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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家听到穆琛那一句话开始,沈奚靖就已经明白,他已经慢慢爱上穆琛。
穆琛实在太厉害,他做宫侍不过七个月,穆琛的一言一行,都叫他慢慢沉迷其中,他也只用了七个月,便已经打开了他固守十年的心
以心换心,将心比心,穆琛用他一颗真心换了沈奚靖一颗真心,倒也值了。
或许是沈奚靖盯着他看的眼神太过热烈,穆琛缓缓睁开眼睛,他对沈奚靖笑笑,道:“早,奚靖。”
沈奚靖突然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早,穆琛。”
下一瞬间,穆琛猛地睁大眼睛,他一个翻身,把沈奚靖压到身下,紧紧盯着他看:“你再说一次,你叫我什么?”
沈奚靖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我说,早,穆琛。”
穆琛的双唇突然颤抖起来,表情像是高兴,又有种要哭出来的样子,沈奚靖伸手环住穆琛的脖子,声音里满是笑:“怎么,我不能叫皇上的名讳吗?”
“不!”穆琛说着,“普天之下,也只你可以这样叫我,奚靖,叫我阿琛吧。”
沈奚靖笑笑,贴着他耳朵道:“阿琛。”
92
虽然早起因为沈奚靖叫了他名字;穆琛的情绪短暂高兴了一阵;随着他们坐上马车,穆琛又沉默下来。
沈奚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根据这几次谈话来看,他们要去的地方;必定与柳华然有关。
穆琛冷着脸看向窗外,突然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
“怎么?”穆琛回过头;见沈奚靖正笑着问他。
他叹了口气,轻轻锁着眉头:“天启元年;周父侍移居朝辞阁,他的大宫人那时已经年约四十,以年事已高为由出宫养老。”
这事沈奚靖是记得的;他刚进宫在锦梁宫;后来去了朝辞阁,云秀山曾经给他讲过宫里那些老宫人们的去处,除了已经做了总管管事的,其他年纪大的宫人们大多选择出宫。
他们这些年在宫里攒了些钱,出宫也有一笔遣散费,回到老家种田养老,也算不错。
但周荣轩身边的大宫人,自然就不太一样了,在他移居朝辞阁之前,他们一直居住在水玉宫,当时,穆琛和圣敬太帝君也是住在那里。
沈奚靖这样一想便明白了,他道:“这位大宫人,祖籍可正是衢州?”
穆琛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怀念:“在水玉宫的头几年,我爹和周父侍两个一直相互扶持,这位大宫人没少给我做衣服吃食,他年纪最大,为人最和蔼,我小时候很喜欢跟他玩。”
沈奚靖见穆琛有些难过,便道:“这倒是位和蔼的老人,那我自然要见一见。”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车一路往槐花巷行去,这是一条很安静的小巷,两旁民宅都不大,青墙青瓦,小桥人家。
他们这次出来,只有曹易泽跟着,到了那位老宫人家门口,曹易泽上前敲了敲门。
一把清脆的声音回应道:“谁呀?”
那声音听起来还很年少,曹易泽道:“我们是孙老先生的旧识,路过此地,特来拜访。”
“请等下。”那声音又到,不多时关着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谨慎地看着他们。
“不请我们进去吗?”曹易泽道。
他身后穆琛和沈奚靖都还站在巷子里,这里虽然人不多,但也并不算最安全。
那少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回头叫道:“爷爷,来的人我不认识,要不你出来看看。”
屋里的人没说话,直接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个头不高,面容慈祥,两鬓已经斑白,看起来很精神。
他的视线先是集中在曹易泽身上,片刻后又往站在曹易泽身后的穆琛看去。
这一看可不要紧,老者瞬间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皇……快请进,阿大,快让客人进来。”
曹易泽往后退了一步,穆琛拉着沈奚靖进了院门:“孙叔叔,许久不见了。”
这称呼还是跟小时候的一样,孙笑眼眶一下子泛了红,他想要给穆琛行个礼,却被他拦住:“孙叔叔,不必拘礼。”
孙笑点点头,忙把人迎进屋里。
进了屋,孙笑还是固执地让穆琛坐上座,给他行了个礼。
穆琛拗不过他,也就应了:“孙叔叔,此时不在宫中,坐吧。”
孙笑打小带他,虽然不是圣敬太帝君的宫人,但照顾也十分尽心尽力,知道穆琛仁慈宽厚,便浅浅坐在下首的凳上,道:“皇上,真是长大了,是大人了。”
穆琛看他屋里家居摆设都很干净整洁,道:“是啊,日子过得快,孙叔叔,你如今过得如何?”
孙笑忙说:“当年离宫时周主子给小的许多钱,这些年小的在酒楼里寻了个差事,专做面点,日子好过着呢,外面那小子,是小的捡来的孩子,跟了小的姓,也有人给小的养老送终,皇上不用挂念。”
知道他过得好,穆琛也就放心,道:“那孩子看着倒是机灵,甚好。”
孙笑偷偷看了看沈奚靖,见他坐在一旁认真听两人说话,犹豫地问:“皇上,您这个时候出宫,可是为了当年的事?”
穆琛脸上慢慢冷了下来,他说:“许久之前,周父侍病了一场,那次他告诉朕,说有机会,就来衢州看看你,如今朕终于有机会,便来了。”
沈奚靖在朝辞阁做了好多年宫人,自知道他身体一向很好,只除了当年中毒那件事,便再也没有大病过,穆琛说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孙笑一听,马上担忧起来:“周主子如今身体如何?他身边可有的得力人?皇上,您回宫劝劝他,少做些针线活计,他岁数也不小了,劳心劳力还不讨好。”
穆琛点头,道:“近些年他好多了,没再病,朕年纪长了,那位不敢多说什么。”
听到这个,孙笑心里就放心下来,他想起穆琛刚才说的话,又有些犹豫地看向沈奚靖。
穆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伸手握住沈奚靖的手,道:“无妨,奚靖是自己人,你且说吧。”
孙笑叹了口气,起身往屋里走,不多时捧出个木盒子来。
他把木盒子放到桌上,道:“当年韩主子病的时候,宫里正乱,韩主子宫里只有陈岁和小年,那时候小年岁数不大,顶不上用,我就帮着韩主子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药,那时候给韩主子瞧病的太医正是王大人,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
景泰年乱的时候,他爹正病着,穆琛那时候已经快要十岁,对当年的事记得很清楚,王太医正专门给他爹看病,他对他印象很深,后来柳华然突然选他做储君,王太医正就在那时候告老还乡,没过多久,他爹病情加重,没几日便过世了。
柳华然总以为那时候他看着傻,人也小,不记得这些,但他对前前后后的事都清楚得很,所以,当那年周荣轩中毒后醒来,第一句跟他说叫他亲自过来找孙笑的时候,穆琛就已经明白,他爹并不是病死。
那时候他已经虚长几岁,懂得隐忍,懂得等待最佳时机。
“朕记得他,父君过世前,他辞官告老还乡。”穆琛淡淡道。
孙笑眼眶慢慢红了起来,他缓缓打开那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信封。那信封有年头了,封面都有些泛黄。
孙笑颤抖着手,从盒子里拿出那信封,双手捧给穆琛。
等到穆琛接过,孙笑便低声说了起来:“宏成三十六年,我们都还在水玉宫,当时水玉宫的主位是周侍人只有十七八岁,最得先帝宠爱,有一次韩主子在院里给您做衣裳,不巧看到大皇子从正屋鬼鬼祟祟出来,当时韩主子很害怕,假装没看见他,大皇子也没说什么走了,当天晚上韩主子跟周主子说的时候,只有小的在旁边。知道了这件事。”
他说的大皇子就是废帝琰,算算年纪,那时候废帝琰也才二十多岁,跟风华正茂的周侍人岁数正相配,穆琛登基之后,隐约查过当年废帝和周太侍人的事情,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明白一二,他只是没想到,当年周荣轩和他爹曾经知道这事。
孙笑又道:“后来没多久,大皇子便做了大不敬的事,已经变成周太侍人的周侍人也从水玉宫搬了出去,住到朱泰殿,没过多久,韩主子就突然病了,周主子去求了太帝君,这才派来了王太医正瞧病,小的记得清楚,太医正给韩主子请脉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只说不大好,让慢慢养着,连什么病都没说,可是第二日他再来时,却又说是得了风寒,几服药就能好,当时周主子就觉得奇怪,便让小的细心一些,每日去取药的时候如果能抄到药单或是偷到药单,便弄回来。小的不才,一共只弄到过三张。可这三张,却都不一样。”
那会儿宫里正乱,太医院虽然管的也不太严,但也到底是太医院,孙笑能弄到这三张药单,已经十分不易,这还要多亏周荣轩细心,要不然,连这三张都弄不到了。
穆琛打开那信封,抽出里面三张泛黄的纸,里面有两张跟另一张字体不同,笔法很稚嫩,写得也很仓促,应该是孙笑抄来的,另一张是原版,右下角有一个王字的印章,应该是王太医正亲手所写。
这么些年,穆琛学过很多治国之方,爱民之要,却鲜少有时间读这治病救人之书。
这三张药单都标了年月,穆琛只能粗粗认懂第一张上面那些药都是用来治疗风寒的。
“难为你了,孙叔叔。”穆琛低声道,他这会儿心里十分难受。
以前他总是想着,他爹或许是被人害死的,但那时候他没有证据,并且有了证据,他也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如今,当他真真切切面对这一个事实的时候,他却无比痛恨年幼时他的无知与弱小,痛恨那些人害死了他的爹,他相依为命的至亲。
穆琛攥着药单的手,几乎都要颤抖起来。
沈奚靖突然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手很轻,一下一下把他心里的愁苦都冲散开来,穆琛道:“朕没事。”
沈奚靖“嗯”了一声,转头问孙笑:“孙叔叔,我想问问,这三张药单用药的时候,太帝君的身体如何?”
这是他进屋来,说的第一句话。
孙笑不由看向他,他眼睛还很红,许是想到韩梓文过世时那些事情,心里还是很难过,好半天才说:“一开始吃了药,略微有些起色,后来小的发现换药了,韩主子身体便一日比一日硬朗起来,就在我们以为他要好起来的时候,大皇子和周太侍人突然殁了,短短几日之后,小的发现药又换了,韩主子那时候突然开始重病,小的和周主子合计,想偷偷换掉那药,可还没来得及,韩主子就过世了。”
他说着,突然哭了出来,扭过头默默抹着眼泪。
景泰元年时苍年岁数不大,只能跟着陈岁认真盯着穆琛怕他出事,圣敬太帝君的病一直都是周荣轩和孙笑在看顾,孙笑对这整个过程都很清楚。就连他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这些药单,也默默带出宫来,在家里床底下一藏就是十年。
那时候,宫里的一切他们都不能控制,包括他们自己的命,当时周荣轩能想到这些,并且成功让孙笑带着药单出宫,也真是奇迹了。
穆琛突然道:“孙叔叔,谢谢你当年尽心侍候父君,也照顾朕好些年,这药单朕拿走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孙笑眼角还带着泪,突然笑了起来,他道:“皇上真是长大了,那时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