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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泰站在云居雁跟前,偷偷揣摩着主子的心思,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云居雁见了,不疾不徐地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姑娘。”张泰点头。偷偷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锦绣,稍一停顿。斟酌着开口:“姑娘,小的在回来之前,看见一人悄悄进了知府衙门。小的不敢离得太近,所以看得并不真切,但那人鬼鬼祟祟的,甚是奇怪。”
“你看到谁了?”云居雁问。张泰的表情告诉她,他并不是没看清,而是觉得不可置信。这些日子的接触,她清楚张泰并不是一惊一乍的人。面色不由的多了几分凝重,追问:“你看到了谁,值得你亲自进来回话?”
“姑娘,奴才看到的是通缉犯……可通缉犯怎么会堂而皇之进出知府衙门……”
“你不要告诉我。你看到的是杀死豆儿父亲的凶手!”云居雁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噗噗”直跳。她一直觉得豆儿父亲之死太过蹊跷,却没想到凶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知府衙门。
张泰见云居雁这般严肃,小心翼翼地说:“小的瞧着。觉得很像,不过那人戴着笠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小的已经找了一个机灵的小子盯着,若他离开知州衙门,希望能找到他的落脚之处……”
听到这,云居雁急忙说:“你赶快去找县令大人。就说在街上看到了通缉犯……”想了想,她又临时改口:“不。你先把这事告诉沈君昊,看他有什么主意。”在齐元祥接受白芍状纸这事上,知州一直未明确表态,摆明了谁都不愿得罪,而县令因涉入太深,不得不选择站在沈君昊这边。云居雁原本想借县令之手逮住凶手再说,可她又怕沈君昊已有计划,自己会坏了他的事,只能先让张泰去知会他。
张泰领命而去,临走前又看了锦绣一眼。云居雁主意到他的小动作,拿了十两银子,让锦绣追出去交给张泰。
院子门口,张泰收起银子,悄声问锦绣:“表妹,我听说,老爷和老太爷都不想姑娘管外面的事,就连夫人也是不赞成的……我在外面替姑娘办这样的事,会不会惹祸上身?”
“我如今是姑娘身边的人,自然是听姑娘的。你若不想尽心为姑娘办事,回了姑娘便是,姑娘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怕……你知道的,外面的事毕竟是老爷和老太爷做主。万一他们追究起来,姑娘自是不会受罚,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表哥,你若是害怕,不如现在就回去禀了姑娘。”
“我是害怕。”张泰直言不讳地点头,压低声音说:“这次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姑娘,自会尽心办妥,但——”他朝院子的耳房看去,更小声地说:“谁都知道青杏是为了姑娘才变成那样,可她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而玉锁呢,她自小就在姑娘身边伺候,可去了一趟京城,不明不白就回不来了,就连习嬷嬷也被遣走了。再说玉瑶和抚琴,她们一直很得姑娘的喜欢,一夕间就变成这样了。”
锦绣抿嘴听着,目光跟着朝耳房望去。这几天,玉瑶和抚琴一直在受罚,但云居雁只是不让她们近身伺候,她们并不曾受半点皮肉之苦。
张泰看她表情严肃,关切地说:“表妹,你原本在泰清居,而鞠萍是芷槐院的。如今姑娘用得上你们,自然对你们好。可以后呢?待到姑娘不需要你们的时候……”
“表哥,你从来都不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的人。就因为这样,我才把你推荐给了姑娘。”锦绣突然打断了张泰。
张泰低下头,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不过,你放心,姑娘交代的事,我自会办妥,若是做不到的,我不会胡乱应承。你说过,这是我们做奴才的本分。”
锦绣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喃喃:“表哥的好意,我明白……不过……”她收起羞涩,正色问:“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哪里听来的?”
“府里的人,都在私下说这些,就连我这日日在外办事的都听到了,所以才特别担心。”
其实在张泰开口之前,锦绣隐约中也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过近期发生的事太多,她们根本没办法面面俱到。此刻听到张泰如此说,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着他们是亲戚,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如实告诉他,她虽并不知道青杏和玉锁的事,但玉瑶和抚琴的受罚,不是没有缘由的,且云居雁已经十分念旧情了。
张泰马上意识到,他听到的一切是有人故意污蔑,小题大做。他放下心来,自去办事。锦绣立在原处,思量片刻,回了屋子。
======赶着出门,二更4000字,补上这章少的,会比较晚======
第179章 相似
云居雁见张泰在回话期间两次朝锦绣看去,知他有话与她说,这才让锦绣送了十两银子出去。前世她对两人不熟,却知道张泰是个会办事的。两夫妻虽然称不上忠心耿耿,但从未背叛她。看锦绣心事重重地回屋,她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绣转身关上门,回道:“姑娘,府中的下人们对姑娘处罚玉瑶、抚琴议论纷纷。”她一边说,一边上前。见云居雁想找首饰,帮她打开了首饰盒。
锦绣的动作极为娴熟,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似在陈述极平常的事,但云居雁知道,她一向不多话,因着刚刚才到她身边,所以处事说话都比较小心。能让她关上门回禀,也就是说,事实绝非“议论纷纷”四字可以概括。
“他们都在议论什么?”云居雁问,拿起了一支点翠簪子,照着镜子比了比。
“回姑娘,应该是其他院子的人不明白玉瑶、抚琴受罚的缘由,因此说起了青杏和玉锁。”
云居雁立马明白了,沉吟着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云家丫鬟,婆子,管事一大堆,闲了的时候,聚在一起难免会说说主人的是非,但说是非不过是消遣,能够由此及彼,让全府的人都在议论的,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打算去泰清居见云辅,所以她刚刚化了妆,但最好的胭脂都遮不住眼下的青影。重生至今,她每时每刻都在疲于应付各种事情。如今外面的事尚未有结果,府里又出了新的事端。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锦绣看云居雁神情恍惚,心生不忍。她日日都在主子身边。知道她有多艰难。她本想说,只要让玉瑶、抚琴回来伺候。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可想想她们犯的错,她还是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
云居雁回过神,随手拿了一支如意云纹嵌蓝宝石掐丝簪子让锦绣帮忙插上,什么都没说,便往泰清居而去。
行至泰清居门口,她远远看到沈襄疾步走来,行色匆匆,驻足稍等,至他走近。她问道:“沈管事,发生了什么事?”
“大姑娘。”沈襄行过礼,避重就轻地说:“在下正要去向老太爷禀告。”
“沈管事,沈公子应该交待过。我若是有为难的事。可以找你。”
“是,沈公子确实交待过。”沈襄点头,续而又说:“不过沈公子只是让在下在大姑娘需要的时候帮着姑娘。”话毕。不待云居雁反应过来,他对着她拱拱手,言道:“姑娘恕罪,老太爷正等着在下。在下不敢违抗老太爷的吩咐。”说完朝云居雁点点头,转身跨入了院门。
作为云家的下人,就算再有体面。也不能越过主子,尊卑不分。沈襄在云家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云居雁意识到,这是云辅叮嘱他不要向她透露。而沈襄故意先行,应该是引她去听他与云辅的对话。
行至云辅的书房门口,云居雁拦住了欲进门禀告的丫鬟,止步而立,就听到沈襄朗声说:“老太爷,县令大人命人传来消息,说是早前有份拦着夫人和大姑娘马车的一个地痞死在了自己家中。官差门去抓人的时候,尸体还是暖的。”
听到这,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这事和豆儿父亲之死很像,都是官差上门抓人之前,人就死了,死无对证。而这么巧的,杀了豆儿父亲的疑凶在不久前出现在知府衙门。
难道事情和知府衙门中的某人有关?
云居雁马上想到了齐元祥态度突变之事。纵观整件事,他不该选择同时得罪云沈两家,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其他。
云居雁尚未理清头绪,就听沈襄又说:“经陈四的指认,被杀的人确实和他是一起的。他们在商议的时候,他还出了不少主意,说是银子也他拿得最多。那天早上,他原本一直在陈四身边的,直至沈公子到了,他才突然间不见了。老太爷,在下口中的陈四就是当天早上被沈公子送去衙门的人。”
不知是沈襄表现得太刻意,还是云辅看到了云居雁的身影,沈襄的话音刚落,就听云辅说:“站在外面干什么?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闻言,云居雁只得进屋行礼。云辅深深看了沈襄一眼,命他退下,随后对云居雁说:“我早说过,这些事不是你应该管的。”
“祖父,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只是担心……”
“你担心又有何用?”云辅冷哼,朝着门外的沈襄看了一眼。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刚才沈襄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又看向云居雁。沈襄一直谨守下人的本分,但他一直只听他的,就算是儿子云平昭,也不一定使得动他,而他却在暗中帮着云居雁。不止是当下,之前的几次也是,只是那时候他做得并不明显。
可惜她终究只是女孩儿。
云辅在心中叹了一声,沉声说:“即便你第一个发现程大不怀好意,如今已牵扯上官场,就连你父亲也无能为力。”
“祖父,您不觉得,刚刚沈管事所言,和豆儿父亲之死很相似吗?或许齐大人的微服并非偶然……又或许,根结还是在云沈两家的婚事。”云居雁说到这,见云辅低头不语,知他不会与自己商议,只能转而说道:“祖父,我很担心沈公子……”
“再过两日,淮安郡王府的人就会赶来永州。”
“祖父,我担心的就是这两天。”云居雁眼巴巴地看着云辅,哀声说:“沈公子是郡王爷的嫡长孙,齐元大人再急功近利,也不敢令他受伤或者有性命之虞。只不过,如果这次的事是想往他身上泼污水呢?‘德行有亏’四字,他受不起的。”
“难道我和你父亲就受得起‘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八个字?”
云居雁知道云辅已经生气了,甚至在心理觉得,她还未出嫁,就已经只顾夫家,不顾娘家。可即便是如此,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因为她相信,沈君昊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不惜一切想把云家从所有的事情中摘出来。如今,通缉犯居然进出知府衙门,有些事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而齐元祥也不一定会因为沈君昊的几句试探而罢手,所以她必须防着些。
“祖父,公平地说,程大的事,是因父亲而起。永州发生的一切,沈公子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他前前后后做的一切,是为了两家的情谊。眼下,我们怎么能把事情全推给他一个人?再说,那天早上,若不是他救了我和母亲……”
“行了,你不用说了。”云辅打断了云居雁,扬声让沈襄把如意叫来,送云居雁回屋。
云居雁不想就此放弃,可云辅已经转身走了出去。云居雁只得跟着如意离开。刚走到泰清居门口,一个小丫鬟追上来说道:“如意姐姐,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