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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住他的手,用药期间不能触碰到他脸上的伤处。”
白王诺诺地将道长送出去,南扶桑则在一边寻思着什么。白王回来后显出几分兴奋,吩咐了侍女下去打水帮我洗脸。
南扶桑走了过来对白王说:“大王,就算不让他触碰伤处也不必缚手啊,想必这药反应极烈。”
“恐怕是这样了。”白王脸上露出郁色,又差人下去找缚起来不会太疼的布绳。
一切准备停当,侍女也帮我洗好了脸,白王拿着绳子表情凝重地反绑了我的双手,我却好奇地看着南扶桑拔出瓶盖,一股奇香从小小的瓷瓶里逸出,瞬间满室馨香。
“果然不是凡品!”南扶桑啧啧惊叹。
白王让我坐下,拿一条软布接了点瓷瓶里的液体涂抹在我的伤口上,那个地方已经早早结痂不再疼了,但是药水涂上去的时候我却觉得那个地方像最初受伤时那样热辣辣地痛了起来,等药水涂好,那种火烧般的疼痛变成了麻痒,仿佛有无数的小虫子钻进我的皮肤杂里面啃噬一般,痒得我不停地转着头,望着白王和南扶桑不知所措。
“晴霜,别乱动了。”白王轻声说。
“痒啊,皇叔,我好痒啊!”我拧着眉头只觉得要是把我这半边脸削去我都愿意,那种从肌肤深处发出的难以名状的麻痒让我难以忍受,我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挠,哪怕只挠一下也好,可是双手被牢牢绑在身后,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
看到我泪汪汪向他求救的样子,白王只能安慰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再忍忍。”
但是我的意志力实在无法对抗这强烈的药效,我歪下头想找个磨蹭的地方,南扶桑眼明手快赶紧扳住我正要往下倾的脸,“大王,您抓着他别让他在别处碰到伤口。”
白王配合着按住了我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包住我小小的双肩牢牢地按在了椅子上。
“皇叔……皇叔……我好痒啊……”我哭叫着哀求着,但是白王只是偏过脸,手却没有半分放松。
泪水滑了下来,淌过伤口是竟像万根利刺扎进肉里一般地疼,我呜咽着也就不敢再让眼泪掉下来,只能任那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的麻痒折磨着,眼睛直直望着屏风,几乎丧失了意志。过了一会儿,南扶桑见我没有动作安静下来了,便试探地松开手,我呆呆坐着,于是白王也松开了手,南扶桑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同我说话,白王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药效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那麻痒迅速消失,最后一点不适也没有了,我眨了眨布满了血丝的通红的双眼,只觉得头晕眼花,终于昏沉沉地歪下头,睡了过去。
白王打开房门进来时看见我歪在椅子上吓了一跳,冲上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我是睡着了,南扶桑从他身后进来,手里拿着蜡烛,原来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去。
“药效过了吧?”南扶桑说。
“还有两天。”白王解开我手上的绳索,疼惜地看着手腕上青紫的勒痕。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这几天白王的频繁出入和凄惨入耳的小孩的哭叫声引起了白王府里许多人的猜疑,我成功地将自己曝光了出来,白王和南扶桑也没办法阻止。
清早醒来,我的脸上已经什么疤痕都看不见了,皮肤光滑得让我感到诡异。我一开始十分不解为什么要让我受那么大的苦只为了消除一条对一个男孩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的疤痕,后来我才理解白王是要保护我,我的脸上有伤的事情诸葛轩炎那边几乎人人知晓,这样一个显著特征,不小心传来传去传到诸葛轩炎那里,或者传到任何一个想伤害我的人那里,都会给我带来生命危险。现在这道伤疤消除了,就算我曝光出来,就算我在长白里四处游走,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就是那个“被诸葛艾柯毁了容的天贝皇帝”了。
“吱——”一个婢女推门进来,一股寒风也跟着窜了进来,我急忙将自己塞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对黑黝黝的眼睛。
“别睡了,王妃来看你了。”那婢女口气强硬,长得更是刻薄,我有点怀念起我的玉湖、小蓝和茵梦来。
在婢女的监视下我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又扯来那条厚厚的狐皮毯子将自己包了起来,那婢女见我这么做,脸上更是露出明显的厌恶。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了,我十分好奇我的这个婶婶,像白王这样伟岸出众的男人究竟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呢?正当我对着门口严阵以待时,门口出现了一对小脚丫,我一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王妃,而是一个大约六岁大小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后面还跟着两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
我看着他们,愣了一愣,他们也看着我有一瞬的失神。
“哎呀,你怎么穿着毛裘?!还不快脱下来!”那个小姑娘冲上来就把我的狐皮毯子拉下来扔到一边去。
“入乡随俗,白王府里不能穿毛裘。”小姑娘认真地对我说。我这才注意到我还真没见过白王府里除了我之外的人穿用过毛皮衣物,连白王也一向是一身玄青色的棉布衣料。
“你叫什么名字?”一旁一个大约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问我。他穿着清雅的白色衣袍,看起来居然有三分白王的神韵。
“我叫白晴霜。”这是马车上练习了好久的对白,熟悉到我睡着时都能对答如流。
“我叫龙秀兰!”那小姑娘跳到我面前天真地扬起了脸。
“我是龙怀晋,这是舍弟龙怀夜。”白衣少年指了指一旁沉默的少年,那个少年大概与我同年,但神色冷峻眼神淡漠,长相则简直是跟白王是在同一个模子里引出来的一样。
“怀晋、怀夜、秀兰,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一个轻柔的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一个清丽无尘的少妇缓步走来,想必这就是白王妃了。
“真不懂规矩,见了王妃世子也不请安。”那个婢女在一边尖声说道,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并不是以龙天贝的身份在见自己的婶婶和堂兄妹,而是作为平民白晴霜在见王妃和世子。
“白晴霜向王妃、世子、郡主请安。”我屈膝正想跪下,王妃盈盈地伸出手把我扶住:“白王府内不行跪拜之礼。”
龙怀晋、龙怀夜和龙秀兰三人都一脸稀松平常,看来白王府里的古怪规矩还真多。
“听闻扶桑先生收你为义子,能让扶桑先生这样的高人看得上眼的必定是天纵奇才。绍环,你去取笔墨来,让我看看这孩子的学识。”
原来那个丑丫鬟名叫绍环,她转身到房内拿出纸笔放在桌上,又拿出墨砚开始研磨。自我住进别馆,除了厨房和卧室我几乎还没有进过前厅,更别提读书写字了,况且南扶桑也知道我底子薄,让我不要到处乱走,免得露馅丢了他的脸。
墨很快磨好了,绍环取了毛笔醮了墨水将笔递给了我。我无法拒绝地接过笔,对着眼前的白纸发呆,我那三个堂兄妹都乖乖背着手站在一边,等着看我会写出什么来。
“扶桑先生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琴棋书画、诗文曲赋无一不精,兵法能攘平四海,文治能安定八方,他收的义子定比你们三人强过许多,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王妃对他们说道,谆谆教诲的神情令他们都认认真真地盯着我,在心底不知假想成了什么惊世奇才。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四周飘荡,确实是白王看上的女人,长相秀美而不张扬,措辞文雅气韵清幽,不摆架子又善于教导儿女,可是这样钟灵毓秀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出我是个腹中空空的花瓶呢?难道她对我有什么不满以至于用这种方法让我出丑?在那三个贵气少年和他们母亲的灼灼注视下我几乎要掉下眼泪,但是因为前几天用药的痛苦使我以为落泪是一件十分疼痛的事情,所以只能不自觉地将眼泪锁在眼眶里,无助地望着门口期盼白王能够突然出现帮我解围。
可惜白王并没有如我所愿地出现,来的反而是我名义上的义父南扶桑,他看到房里的人吓了一跳。
“王妃怎么来了?”
“先生不欢迎妾身?”白王妃淡然一笑。
“是不是晴霜闯了祸了?”南扶桑瞪着我,,以为我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什么坏事。
王妃走过来轻轻抽走了我手中的笔:“先生说笑了,这孩子老实得紧,长得也惹人怜爱,我正想问问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善才童子呢。”
南扶桑清了清嗓子:“微臣同大王路经皇城,见城中破败,这孩子是从废墟里被士兵救出来的,微臣见他孤苦无依,神气又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就收在身边带回来了。”
“先生颜色有异,莫非是对妾身有所隐瞒?”王妃眸光一闪,那一瞬的犀利连南扶桑也不免心中一凛。
“王妃多虑了,微臣如有隐情也不敢对王妃隐瞒半分。”
王妃见南扶桑滴水不漏,不免有些泄气,于是只好转移话题,“听说这孩子来了快一个月了,也没有去上早课午课,更不到后园去,是先生故意藏私呢还是薄待了这孩子?”
南扶桑面有难色:“晴霜看似聪明实则愚钝,微臣正想专门找个人从头教起。”
“哦?”王妃有些惊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先生也有以貌取人的一天?”
南扶桑顿时难堪了起来,又不肯承认自己识人有误,只好对我说:“让你去和世子、公子们一同上课,你可以吗?”
我点头,又看向那三个堂兄妹,心里有些兴奋。
“我听下人说你天天睡到曰上三竿,是真的吗?”
我又点头,结果那三个堂兄妹都忍俊不禁。
“往后鸡鸣一遍就必须去上早课,你最好不要迟到缺堂。”南扶桑面带恐吓,我不得不再次点头,但是一想到早晨冰冷的空气,我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早课设在龙怀晋住的墨竹院内,一些官员和将士的子女也可以自发来参加,因此天色微暝,这座院子就已经十分热闹了。
南扶桑怕我第一天上课便迟到,早早把我从床上拖了下来,细细跟我说了上节课讲的内容,又塞给我一堆书,将我踢出门去。此后他天天清晨来监督我准时去上早课,有空还会检查我一天所学,我并不知道南扶桑其实非常忙碌,但有了他的监督我竟从未迟到过一次。
龙怀晋、龙怀夜和龙秀兰总是最早入座,我进了院子,看见黑压压的人,又看见房间最前头有个座位,便走过去坐了下来。龙怀晋吃了一惊,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离开座位,我左顾右盼,房间里其他的学生看见了我,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盯着我。
“咦?你怎么坐在那里?”龙秀兰看我这么自然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显得十分迷惑,她不知道我是一直坐上位的皇帝,我以为这个位置就是我应该坐的,没有什么理由。
突然有一双手轻轻拍在我的肩上,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面容慈善的老人。他看着我只笑不语,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我占了他的座位,因为龙怀夜迅速站了起来将我拉到他的身边,对老人说:“先生请坐。”
龙怀夜让我坐在他身边,又帮我指出了先生所讲的章节,虽然一直一脸冰冷,但是我看出了他对我没有敌意,于是傻傻地笑了起来。龙怀夜见我笑了,双眉一拢,脸虽是白王的,神态是颇似扶桑,后来我才知道扶桑亲自教导过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白王,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龙怀夜。也是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