思思瞧赵云君整张脸苍白如纸,以为她不甘心,便想说些话劝劝她。
“我怎会怪德芳。”赵云君摇头苦笑,“我不明白的是二哥为何要帮着仇人对付自己的弟弟。”
“郡王殿下兴许也是身不由己。”仇思思对历史上的赵德昭了解不深,但身处帝王家的无奈她多少还是清楚些的。除去已经看透生死的,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存活下去,赵德昭只是恰巧选择了跟赵德芳和赵云君不同的方式,投靠了不同的人。“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把四爷救出来。”
赵云君扶住额头,定了定心神,点头,“没错,先把人救出来才是最紧要的。”
“皇帝既然没有当场定四爷他们的罪,应该是有顾忌到什么,不太可能再事后追责,但这心口的刺已经形成,恐怕早晚要除之而后快。”
“姑娘可是有什么办法?”秋月向来不屑仇思思,此刻却难得一脸的恭敬。
仇思思摇头苦笑,也没心思去揶揄秋月的态度,“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四爷要全身而退,恐怕要依仗楚唯。”
“楚唯?”
“楚唯?”
赵云君和秋月听她这么说异口同声表示了自己的不可置信。
仇思思点头,“此次逼宫既然失败了,那天下还是原来的天下,除了那一千死士,其余的将士说到底忠的该是当朝天子,之前一鼓作气还行,如今恐怕军心已乱,若硬闯大内救人,把事情闹大了,于我们有害无益。但楚唯不同,他身后的势力是江湖势力,自先帝统一以来,如今这天下还没完全稳定,江湖势力是朝廷最忌讳的,以后终有一日朝廷会将矛头指向江湖,但此时,皇帝必不会轻易动楚唯。”
“你这么说倒是在理,但楚唯凭什么帮德芳?”赵云君皱眉。
“木儿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至于楚唯会不会帮四爷,木儿也说不准。”仇思思不敢托大,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十足把握楚唯会遵守承诺帮赵德芳,再者,就算真的有心帮忙,能不能帮上也是个问题。
赵云君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一声叹息,这个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仇思思也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楚唯,千万莫要叫她失望才好。
.
驸马府众人愁云惨淡过了四日,终于得到了新的消息。
那日,仇思思本是打算去城外的寺庙帮赵德芳、陆雁铭还有楚唯三人祈福的。出门前,秋月要先去厨房拿供奉的食物,仇思思闲来无事,便站在自己的院子口等她。
等着等着,远远的看到一拨人往自己院子这边走来,为首的一身红衣,走的也是风风火火。
在这个府邸能这样行走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仇思思眨了眨眼睛看仔细些,果然是昭庆公主赵云君。
这几日整个驸马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谁也不敢大声说笑,今日赵云君一脸喜色,想必是赵德芳的事有了转机。
仇思思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在变快,但还是忍住先规矩行了个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赵云君笑呵呵将她扶起,“木儿,真的被你说中了,楚唯竟真的把德芳救出来了。”
仇思思愣住,她本来只是抱着希望赵德芳的处境能有些转机,没想到楚唯当真说到做到。
半日。
“楚唯怎么将四爷救出来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希甫给我的信上只说楚唯已经说服二叔让德芳和陆雁铭随他一起离开,并且二叔是亲自送他们到宣德门的。”
赵光义亲自送行?
仇思思不着痕迹掐了下手臂,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之前说要依靠楚唯,我本是半信半疑的,没想到那楚唯真有如此本事。”赵云君笑叹。
“呵呵,可不是。”仇思思干笑。莫说赵云君,她此刻也是惊讶的,她一直知道楚唯是有本事的,但没想到他本事那么大。
与去的时候不同,赵德芳这次回洛阳是跟着王承衍的大部队走的,是以回到洛阳,少说也起码要大半个月时间。赵德芳这次能平安度险,仇思思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没看到本尊生龙活虎站在自己跟前,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还有楚唯。
她实在好奇不复公子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让赵光义答应放人,还亲自送行送到宣德门。
因为这两件心事,仇思思这几日的胃口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为此秋月特地去品香斋买了糕点给她,但最后因为仇思思没胃口,这些糕点大多入了府中丫鬟们的腹。
然而,没过几日,两件心事中的第二件就得到了解决。
不过数日,皇帝派秦王赵德芳平巴蜀一带暴民及山贼的事就由东京传到了洛阳,速度堪比官府的驿马传信,可见人民大众对时事的关心并不比衙门里的官老爷来得少。不过不得不说的是,此次消息会穿得那么快,还有部分理由是来源于八卦的力量,因为据说,皇帝此次还给秦王殿下指了婚,指的是焦继勋焦将军的千金。
仇思思从秋月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愣了半日才回过神来,“秋月,焦将军不是只有焦语桐一个女儿嘛?”
秋月点头,“不错,焦家至今只得过一个千金。”
“那焦继勋哪来的女儿再嫁给你家四爷?”
“这……”秋月也被问难住了,想了想,“或许焦将军一直瞒着焦姑娘已逝的消息。”
“有这个可能。”仇思思点点头,表示赞成她这个想法,“但这样焦将军岂不是欺君了?”
秋月皱了皱眉,“姑娘,如今毕竟只是小道消息,你还是等四爷回来直接问四爷吧。”
“他回来就要忙着和人成亲了,哪还有空理我。”
“……”
话虽那么说,赵德芳回来的时候仇思思还是特地打扮了一下,才和秋月去前厅见他。
两人赶到时,厅内已经坐满了人,赵云君虽贵为公主,但到底已嫁做人妇,所以主位上是赵德芳和王承衍在坐着,不过,这并不妨碍赵云君依然是气场最强的那个。此次劫后余生,仇思思本来以为众人会抱着痛哭一番,最起码也要互诉一下衷肠,却没想到走进去的时候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着。
仇思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莫不是都被陆雁铭传染了?
瞧见她们进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古怪之色。
仇思思还没来得及一一见礼,就听到一个难听刺耳的声音响起,“两位可是木儿姑娘和秋月姑娘?”
仇思思循声看去,才发现原来厅里还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因为那人坐在下首的位置,所以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注意到。
看那人一身打扮,应该是个太监。
她倒不是没见过太监,但却没跟太监怎么说过话,仇思思想了想,微微福了个身,“木儿见过大人。”
“秋月见过大人。”秋月也跟着行了礼。
“哎呦,两位姑娘这可是要折煞洒家了。”老太监忙将两人扶起。
仇思思和秋月面面相觑,对于这老太监如此谄媚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按理说,人家应该不屑奉承她和秋月的。
在宫里当差的,哪个不会察言观色,老太监瞧她们神色莫名,便又笑道,“洒家此次可是特地奉命为两位姑娘而来的。”
“为我们?”仇思思下意识看向赵德芳,却不想视线才对上,赵德芳就移开了眼。
仇思思愣了愣,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老太监站起身,走到门口,背朝外面朝里,清了清嗓子,看向赵德芳和赵云君道,“秦王殿下,公主殿下,奴才要宣旨了。”
赵德芳没吭声。
赵云君看一眼赵德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但还是颔首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率先走到老太监跟前。
除了楚唯,那些一同从汴京回来的,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迟疑之色,然而赵云君已经打算接旨,除了赵德芳,谁敢真的造次,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跟着起身走到了赵云君身后垂首站好。
而赵德芳,一直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老太监等了又等,见赵德芳依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只得唤他,“秦王殿下?”
回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赵德芳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到有人唤他。
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老太监不敢真的催促,只得求助看向赵云君。
赵云君无奈,只得回身走到赵德芳跟前,将他从座位上硬拉起来,“季公公也是奉命行事,莫叫他为难,天大的事也等接完旨再说。”
赵德芳这回终于有了反应,看一眼赵云君,又看了眼仇思思,点点头,终于随赵云君一起走到了季公公跟前。
赵云君和赵德芳领着身后众人跪下,季公公大概怕再生变,赶忙拿出袖中的皇旨,清清嗓子,开始宣读了起来。
仇思思从未想过,她的命运,会因为这道圣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又何止她一个,赵光义这道圣旨,着实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错开缘分
十一月的第一天。
天才刚蒙蒙亮,洛阳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不紧不慢行驶着。
若是有来往车辆经过,必定要稀奇看上两眼那辆马车的,只因那驾车位子上坐着的两人,组合实在有些……奇妙。
拿着马鞭驾车的是位穿着紫衣华服的美貌公子,坐在他旁边相伴的,却是只粽子。
当然,那不是只真的粽子,而是个全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大活人。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离开?”
“为何不甘心?”
“你明知道他是不得已的,皇帝那样下旨就是想逼他抗旨,若他不应下,皇帝就要追查焦语桐的死,他不过是不想连累焦将军。”
“所以呢?”
“你本可以不用这么急着离开的,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
“怎么转机?抗旨?”包得跟只粽子一样的仇思思艰难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