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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双圣赶紧飞身飘到高空,手打凉棚目不转睛的观望。白老七背对着看不到,拼命要转过身子叫道:“老九,快让我瞧瞧,有飞出去多远了?”
白老九得意洋洋道:“别急,刚穿了一团云朵还在飞,没有三两个时辰也落不下来。”
两人越升越高,到最后几成了一个小黑点,半晌才落回地面,兴高采烈道:“这下成啦,那双鞋子都跑得没了影。糟老头,你怎也赢不到咱们兄弟了。”
林熠又是骇然,又是好笑,说道:“七兄,九兄,你们都把鞋子扔飞了,回头穿什么?”
邙山双圣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光着脚丫子也不好玩。
白老九一拍脑袋道:“多亏你提醒,我这就把那双鞋子追回来!”可转念一想,自己的那双鞋子优哉游哉不知落到谁的头上去了,却到哪里去寻回?
白老七苦着脸道:“你的鞋子还有得追,我的鞋子却连鞋底都不剩啦!”
白老九暗暗庆幸道:“还好咱们跟这老头赌的是甩鞋子,要是换作扔裤衩,那今后我们兄弟岂不要光着半边身子见人?”
白老七一省,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好险,好险,咱们兄弟幸亏有先见之明,没跟他赌裤衩,不然光着屁股可羞死人啦!”
岑婆婆骂道:“两个混蛋口无遮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老七也不生气,笑呵呵盯着岑婆婆脸上瞧了又瞧,惹得她起了一阵子鸡皮疙瘩,怒道:“你这混蛋乱看什么?老身脸上又没挂花!”
白老七拍掌笑道:“老婆子,我瞅了半天,怎也没见你嘴里有吐出象牙来?”
白老九紧接道:“照你适才说的话,只有狗嘴里才吐不出象牙。你若不是狗嘴,那便赶快吐两根出来给咱们兄弟观瞻观瞻?”
岑婆婆性情耿直暴烈,论及胡搅蛮缠,焉能是邙山双圣的对手?
一语之失,顿成把柄,她气得浑身发颤,怒喝道:“你们敢说老身的嘴是、是─”后面“狗嘴”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白老七不紧不慢道:“我可没说,不定你嘴里真能吐出象牙呢?”
白老九艳羡道:“这敢情好,老婆子你有此绝技,将来不愁吃穿,没钱的时候只消嘴一张,吐出一、两根象牙,就够养活一大家子啦!”说罢两人一齐抱拳赞叹道:“佩服,佩服,咱们兄弟甘拜下风,这一样是比不过你的!”
容若蝶笑盈盈道:“两位要再胡说八道,小心岑婆婆把你们关进竹林,这一辈子你们也休想再出来。”
邙山双圣立时闭嘴,白老七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事实如此。”
白老九想起赌注,说道:“小姑娘,你别耍赖,该写告示了。”
雪老人鼻子里一哼道:“慢着,我老人家还没比呢!”他慢慢走到邙山双圣身前,说道:“你们两个看好了!”
“啪啪”两记脆响,一对布鞋一前一后激射而出,转眼飞过对面山梁消失无踪。
邙山双圣急忙窜上高空,望了良久方回转来说道:“糟老头,你的鞋子也看不着啦,这场咱们就算平手,要不再比比别的?”
雪老人道:“谁说的?”他往石桌前一坐,举杯而饮,说道:“猴急什么?先来喝上两杯,稍后老夫便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邙山双圣满腹狐疑,侧对着石桌落坐,刚好一人有一手可构着,谁也不吃亏。
第四章北帝
林熠问道:“七兄,你们两个如何能找到筑玉山来?”
白老九抢在前头道:“这有什么稀罕?咱们兄弟要找个大活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容若蝶微笑道:“想来两位是有遇见费久等人了,是他将林兄的下落告知你们?”
白老七立刻摇头道:“小姑娘,这回你可没说对。费久是谁?咱们兄弟从未见过。”
白老九点头附和道:“别说费久!就是费八、费十,咱们也没听说过。”
林熠恍然道:“原来两位老兄已去过昆吾山了,不知罗师兄伤势可已康复?”
白老七答道:“已好了七七八八啦。咦,奇怪,你怎晓得咱们找着了罗禹,又去过昆吾山?我和老九好像没告诉过你这些。”
他们自然不晓得,林熠早从黎仙子口中得知邙山双圣寻到罗禹,而他的行踪消息也曾托费久遣人送信回山,定是邙山双圣等人在云居观久候自己不至,护送罗禹回转昆吾后,从玄干真人那里听得。
当下邙山双圣你一言我半语,杂七杂八啰哩啰嗦叙说了与林熠别后的情形,果与林熠的猜测相差无几。又言道罗禹如今静心休养,身旁还多了玉茗仙子的照顾,羡煞不少同门师兄弟。
最后说到烈火宫因九峒观一战吃了大亏,已在日前向神霄、正一两派传下战书,约定腊月初一前往神霄派拜山,领教高明。
屈指算来,大战迫在眉睫。
神霄派接到战书,不敢轻慢,掌教孤云真人亲书信函,送至正一、漱心庵等素日交好的正道各派,邀集奥援共抗顽敌。
昆吾剑派掌门玄干真人清誉冠盖四海,自也在受邀之列,已应允与会。
另一方面《云篆天策》余波未平,正魔两道数百高手各显神通,几乎将雾灵山脉掘地三尺,却依旧找不到黎仙子踪迹,相互之间斗得热闹非凡,实乃近二十年来少有的一场盛事。
倒是冥教出乎寻常的低调,自仇厉出手未获又与费久等人一战后,便了无动静,颇有高高挂起,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邙山双圣的话语中没有提及黎仙子,似乎并未在云居观碰见她。
林熠瞅瞅容若蝶似笑非笑的神情,压下疑问并不详加追问,暗忖凭借仙子师父的机智与千般易形变化,只要不是撞见类似仇厉这等的棘手人物,当无大碍。待自己回到昆吾,即可与仙盟联络上,应能查悉她的下落。
接着话题又转到云居观的血案,无戒和尚的死讯一经传出,吕岩等人顿时销声匿迹,多半是托身到麻奉秉与金牛宫的护翼之下,报仇之事唯有静待日后时机。
邙山双圣在昆吾山小住了数日,整日四处惹事,折腾得鸡飞狗跳。
众人念着他们于罗禹实有救命之恩,且天性淳朴烂漫,也只好一笑置之。
刚巧费久命门下弟子传讯,向玄干真人报知林熠被容若蝶软禁之事。邙山双圣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向人打听到筑玉山的所在,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要救人。
奈何这两位仁兄修为虽高,却了无心机,被岑婆婆轻而易举诱入五时七候阵,若非容若蝶吩咐放人,此刻兀自脱身不得。
邙山双圣原本火大无比,打定主意一出阵即要砸烂容若蝶的竹庐,孰知时运不济碰上雪老人,三招两式里给制得没了脾气,还白白送出两双跟随自己不知多少年的破鞋子。
当然有些事两人是一概略过不提的,只拣自己在昆吾山上如何捉弄玄恕真人,又偷遍了山下数个酒肆的光辉战绩来说。讲到兴头,手舞足蹈,全然忘记适才与雪老人、容若蝶打赌飞鞋之事。
白老七正说得唾沫飞溅,津津有味,冷不丁背后刮起一道劲风,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打来。他一缩脑袋,侧滑数丈,破口骂道:“他奶奶的,是谁在暗算老子?”
他舒展灵觉四处查探,却未发现任何异常。
就听白老九说道:“老七,不好,你快看那糟老头手上。”
白老七怒道:“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看?更别说糟老头的一双糟手了,可有咱们兄弟英俊潇─”目光一扫雪老人右手,他立时闭嘴,后半截的话全吞回肚子里。
原来雪老人脸上笑咪咪的,手里拎着一双布鞋,悠悠晃荡,好似在向两人示威一般。
白老七愕然道:“出鬼了,这、这鞋子怎么又自个儿飞回来了?”
雪老人傲然哼道:“蠢材,‘御剑千里,笑取人头’,这般的神功你们没学过,难道也没听过么?如何,你们两个服是不服?”
邙山双圣四只眼睛一齐瞪得滚圆,死死斜盯着雪老人手中的鞋子。
白老九摇头道:“老子不信,你这糟老头子居然能有这手本事,里面一定有古怪!”
白老七道:“让我仔细瞧瞧,这是你方才飞出去的那双鞋子吗?不定什么时候趁咱们兄弟一个没留神,偷偷掉了包。”
白老九又道:“就算是原来的那双,输的也不是咱们兄弟。我们说好比试的是看谁鞋子飞得远,而不是时间长短。你的鞋子飞了半天,却又回到自己手上,距离上远远的不及咱们。嗯,说不准刚生下来的小娃儿随手一抛,也扔得比你远些。”
白老七洋洋得意道:“所以到底还是咱们兄弟赢了。林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
林熠见雪老人气哼哼把鞋往石桌上一放,心中暗笑,也不答话,只看容若蝶如何应对。
容若蝶漆黑如星的眸子轻灵一闪,浅笑道:“果然是两位胜了,雪老爷子输了!”
邙山双圣没想到容若蝶这般爽快的认输,白老七赞道:“你这小姑娘见事明白,倒是个好人。”
容若蝶不动声色道:“愿赌服输。依照咱们事先的约定,小妹这就撰写告示,将三位比试的经过详细写明,而后张贴各府州县,好让人人晓得两位的得意事迹。今后邙山双圣所到之处,势必万民欢呼、英豪景从,风光无限自不必提。”
要说邙山双圣缺心眼是真,但却未必傻气,两人挠挠脑袋,心想其实这场比试是自己大大的输了,全靠咬文嚼字,胡搅蛮缠才占回上风,如果让旁人知晓,可也不怎么光彩,反而尽人皆知邙山双圣的修为差了这个糟老头子老远一大截,谈何风光无限?
于是双双摇头,白老九道:“小姑娘,我看就不必了。这糟老头子偌大的岁数,却输给咱们兄弟,传将出去于他面子也不好看。只我们几个知道也就是了。”
容若蝶肃然道:“两位虚怀若谷,小妹敬佩至极。但人无信不立,说好的事情,总不便随意更改。岑婆婆,烦劳你将笔墨取来,我这就书写告示。”
岑婆婆会意,正色道:“小姐说得极是,咱们不单要写告示,还要让人敲锣打鼓,在街肆坊间落力的宣扬,让所有人都晓得邙山双圣是如何赢得赌约。”
邙山双圣大惊,齐齐晃手道:“别,别,敲锣打鼓更加不必了。”
雪老人正色道:“不敲锣打鼓也行,那就改成说书段子,每天在茶馆里至少讲上十遍,讲足一年也差强人意了。”
岑婆婆笑道:“好主意,等一、两千年以后,纵然咱们这些人都不在了,后人们也能听着评书段子,遥想邙山双圣今日的风范神姿,那也算得流芳百世啦。”
邙山双圣心里嘀咕,认定这编段子一事万万不能答应,否则岂不愧对将自己两兄弟生得这般威武雄壮的爹娘?
想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兄弟飞鞋子,却输给了一个平淡无奇的糟老头,直比砍了脑袋还难受。
还是白老七脑筋转的稍快一点,赔笑道:“小姑娘,我们认输还不成么?这评书段子和告示什么的,可也别写了。”
容若蝶忍住笑,奇道:“两位是赢家,怎的又要自愿认输?”
雪老人道:“不成,胜负输赢岂同儿戏,老夫焉能要你们拱手相让?”
邙山双圣斜眼看着石桌上放得端端正正的鞋子,支支吾吾暗呼倒楣。
容若蝶见火候已到,嫣然笑道:“也罢,既然两位诚心认输,小妹怎能太过执着?不过依照事先的约定,两位可就要答应小妹一桩事情,你们是否愿意?”
白老九忙应道:“愿意,愿意,莫说一件,十件百件也没问题。”
白老七眨眨小眼睛,问道:“小姑娘,你要差遣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