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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有些云里雾里。
楚茴自顾自的絮叨述说:“宫内明里禁止,暗地里却都偷偷使用。妃嫔用,只为图求天子亲睐,传出去难免有伤大雅;然而皇帝给臣子用,却是怕被觊觎江山,这便愈发的有悖纲常,因此成为不传之秘,所知之人甚少。”
楚茴顿了顿,缓缓道:“……我家清晗的爷爷,是前朝的苏太傅,更是当年随着先帝祖上打下江山的功臣元勋。江山一统后,当时的皇帝为了牵制四名战绩显赫的功臣,命当年的莫家家主分别给他们种下牵机蛊,好让他们不得不衷心匡佐,以求苟活。”
“待到卸甲归田告老还乡之时,再赐以彻底根除的解药,让他们颐养天年。同时,为了不使这足以令皇室蒙羞的隐秘流传了出去,也会在他们的后人身上种植此蛊。待老皇帝将死之时,再将解药传给继位的皇帝。”
楚茴脸上突然多出几分悲色:“……清晗的爹爹死得早,苏太傅又一心忠烈,因此,牵机蛊被直接种在了清晗身上。”
白沐听她娓娓道来,方始理清了前缘根由。
楚茴抬头道:“这便是清晗身上奇毒的来历。小白,清晗他中的不是毒,是蛊。”
干娘这一番话若是早个几天,白沐必定会震上一震,但是此刻,白沐关心的重点并不在此。
“干娘,您方才的意思——是当今圣上有续命延命甚至根除蛊毒的解药?”早知如此,何必大费周折?以圣上对苏大哥的心思……想来不会见死不救。
楚茴幽幽的叹一口气:“小白,你难道都忘了……”
白沐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毫无头绪,问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根除的解药,在清晗和爷爷离开朝堂之时,当年的太子爷也就是现今的皇帝……早已亲自上门送过了。清晗自幼和皇帝同读同卧,感情甚好,而其他三位元勋的后人,早已悉数横死,清晗随着爷爷告老回乡,路经药谷,太子携了四枚解药亲自追来给清晗——”
楚茴突然变了脸色,上手来揪了白沐耳朵,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是,竟被小白你……当成糖豆,悉数喂给了山中的小貂。”
白沐吃痛,顾不得讨饶,取茶的手顿在了半空。
“清晗初时还不肯说,后来过了许久,夜里发烧漏了嘴风,我们才知道。”
“有……有这回事?”白沐声音干涩,因为他隐约记了起来,自己当年……确实很喜欢用糖豆来喂养山中的白貂。
繁杂悔恨像一张密密交织的网,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楚茴微微的偏转身去,看着檐下滴答下坠的雨丝,凄然道:“我家清晗现今只如阶前草露,檐下风灯,靠着皇帝的三两药丸苟延残喘,聊以续命……”
白沐想起了莫篱:“干娘莫忧,解药没了,找到莫家现今的少主,再配了出来不就行了?”
楚茴摇摇头:“牵机是不传之秘,莫家无人能解。”
不传之秘?因何莫篱说是能解?也许……莫家当年的少主为了杜绝皇帝杀人灭门,防备了一手?
这也就不奇怪莫篱为何要行刺皇帝了……侍君如伴虎,做得了皇帝的心腹,就得为自己知道的秘密付出代价罢。
白沐微微定下心来。“干娘,您放宽心,苏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小白,”楚茴回过头,欲言又止。良久叹一口气:“清晗他……为什么偏偏是皇帝……”
白沐觉得自己果然是跟不上干娘的话语的。干娘她……为难的竟然不是那人的性别,却是身份。不过当今圣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确实是个不好琢磨的人物。
兰阳殿上的一场政变,白沐并非没有耳闻。
为权、为势、为一己私欲,弑父弑兄的戏码,历史上早已司空见惯。
而当今圣上最聪明的地方,是没有下令戒言戒听。因为流言永远是禁不住的,不如顺其自然,将言传稍作改动,让它变得荒诞一些,更加不合常理一些,再添上些不怎么明显的漏洞,众生百相就会自作聪明,以为只有自己慧眼洞悉,辨出这是假的……殊不知,这却是真的。
传的久了,总有新的流言替代旧的流言,而隐藏在野史书册中的言论,从此再也难辨真伪。
白沐想了一瞬,突然察觉身侧轻风扫过,扭头看时,只见干娘一身白衣飘然下山。
“小白,干娘想起来还有些事,留你在山上好好反省——”
寒风瑟瑟,急雨潇潇。对于被丢在山顶这件事,白沐并不很意外,比起前几次的遭遇,这一次算是极好的了。
等了许久,雨势反倒愈下愈大。腰胯的伤口迎了冷风,痛到发麻。白沐索性又忍着腰侧的阵阵刺痛和肿胀凝滞坐了回去,不如先喝完从楼里带的一壶茶,再慢慢下山。
在京中许久,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此处山景空灵,有曲曲折折的廊道沿着山势上升蔓延,倒是和药谷的景色十分相像。
不同的是那时候在山中玩的累了,总有风姿如画的师兄在廊下拾阶而上,徐徐缓缓的找了过来。
不过廊道曲折迂回,那人像是总也走不到近前。每次等不到苏清晗寻来,白沐便已困极累极,直接趴在亭子里睡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
亭外的雨势愈发大了起来,雨滴汇聚在一处,沿着亭檐的瓦槽串珠成线,一注注砸落地面,积水成滩。
动物归穴鸟儿归巢,万籁俱寂中,只听见一连片儿的的雨声簌簌。
白沐早上失了血,听得久了,难免昏沉入眠。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熟悉至极的咳嗽声,声声真切。
白沐定了定神,忍了腰痛移步到亭侧,朦胧的雨雾中,看见一个身影自廊下执伞而来,那身影被雨雾笼罩,模糊万分……
渐渐的,竟和幼时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泪,关于苏白少时二三事……为了不拖茶楼进度,专程滚回早占部分交代了近万字番外……萌养成的也许可以看看……欢迎批评指正……
第23章 庭花吐蕊(一)
苏清晗上得山来,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大雨漂湿了。
白沐心下摇头不止,烦恼万分:这下可巧,一困困两个……自己一个人被困在这里还好说,但是苏大哥的身子……唉,雨势这么大,一会儿当真不知该如何下去。
于是皱眉问道:“苏大哥,这么大的雨,你来此处做什么?”
苏清晗收了伞,脸上依旧是和悦笑意:“我和老师回来,找你不见,在地上寻到几根假胡须,推测应是我娘到过,想到她老人家对京中景物不熟,琢磨了几处,猜你会被带到这里,是以过来看看。”
原来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白沐心间微暖,一边取了桌上的茶壶,一边接口笑道:“苏大哥,你这哪里叫猜,你这明明叫做算计。严凤诉那些伎俩把戏才叫猜呢,你可比他高明多了。分离剖析,有理有据,向来都是一算一个准儿。”
白沐想了一想,简单明了的做个对比:“就连严凤诉,也远远地算你不过。”他说着话,倒出些茶水,涮了涮杯子。
白沐依稀记得眼前这人是极好干净的,可叹干娘方才走的急,只容许自己拿了一只杯盏,也不知苏大哥会不会嫌弃……
壶中茶水倾注入盏,白沐放下茶壶,皱了皱眉头。这茶放得久了,好似没了半分余温。
于是凑唇尝了一口,果然沁凉入肺,正要抬手倒掉,却不见苏清晗如何动作,杯子便从自己手里辗转落入了另一双墨香入骨的手中。
苏清晗抬头一笑,道:“无碍,我走了这许久,正好有些口渴。”说着话,轻轻缓缓的将杯口送往唇侧。
白沐忍了腰伤起身上前,伸手将杯子夺过,变了脸色:“不行,这水太凉,你还是莫要喝的好。”
“……如果实在是渴,也请苏大哥忍上一忍。”白沐回身落座,避了风口,将杯子攥在手中。
苏清晗淡笑一下,并不答言,看不出心底在想着什么。
白沐正要没话找话,却想起来一件正经事儿。
“苏大哥,莫篱那小王八蛋可曾给过你什么药?”
苏清晗虽是笑着,却眉头微攒,想来是对白沐口中的某个称呼不太适应。
“今晨我去到茶楼,遇到小莫公子一个人在外间,小莫公子给了我这个,说是对我身体有益——”苏清晗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三两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沐走上前来在他掌中翻检,一脸的好奇疑惑:“这都红红绿绿鸡蛋样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他有没有告诉你用法?”
“有,他说这些都是外用的药物,让我先试一阵子,有效用的话,再给我内服的药物。”
白沐细细搜索近日来翻看的有关巫蛊的书册,想了一瞬,喜出望外:“苏大哥,你就按着小王——咳,小茉莉的话做……你信他,他能救你。以后我天天催他,让他去给你探脉下药。”
亭外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响成一片。
苏清晗侧耳听着雨声,良久才回神问道:“小白,你自己不来了么?”
白沐顿觉腰胯的伤口刺痛难忍——除了不怕死的小茉莉,谁还敢去那重重耳目的尚书府里找死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苏大哥,我一有功夫,便会来的。”
“小白……很忙?”
“啊,楼里缺个帐房,少不得我亲力亲为——”白沐捏着半真半假的谎话,倒也不曾脸红。
话犹未落,突然被人云淡风轻的打断:“不如为兄帮你……”
这……这!让日理万机操劳国事的苏大哥来帮自己记茶楼小账,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过劳累?但是,这样一来,可以省工钱的啊……
白沐很为难。岂知苏清晗一言未尽。
没等白沐高兴完,苏清晗接着道:“也好时刻提点你——注意言行。”
他面如冠玉,风姿清雅,走上前来,问的却是:“小白……你喜欢男人?”
白沐愣了一愣,脑中“嘭”一声弦断,面上迅速发烫变红。
终于还是干干涩涩的开了口:“苏大哥,许羡鱼……是你差来找我的?”
苏清晗无意隐瞒,坦然应下:“小白一向机敏,一点就透。”
“你……你都撞见了什么?”白沐只觉眼前阵阵泛黑,强打了精神坐定,勉强辩驳道:“苏大哥,我和景之……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待他好,他也不会害我,我们之间只是嬉戏打闹惯了,不能……”
白沐想了想,斩钉截铁的砸下四个字:“不能当真。”
“……严少卿对你好,你就任他为所欲为?小白,我想起你小时候,别人给你一颗糖,你就乖乖的跟人走了。”苏清晗的声音徐徐缓缓,在越来越急的风雨声中变得模糊。
“你——”白沐眼神闪烁,显得极其尴尬:“你当时还为了这个,打了我一顿。”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能随便相信别人,不想,我为你好,却忘了问问你,你是否愿意。”苏清晗走至近前,两人几乎贴面,他叹一口气,道:“小白,我可以把握人心,却把握不住你。”
白沐手中的杯子愈发攥的紧了,只觉心口狂跳,似乎有一层窗户纸,马上就要戳破了一般。
两人相距太近,近的白沐有些喘不过气来,慌忙起身,走到亭子旁侧的栏杆处,吸了几口冷风,始觉好了一些。
这才回头道:“苏大哥,我最恨你藏得深让人摸不透,有话……你就直接说。”
苏清晗点点头,玉白的脸上蒙了一层雅致清又清晰见底的笑来,看的白沐有些眼晕,他说:“小白,你喜欢我。”
耳边瞬时炸雷滚滚,白沐身体失衡,接连倒退了两步,跌坐在亭侧的围栏上,咳一声,换上笑意,强作镇定道:“苏大哥这话当真说笑了……何为喜欢?”
苏清晗唇畔笑意渐渐加深,缓缓道:“愚兄以为,所谓喜欢,便是见到就会欢喜,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