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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倾倒而入,一部分油沿著地表渗入,更有一部分由於地势的关系,便顺著阵的方位向低洼
处浸入。
他先是命人五个兵士打火折分别燃了五只大火把。然後每个人站在一道铺满油料的沟壑之前,按照他的指令,
准备随时往垄沟之中丢下火把。
南楚麟拿著演示罗盘,再仔细确认了一遍方位。
如果是殷洛宁来做,一定轻而易举,可惜他受伤正在医治。
南楚麟心中苦笑,书至用时方恨少。
对於奇门遁甲,他所知实在不多,但是仔细回想,
约略也还看过一些书籍,
甚至在做侍读的
那些年中,也随著宫中太傅做过阵法演练。
那位太傅博学,喜好也宽泛。曾经还教导他们说过什麽做皇子侍读,乃是左右臂膀,要上通
天文下知地理……
他当日还很是不屑。一则那时的雍王殿下对他并无半分要求,不需要他这个侍读有多大作为、出类拔萃。再则,他自己也从来认为,个人的精力有限,所谓的全知全能,渺渺凡人又
怎麽能够做得到。
当时兴趣并不在於什麽景杜生死,九宫八门,一千八十局。於是学的时候没有过多关注,至
多不似孪生弟弟那般,每每挨训便罢了。听得一知半解而已,勉强糊弄过去。
那些日子,而今想来,真的是……恍如隔世。
也幸亏他有个别人比不得的优点,看过的东西,总是不会忘。
今日勉强回忆起来,虽然极费精神,但是可以做到……只要他想做到,便一定可以做到……
他常常,
都是这样的,去逼迫自己,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任务。
握紧了手中罗盘,恢复平静。
於是淡而从容的,只说道:“第一次,算是个警告。”
然後,罗盘里的阵型移换,景门再次易位,风忽而大作,他自己身在阵中也都感到天旋地转,头晕非常,几次压下呕吐的冲动,坚持站定身体。
等到阵型位移完成的瞬间,顾名言被困的地方也开出了一个缺口。
蛊虫正待涌出,这个时候,
南楚麟忽然给出指示,
其中一名兵士得了命令,用力朝著垄沟投
掷火把,於是在极强的风势之下,火把沾了桐油,呼呼燃起,
直朝著顾名言所在的位置咆哮
而去。
赤炎如热浪般沿著垄沟画出的阵型,在风势的催动下,铺卷而去,直朝著顾名言的方向。
顾长老正在一块大石上打坐调息,因为躲闪不及而首当其冲。
这一下,倘若被烧著,那必然就会成了一个焦人,别说他那副不错的容貌要给毁了去,就是
一条性命,也未必能剩下半条来。
情急之下,他只得驱使身边千万只蛊虫、密密麻麻的聚在身前,形成一座虫盾来抵御。
蛊虫有些是不惧怕火焰的,但是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对於火攻,不能抵挡。於是在强大火
势的迅猛攻击之下,不断有蛊虫的尸体被烧焦掉落。
待得第一波火攻过後……
一地虫尸。
顾名言虽然身上并无损伤,但是蛊虫损失大半,周身都是烧焦的味道,让他情绪变得很是恶
劣。看见面前阵门大开,一身官袍的南楚麟就站在他的正前方,身後跟著四个握著熊熊火把的兵士,直恨得他牙疼。
而比之顾名言略显狼狈的模样,丞相大人自然是神清气爽得多,加之他天生的绝代风华,两
相对比之下,还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这样还嫌不够,南楚麟站在顾名言跟前,一派宁静,还要面无表情的说上一句:“顾长老,
刚刚那一次,只想打个招呼而已。”他目光扫了一眼地上尚浇满桐油的四处沟壑,以情势压
人的感觉非常明显“现在,你要不要束手就擒?”
顾名言心下暗惊,那几道垄沟七拐八弯,走势看起来十分诡异,想必不是普通随便挖出的形
状。
定与他所身处的这八卦阵相互辉映,地利人和之下,自己是讨不到什麽便宜的……
但是面上不露声色,痞痞的说道:“你们费心谋划出这麽个局,就是为了抓到我,为赫锦佟
拔除傀儡针。如果让我在这里烧死……你又能得到什麽好处?”
南楚麟听了,却全不在意的一笑。
“赫锦佟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麽想干。在这里就结果了你,你又焉知……於我,就不是好处?”
他这一笑,还当真是邪恶,透出那麽点阴冷的味道“总之你无论死活,我对皇上,都有交
代。这局既然不会输,那麽赢与不赢,我不执著。只待天意。”
顾名言这个人,身在魔教,想问题本就偏执,再被刻意的这样一引诱,自然就想到了阴暗处
去。觉得南楚麟或者是真有可能会杀他。
不杀他,把他生擒了交给萧祈,自然大功一件。这局,南楚麟便是全胜。
但是杀了他,救不了赫锦佟,让赫锦佟死了,萧祈身边也就少了一个人争宠……这局,也不能算输。
总之,只要不让自己跑掉,这个棋,无论怎麽下南楚麟都不会吃亏。
顾名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按说,如果换了是他自己,他当然也是绝对可能这麽做的。
“要还是不要?”
南楚麟也不给他时间多想,想得多了,难免生变。
於是咄咄逼人的又再问了一句。
问虽则是问了,
却不等答案,直接又下令。
那阵又转,风向右边疾吹,
火把於是掷进右手边的垄沟里再度呼啸进攻。
南楚麟其实并没有弄乱殷洛宁费心布下的八卦阵。
因为布这个阵极费功夫,一但动得乱了型,就连殷洛宁自己前来,也未必就解得开。所有阵中之人都有危险。
所以他只能大略的在景门生门单一的小处下些功夫,九宫不做大变,只动写小心思改变阵口风向,中心不移不动,一时之间,他也勉强可以控制。
只要阵位不变,顾名言就得困在其中逃不出去,而出口方向忽然变动,就如凭空造出了漩涡
一般,
风也跟著涌进来。
这个时候点火,威力极猛。
顾名言这次有了教训,知道闪避,同时又放出了许多蛊虫聚成盾状来自我保护。
但是,即便最高明的蛊王,可以同时带在身边控制的毒虫数量也是有上限的。
两场烈火攻击之下,满地虫尸,尽皆焦黑,倒也十分惨烈可怖。
如果再来一次……
顾名言心中暗自盘算,可能剩下的蛊虫,不足以再成一个护盾,被火灼伤便是一定的。
他素来爱惜容貌皮肤,不愿意有所损伤。
心中便是咬牙切齿。
那南楚麟一定是故意的!
如此逼人,竟想把他给毁了容……
“我不打了!”
这样一想,心中气闷,怎麽也不能让自己被火烧到。於是当南楚麟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也不
等著人来询问,自己出言投降。倒是也没觉得有分毫的不自在或者惭愧之类的神色。反而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我跟在安王身边这麽多年,他都没有看上我。若是再被你把脸给毁了,这辈子就都没有希
望了。”
顾名言手一挥,身旁环绕飞行的各种蛊虫忽然消失,空气中也变得清明许多。不再浮著那麽
多毒烟毒雾。
视线一下开阔起来。
“既然你想通了,那再好不过。”南楚麟遥遥看著他,却也完全不肯放松丝毫,他其实也已经快到极限,八卦阵他原本就不擅长,勉强为之挪动几个位置,
已经非常吃力,不敢再去冒
险。所以方才才会那样一步也不肯松懈的逼得顾名言毫无退路。听见对方已经松口,他只说道:“你可以按我说的方法,
从阵中走出来,但我告诉你的路线,不会离开八卦火焰的攻击
范围,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保证後果。”
顾名言冷笑一声“知道你厉害,快说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接下来的时间顾名言完全按照南楚麟说的路线,在阵中巴掌大的地方可笑的兜著圈子。弯弯绕绕,十分繁琐。
小小一个八卦阵,想要走出来,却足足费了一个时辰。足可见得设下这个阵的殷洛宁究竟费了多大的心思。
等到终於走了出来,兵士也并不上前来绑缚他。只有如喧一人过来,双手奉上药酒,
笑颜如
花“长老,我知道您是厉害的蛊师,就是把您关起来,你也一定有法子用蛊毒控制看守,将
你放走。所以,为表敬重,特别准备了绛酒。宫中我秘制的梅花熏香用的原料就是这个。您想必也知道,蛊虫最怕梅花绛,您喝了这个酒,虫子自然离体而去……这样一来,才算您真
的是有诚意要跟我们回去为锦妃拔除傀儡针。”
顾名言伸手接过,看瓷盅里绛红色药酒微微轻漾。
抬手欲饮,刹那之间,袖子里却飞出一只暗器直向著南楚麟的方向而去。
说是暗器,实际上却也是一只毒虫,身体尖细,可以直钻入皮肤之中释放毒液。
如喧见了,惊呼一声。
侍卫没有准备,顿时慌乱,险些丢掉了手中火把。
这个时候,一柄长剑寒光闪过,疾飞的蛊虫被一削为二,分作两半掉在了地上。
萧祈挡在南楚麟身前,不留丝毫余地给别人攻击。收剑入鞘。
“你还是一样,连招数都不肯换上一换。”
顾名言方才暗算,却也没有趁机夺路而逃。反而满不在乎的拿起绛酒一饮而尽。
“反正也伤不到他,他如此欺人,我发泄一下,不算过分吧!”
48左右为难
喝了绛酒的蛊虫师,就比如那散了内功的武林高手一般,没有了危险。
顾名言本身功夫就不怎麽好,点了几处大穴设下禁制,甚至不需要绳索捆绑,也就可以直接交给兵士带走了。
临去之前,他却又看向南楚麟,忽然出声问道:“我还有件不明白的事,不如丞相大人给解惑一番,也不枉我被你算计了这一回。”
南楚麟看了他一眼,大方道:“请讲。”
“就说那日,你怎麽就看出来我是假扮了那个太监的?”
这个问题顾名言绕在心头好半天了,怎麽也想不通透。
他用的是非天教最擅於易容的卢长老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可不是普通的蹩脚货,被人一眼两眼就能看穿。
再说他乔装改扮模仿人语气动作身形神态的那个技艺,也绝不普通,随便扮上哪个,可以
说,便是那人的亲娘老子,恐怕也认不出来。
南楚麟听完,却也并不介意让他知道,
便说道:“顾长老,你虽是用蛊高手,
但是,对易容
之术,却太是外行了。脸做得天衣无缝,或许骗的了别人,但是我……你难道不知道?每个人的手,长得都是各有特点的。你长年和蛊虫为伴,使用那些药剂毒草,经年累月,手的颜
色便略微暗淡些。陈景公公的手,确是略短微粗,因为长年在宫中,
肤色偏白,所以你们之
间,实在是差的太多了。何况多年之前我们就见过面的,我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那只手的主
人,是你非天教的顾长老,而非是陈景公公。”想了想,
他又补充一句:“我见过一面的
人,就不会忘,难道你临来之前,非天教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