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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山巅。
两扇雕刻着雷霆万钧闪电图的巨大山门紧闭着,不同于山下众多人手看守的入口山门,这道门把巍峨的主堂与外界隔离,执岗的护卫十余人,日夜尽忠看守,雕塑般立于夜色里。
豪华威严的主堂是雷霆门主接待贵客,以及每年各地分堂主集会商议大事的地点,偌大的主堂后分为左右两边,向左是一片厢房,九拐八弯到最深处是各代雷霆门主的主厢房,书房、药房、武器殿应有尽有。而向右过了几道拱月门则是一方四季如春、宛如江南的亭台楼阁,占地之大,恍如扬州名坊再现。
此时,只有深处一间屋中灯光如豆。
药房很大,到处布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以及各类药草,角落里,一池药水中育着红绿相间的药株,发出浓浓的沁香。
比屋外盛夏更加闷热的空气在屋内流窜着,几乎把上好的房椽融化滴油,二十余个青铜火盆里燃着猩红的火苗,堆积在药房靠西的角落,滚滚热浪升腾,被烘烤的正中间高温地带正临时架起一张竹床,床上的人在昏迷中汗流浃背,热得浑身肿胀,但黑血渐渐从他体内被逼出,淌了一地。
打发一路用轻功背人回来的赤鹰去休息,漠羽独自守着一盏烛光研磨着药粉,他从柜中取出十年前便开始培育的一株奇巧子,把它丢入臼中,并无半分不舍。又拿出曾经的西域大国在他成为雷霆门主那年送来的西域雪蛤,同样研碎,娴熟的加入七七四十九味草药,配成新鲜的断续冥玉露,武林传说中最极品的外伤药。
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漠羽没有想过这些值不值得,他只想着能救这在鬼门关口转一圈的人回来。
他望向床上了无声息的赤裸男子,起身把奇巧子细心的喂入他紧咬的牙关中,然后把断续冥玉露涂满他全身的伤口,用布条一层层包裹,两个时辰后,他把这颗新出炉的粽子重新放平在竹榻上继续烘烤。
漠羽掐指轻算,每三个时辰他要重新给他伤口上药,否则那溃烂的血口继续流血下去,他就算是被世人赞誉为佛陀手,也再难救他醒来。
柔白的手抚上这颗粽子,停留在他胸口的位置,漠羽拭去额上细细的汗珠,缓慢吐纳把真气灌入他损毁的奇经八脉中。
「争气一点。」漠羽轻喃的叹息清清淡淡,化开蒸腾的热雾,「你可是我至今为止用最多、最珍贵的药草来救的人,浪费我的心力,你在地下都睡不安稳,听懂没?」
自言自语着,他缓缓合眸,专心的运功为他护住心脉,等待药效把他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
火,烈烈的炽烤着纤弱的人,月白水衫早已湿透,汗水如瀑滴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与竹榻上渗漏堆积在地的黑血混为一潭,被火舌烤出嘶嘶的轻烟。
窗外,暗夜的星镶嵌在黑缎般的天宇。
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分。
足足十天,漠羽才把这昏死的家伙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武林人可遇不可求的圣药被他用了个遍,终于换得半睡半醒恢复了些许意识的人在竹榻上能够呼痛梦呓。
「仙人儿……仙人儿……别走……」一只被布条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臂在半空虚弱的挥啊挥。
漠羽小憩回来准备给他换药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过去拽过那挥来舞去的爪子握在手中把脉,脉象还未摸到便被他反抓住。
「啊……你……」男人被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血渗出布条的样子煞是恐怖,但那双眼却明亮得宛如耀日,绽出狂喜的光芒,「别走……」
另一只手臂也伸了过来,本来动弹不得的人这一撕扯便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但却死死不放开。
漠羽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探到他鼻下,「张口。」
布条下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乖乖的仰着,吞下漠羽给他的苦洞参籽,绝妙的味道入喉,那双明亮的眸瞠得更大,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苦……苦……」苦洞参籽?
「是苦了些,良药苦口利于病,是怕苦还是怕死?」漠羽摸摸他的额头,凉丝丝的笑淡柔的绽开在滚烫的热雾中,如梦似幻,让人失神。
他轻轻扯开手腕,准备给他换药,两只直挺挺的手臂阻挡着他换药的举动,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竹榻上的大男人眼里竟全是羞窘。
漠羽淡笑,「无妨,你我都是男子,这些日,你这身子我一天至少看上三回,不碍事。」
他自顾自的解开染血的布条,露出他伤痕累累开始结痂的身体,古铜色的肌肤上横亘着疤痕无数,尤其腰腹的血口,现下凝成一道纠结的伤疤。
柔白的手涂抹着珍贵的药油抚上强健的身子,惹来一阵轻颤。
「疼吗?」漠羽轻问。
这十日,他都是趁他昏迷的时候为他换药擦洗,还是第一次碰到他醒时更药,死灰色的肌肉变得鲜红,被烘烤得汗渍遍布,但也说明他身上的毒终于退了。这男人练武多年,身体强壮,刚刚恢复一成生气,便已经能感觉到他体内源源不断的旺盛精力和开始汇集的浓厚内力,想必他逃过此劫了。
漠羽失神的刹那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握住,滚烫的大手隔着布条抓着他的手,很热,温暖阳刚。
他无语失笑的再次抽出,把布条层层褪下,引来一阵阵无力的抗议,不经意的发现布条下的某个地方竟是一柱擎天。
空气一下子停滞了,药房里更加憋人的窒闷。
「仙人儿……」两只黑漆漆的眼里露出惊惶,生怕漠羽动怒的颜色,古铜色的身体在汗水下变得通红,似乎在代替主人不好意思。
自小从医,漠羽绝不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裸露的躯体,但是活色生香的看到对方针对自己的强烈欲望,他还是不由得别开目光,「看来你精神恢复得很不错,而且这里比头脑更早醒过来,真是精力旺盛,我记得没有给你错吃促春的药物吧!」他促狭的望着他,淡淡的挑起新月眉。
本来想要撤去火盆,他想,还是让这登徒子多烤上三五日吧!
放下布条和药罐,漠羽转身离去,水袖却再次被死命扯住。
两只还不能随意弯曲的僵硬手臂愣是动得咯吱响,缠住他的腰把他带回竹榻边,这个剧烈的动作让重伤初愈的人气喘如牛。
「龙……寒……寒……」他指着自己的鼻尖,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柏……」
他竟咧着嘴笑起来。
漠羽潜意识的收回险些震出的内力,他若一失手立刻前功尽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无奈。
他竟拗不过他!这男人哪里来的力气?
眉宇一皱,漠羽俊秀柔美的脸上淡漠的勾起一丝无争的笑,「我救你回来只是疗伤,你伤好能起身后自然可以离开,不用告知姓名,我不图你恩报。」
「药……你……不……换别……」
漠羽揣测他的只言片语,那狂热渴求的眼神让他不能避开。
汉羽好笑的重新拿起布条,「我不叫别人给你换药可以,不过……你把你的淫念收起来。」
果然,那粒脑袋欣喜的点着,如鸡啄米般。
「仙人儿……」这恐怕是龙寒柏现在唯一能完整发出的声音,却如破锣般刺耳得很。
他把漠羽拽回坐到竹榻上,依偎在他的腰腹间,幸福满足的咧嘴傻乐,那孩子气的模样令漠羽哑然失笑。
「菩……萨……」梦呓的叹息带着无上的憧憬和爱慕。
但接下来的话便让人半点也笑不出来了……
「我……要……娶你……」
门口刚进来的赤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吓掉了的下巴明显一时半会儿托不回去,他睁圆眼睛直瞪瞪的看着一堆火盆中热辣辣的一幕,足足一灶香都震惊得没弄明白他们门主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怎么还被拉扯的坐在那粽子怀中?
门外斜倚的苍狼则逸出一丝极低的冷笑,在阴影中,令人森寒。
看来,雷霆门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远矣。
日头高挂,又是三天快速飞逝。
黏稠汗水几乎把龙寒柏包成湿漉漉的蚕茧,火烧火燎的高温让他误以为自己被做成了人肉叉烧包,看清四周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百药齐全、奇珍罕见的药房中。
当他能够勉强发出声音抗议的时候,他费力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
「仙人儿呢?你谁啊?我不要你给我换药。」十分抵触的瞪着同样不甘不愿的赤鹰,他费力的坐起来。
赤鹰似乎是被下了死令逼来的,懒得理他,把药臼捣得稀里哗啦响,淡蓝色的身影完全背对他。
突然感觉脖颈被鬼爪摸了一把般,赤鹰脑壳寒毛都立了起来,嘶啦一声,他刚换的儒雅水袍便被从后面撕了个窟窿!
「门主——」雷霆门右护使魂飞魄散的尖叫带着哭腔,险些掀破了屋顶,吓掉了初升的月亮。
接着,又是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药房传出,绝望嘶哑的吼声活像是抗议的尸吼,与赤鹰的尖叫交相辉映,把刚爬上来的月亮又吓得摔了下去。
一时间,雷霆山众鸟惊飞。
吼声震到山门外,吓掉了守夜人刚送到嘴边的夜宵糯米糕。
「你们两个,叫什么叫?」刚从书房处理完近日门中事务走到主厢房门口的漠羽折过来,揉着眉心走过门槛,一进门,就看到两张同样暴怒的脸一同望过来。
「主子!」赤鹰活像是见了救星般扑过去,一脸哭相,「我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吓唬我……」
「右护使,你也过了而立之岁,身为我雷霆门的第二把手,什么事情把你吓得如此哑然失色,说来听听。」没好气的奚落赤鹰,漠羽揉着抽痛的额角向床榻走去,查看另一个气鼓鼓的呆瓜,执起他的手腕诊察,清清淡淡的道:「内力恢复了三成,你也躺了近半月,前儿个吓跑小侍,昨日摔了药碗,现下床还下不了又吓我的人,这是你的知恩图报?药房滋事,无故喧哗,正好库房缺了药品,你们两个一会儿都去磨药二十公斤以示惩戒。」
波澜不起的各打五十大板,让两个跳脚的大男人都乖顺的垂头。
二十公斤?再顶句嘴估计就要翻倍了,谁敢?
「羽……你给我上药可以吗?」吞着口水小心的乞求,龙寒柏耍赖的伸出长臂飞快的揽住漠羽的腰,似乎吃定了他怀中的菩萨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用内力震伤他。
把漠羽扯到身边,他可怜兮兮的吊高眼珠,讨好的笑道:「我三天没有见到你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肉伤肉药医、心伤心药医?你把我的心带走了,生生在这里剜了个洞……又让这丑八怪来吓唬我,就不怕我一口气背过去见了阎罗王,你那些好药都白用了吗?」他在胸口画圈圈,口中嬉笑的念念有词,「天山雪莲苦洞参,西域雪蛤奇巧子,羽,你竟舍得!」
漠羽不动须眉的望着他,水眸里带着淡然,「无论是谁,我都会倾力相救,并不单单因为是你。」
「我不管。」赖皮的脑袋摇了摇,「我喜欢你,你要负责任。」
「责任?」
「我身子里里外外都被你看光光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娶媳妇!羽,漠羽,北堂漠羽,多好听的名字,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嫁给我好不好?」依旧蒙着白布条的脸上露出两只弯弯的眼和笑得大开的嘴巴。
「三天不见,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还有我多么想你……哎哟!」龙寒柏被一股外柔内刚的内力震回到竹榻上。
那缥缈的月白身影幻步移开,远远的对他淡笑如斯。
「再有两日你便能除掉裹布,到时候,自行离开就是。赤鹰,给他备盘缠。」漠羽再不回首的离开,轻盈至极的脚步甚至不留一丝声响,不踏一丝红尘。
跌坐在地上抱着药罐子的赤鹰依旧傻愣愣,张大的嘴巴足够塞下十颗鸡蛋,再用二十颗鹌鹑蛋填缝。
他们门主平时救些病猫伤狗残废人也就算了,赈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