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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短叹的医务室负责人愣住了，那双闪烁碧绿光芒的眼睛倒映在他面前的磨砂钢板上，变成两团莹绿色的小小光晕。
有点像出现在午夜墓园中的磷火。
医务室负责人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几秒后他才听着血液一下一下冲击心脏的瓣膜的声音。
呵呵，呵呵……怎么会有鬼呢？
如此告诫自己，医务室负责人却不由地回忆起昨天浏览论坛看到有人发表的一百来字的鬼故事小段子。
好像是关于独自一人开飞船的驾驶员被冤鬼缠上的故事。
冤鬼……给霍普金斯导师处理了好几次问题的他，手上也有一条人命，而他现在，也是独自……
医务室负责人感觉有什么冰冷又柔软的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种触感，像是一双手。
夏佐：“……”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个秃顶医生一声不吭就晕倒了，他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呢。
他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确定自己的手上并没有乙醚的气味，甚至刚才他都没有怎么用力气。
夏佐默默蹲下，将面朝地晕倒的秃顶医生给翻过来，看着那张非常不讨喜的脸陷入沉思。
比起花费了一段时间才把这位医务室负责人想起的鄀九州，夏佐的记忆力要好得多，几乎是见到这张脸夏佐就回忆起了这是谁。
人造人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枚神经连接中断就安装在第七节颈椎上，当初开刀的伤口早就愈合，连浅浅伤疤也没有留下。
随身智能：“……先生？”
夏佐摇摇头，没有对这个给他许多帮助的智能ai说什么，而是把秃顶医生抱起，放在了金属床板上，又拿起刚才被他悄无声息解开的手铐给秃顶医生带上。
确定万无一失，他才去看飞船的操作平台。
没有驾驶员，是智能自动驾驶，目的地的坐标粗略判断是金水星和固门星之间的小陨石带里。
夏佐皱着眉，在光屏上点击修改目的地。
联邦九大行政星的坐标是地理教科书上最基本的内容，夏佐敲打键盘输入金水星的坐标，回车修改。
光屏突然暗了下去。
几秒之后，一个新光屏被操作平台弹出，幽幽蓝色的光屏上刷出好长一段乱码，数十秒后才恢复正常。
飞船中的灯光突然打开，黑暗消失一空并没有给夏佐带来心安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全身发毛。
刚才……似乎被什么很可怕的东西看了一眼。
下一秒夏佐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惨白得像失去生命一眼了，光屏上出现的男人打量他，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男人看他的目光，不像是看什么有生命的东西。
夏佐下意识垂下眼避开和男人的眼神相接，一个名字从他嘴中脱口而出。
“……彼得·霍普金斯……博士”
人造人感觉自己是在呻。吟，不过实际上他的表现很平静，连霍普金斯博士也没有看出他的惊恐来。
“我的孩子，你还记得我？”霍普金斯博士假笑着，“我以为你在外面已经玩得乐不思蜀，都不知道应该回家了。”
“回家？”夏佐疑惑的重复，心里被这短短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博士指的回家，只有回研究所这一个意思。
而人造人xd1009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他已经在正常人类社会中找到了属于他的定位，有了他的羁绊，他的亲人，他的下属，他的……情人，虽然他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懂，但他能保持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他正常死亡，他一点都不想要……改变。
比如和研究所扯上关系。
“你不愿意回家吗？”从夏佐语气中听出了不情愿，霍普金斯博士眯起眼遮掩眼中流动的恶毒的光，“xd1009一直都是父亲的好孩子呢……对了，你现在是叫夏佐了，对吗？”
夏佐打了一个冷颤，他的名字从博士的口中说出，有某种诡谲的违和感。
“夏佐，我还记得，这是当初和你亲近的爱丽丝研究员给你起的名字，对吧？和普通人交往，的确需要这样一个正常的名字，作为伪装很不错，不过……”
夏佐低着头，不敢去看光屏中那个极具恶意的笑容。
“……不过，伪装终归是伪装，不要忘记，你的本名是xd1009，xd人造向导计划，第一代人造人，编号九。”
“xd1009，人造人和人类之间隔阂可是很大的”
如同长辈劝导晚辈一般说出这句话，夏佐沉默的反应让霍普金斯博士有些无趣，他挥挥手表示等下再见，光屏熄灭，飞船的灯光也跟着一起熄灭。
飞船重新陷入黑暗，正如陷入黑暗的夏佐一般。
被绑在金属床板上的秃顶医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夏佐面无表情举起手，一手刀狠狠砍在秃顶医生的后颈，让他再次晕过去。
“……我”
“……我是人类。”
夏佐在黑暗中低声喃喃，像是念着能带来奇迹的魔咒一样重复。
“我有见过……人类中有比我还要感情淡漠的家伙，我也见过……活得像个机器人的人类，有人类视感情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也有人类沉溺在感情中，不知现实，我或许和别人有根本上的差异，但我在学习，在思考，从身边的人身上获得亲情，友情……和爱情，并试图以相同的感情回馈，在这一点上，我和宇宙中数百亿的人类……没有区别。”
他顿了顿，提高音量，“夏佐是不是人类，并不需要您承认。”
说完这一句话，夏佐闭上眼睛，恢复了冷静。
飞船的操作平台已经被研究所远程操控，不能更改目的地，而他失去纳米机械群，作战能力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以上，具体数值需要电脑计算。
可惜他的斩舰刀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不然直接劈开这架飞船，就算没有氧气和防护服无法在宇宙中持久生存，也总比被带进研究所的基地好。
但是，研究所是不是忘记了，他并非xd1001那样用于正面作战的人造人，他人生中有十九年的时间，都在接受潜入，搜集情报和刺杀的训练，对战的训练在这些课程中占据的不过是一个小零头。
被送到研究所又如何？那群四体不勤的研究员们，真的有信心对付他吗？
第78章 战术上蔑视敌人
米斯特研究所当然不会对夏佐的到来不做任何准备。
曾经专门对xd1009进行试验的研究小组成员被调出来提供资料，更有数不胜数的视频记录和数据记录从数据回收站中恢复，被智脑分析。
“xd1009的单项战斗力不能和xd1001相比，但是他比xd1001更冷静，”作为指挥的马莎莎用文件夹不耐烦拍了拍桌子，“所以像我们经常用来对付xd1001的激将和挑衅不会有太多的作用，面对陷阱xd1009会思考，并作出自己的判断，他的训练记录也支持这个观点，刚刚获得消息，xd1009在飞船上醒来并进行了反抗，请诸位想一想办法……嗯。”
女人眼角扫了一下光屏角落显示的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她平时做皮肤保养的时候，颇为不耐的总结她的意思。
“嗯，不要让xd1009在研究所闹出太大的乱子。”
会议室中的几个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研究员摇摇头，表达自己不同的意见，“人造人的行为反应都依据我们对他们制定的法则，遭遇了攻击怎么做，面对陌生人怎么做……一条一条都有规定，我不认为xd1009的所作所为出自他自己的思考，他的表现比较狡猾，不过是他的课程比xd1001更加复杂而已，而且没有纳米机械群，他的实力有几分也不好说。”
“附议。”
“附议。”
马莎莎无聊地观察自己刚刚做的美甲，说实话要不是mr。战争对xd1009很重视，这件事都轮不上让她过问，发现她不表态，会议室中的研究员们眼神交流一会儿，似乎打算就简简单单派遣几只虫子在xd1009的飞船进入的时候去抓捕他就行了。
但有一个带着眼睛的研究员弱弱反驳。
“或许当初那个被研究所控制的xd1009面对任何事的反应都是我们可预测的，但是如今的xd1009已经和普通人类一起生活了四年……我不认为联邦的夜莺上校会和当初的xd1009一样。”
周围人对于眼镜仔的发言很不屑。
最先说话的研究员就坐在眼镜仔身边，他拍拍眼镜仔的肩，嘲笑道：“不过是个人造人而已，值得你那么小心。”
眼镜仔不敢再说话，直到马莎莎和同事们确定了对付xd1009的方案，纷纷起身，拿着文件离开会议室后，独自一人被留下的他才不忿说：“xd1001不也是人造人，你们哪个敢在他面前说这句话？”
把心里憋着的这句话吐完，眼镜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左顾右盼担心那位在研究所中横行无忌的霸王出现，抱着自己的文件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
他的第一个优势，就是研究所对他的轻视。
夏佐举起手中的铜丝，想。
他盘坐的地上，脚边盘绕的是大股大股的铜线，以及被残忍分尸的红色蓝色绿色塑料保护层，很显然，这些铜线是他从电线中拔出来的。
既然航线被锁定无法更改，那么飞船的操作平台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当初在首都国大也学习过机修，夏佐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操作平台给拆掉。
为了获取一把顺手的武器。
铜丝不说，操作平台中有许多零件的边缘十分锋利，虽然奇形怪状几乎没有下手的地方，但是把玩几下后，夏佐也有能力把这些零件当做武器使用。
这种能力又要归功于当初在研究所学习的暗杀课程，夏佐眯起眼打量这些自制装备，眼神愉悦。
这是他的第二个优势。
或许他并不是完全不恨人类的，夏佐想，不过他的恨意，只针对这些直接影响他出生的人。
飞船的航速正在减慢，目的地要到了。
新米斯特研究所的陨石基地。
一队兵虫等待在基地港口，有一只进化程度高一些的兵虫统领在港口的空地上走来走去。
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等在一边看热闹。
“据说xd1009和xd1001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刚加入研究所不久的新人。
“不能说一样，”四年以上的老人沉吟，“一眼就可以辨别的不同，而且xd1009弱很多？不是说他不强，是太听话了。”
“xd1001好像很关心他？”新人兴致勃勃问，“他们关系很好？所以我们才要瞒住xd1001么？”
“关系好？”老人们一起嘴角抽搐，“如果打和被打是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的话……”
“我一个星期前被xd1001踹断了三根肋骨，我和xd1001难道关系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的插科打诨中，格外袖珍的轻型飞船接上光轨，被引导进入港口。
面前站了很多人类偏偏不能吃，馋得口水直流的兵虫们精神一振，虽然人类说不要让那个待会从飞船中出来的家伙死掉，但是战斗中发生意外不是难免的事情嘛，就算不能杀了那个人吃掉，说不定也能扯下一只胳膊尝一尝呢。
飞船舱门打开，还没有等众人看清里面有什么，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