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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之嫁(大房之嫁之一)》作者:李葳
内容简介
「这孩子不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就是无可救药的蠢材!」
这是萧证年幼的时候,一名高僧亲口对他双亲说的话。
即使儿子是笨蛋又如何?萧氏夫妻听了之后并不怎么操心,
毕竟只要在他身边安排个忠心、可靠又机灵的帮手就行了,
于是,聪慧的邬冬生扛起了侍候特立独行的大少爷的差事,
转眼过了十多年,如今冬生的最新任务是替笨少爷找新娘?!
楔子
天隼皇朝,天元二十年。
正值三十有五壮年的十五世皇帝,为了证明自己不输给众人口中称为「战皇」,好大喜功、频频左征右讨,积极向外拓展皇国版图的父亲,也为了一雪人们对他存有的「平庸」、「无作为」的太平皇帝印象,决定初次御驾亲征,前往北方边境讨伐蛮族。
想当然耳,在此之前,甚少离开京城,最多到邻近藩国作客巡视的皇帝,破天荒地进行长达数百里的远征,事前准备亦非等闲之慎重。
耗去整整半年的光阴不说,动员的护卫禁军、随行的高官,以及为了服侍皇帝与同行家眷们而不可欠缺的宦官、宫女们,加一加总人数轻易地打破皇朝史上的种种纪录。至于花费的银两,更是让负责掌管岁收的支务官员瞠目结舌、迟迟不敢上呈的天文数字。
这场在史官笔下被歌颂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军事行动,在出发之日,壮观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了数里长。从最前列者步出城门是午前三刻,到最后一人步出城门已是落日西归,规模之大可见一斑。
百年后的史学家则不客气地形容为:「论出阵气势之磅礡,莫此战役为胜,但论战果之微薄,亦无其它战役出其左右。」因此还被记上一笔「史上最劳师动众、劳民伤财的无用战争」。
但在当时,争相目睹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而挤满街头、万人空巷的天下百姓,只知赞叹,根本不知几被掏空的国库,即将使他们在日后七、八年间付出高额税赋的代价。
——除了少数有先见之明者,早已看清这不过是场闹剧之外。
她冷眼看着一身闪亮军袍、意气风发,骑着骏马挥手致意的皇帝,在夹道的人群簇拥下,渐行渐远。
收回视线,嘲讽地一撇唇,转头说道:「一直吵吵闹闹得教人受不了,现在总算是走远了点,真希望他永远别回来算了。」
恭敬地跪在谒见厅内的五、六名男女老少,个个低俯着头。
其中跪在最前方,年纪最大、发鬓苍苍的男子,略显忧心地回道:「皇后陛下,人不在这儿,不见得就没有『耳目』在侧。」
「呵呵,不打紧。」
她走回到众人面前,端坐在高台凤椅上,慈眉善目地要众人平身。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是哀家最信赖的家族。况且,那个怕寂寞的胆小鬼,将所有中意的女人全带在身边跟他一块儿出去了。现在还留在宫内的,全是些失宠、年老色衰的冷宫妃嫔,还有哀家这个……差一点就被赶出宫外,生不出子嗣的废物皇后,谁会费事来监督我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垂下眼皮,自我揶揄地说道。
「娘娘……
「今日哀家还能安然无恙地留在这宫中,也是多亏有你在宫外替哀家运作,与申旸将军那老贼对抗,否则哀家早被斗出宫了……哀家欠你的实在数也数不清,萧哥哥。」缓了缓眉,轻声地说。
男子神色紧张地抬起头。
「请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娘娘自幼小被遴选入宫以来,大大光耀了萧家门楣,让我萧家后代子子孙孙,都可因为娘娘的母仪天下引以为豪。我萧炎受娘娘之恩,即使为您粉身碎骨都不足为报。往后陛下若有任何需要,务必要给我机会一效犬马之劳。」
这番愿意为她掏心剖腹的话,皇后听了自是凤心大悦。虽然他俩之间不过是表亲关系,但是比起那些只知讨好皇帝,唯唯诺诺、不中用的文官堂兄弟们,还是在商场上打滚、见多识广的萧炎,更值得她信赖与依靠。
纵使宫内满布她的眼线,后宫势力她依然占定上风,但宫外的一切,她终究有鞭长莫及之处——没有值得信赖、脑筋灵活、手腕高明的帮手在外替她处理意图不利于己的势力的话,再稳固的地位都可能因皇帝的一念之间而岌岌可危。
到现在,一想起前阵子差点被赶下后座的茶壶里的风暴,她的背脊仍会窜过一阵恶寒、簌簌发抖。
「萧大哥的心意,哀家铭感在心。」深吸口气,重绽笑靥道:「罢、罢,休莫再提令人不快的话题。好不容易哀家可得大半年的清静,所以特地召你们入宫,替哀家想想,该安排些什么样的节目,排遣排遣这难得逍遥的好光阴。」
皇后看着萧炎身畔的妇人。「萧嫂子,您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这个嘛……」与作风干练、犀利的夫君恰成反比的萧氏,温吞吞地和缓一笑,说:「妾身平时挺喜欢听听戏曲,娘娘不嫌弃我的推荐的话,妾身可以唤城内最拔尖儿的戏班子到宫中唱戏给您听。」
「嗯,听来不错,就交给嫂子您去安排了。」皇后再看着萧氏夫妻身后的三位姑娘与一位少年……嗯?
「怎么少了一个?证小子到哪里去了?」
夫妻俩急忙低头谢罪,萧氏道:「启禀娘娘,不肖子因为一场风寒,目前人在家中休养。」
「哎呀!证染上风寒了?要不要紧?有没有找大夫去看看?」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毛病,休息个几天就会好。」萧炎一拱手。「臣老早就提醒过那不肖子,关于皇后娘娘今日召见一事。谁晓得他竟在召见的前一晚上,与狐朋狗党出去深夜狩猎,着了凉返家,实在让臣无颜以对娘娘。」
皇后闻言却笑开了脸,道:「深夜狩猎呀?乌漆漆的,能猎什么?不知他们可有收获?」
「有,收获可大了!」站在父母身后的少年,拔尖的嗓音兴奋地说:「他们逮到这么大的一只枭鸟,现在就养在大哥房间的笼子里!」
「是吗?」颔着首。「哀家这辈子还没看过活生生的枭鸟。过来,告诉哀家,牠生得如何?是否像牠的叫声般鬼魅丑恶?」
少年欣喜地走近皇后,在她跟前手舞足蹈地比划道:「一点也不,皇后娘娘。枭鸟面容似猫,圆圆大眼煞是可爱,小脑袋还会这般左右转动。白昼多半窝在巢中一动不动,到了日落方才出来觅食。」
「听你说得这么有趣,哀家真想亲眼瞧瞧。」
「请娘娘一定要来家中看上一看!」
「无礼!」萧炎立刻对么儿叱道:「娘娘身份何等尊贵,怎能请娘娘移驾寒舍?万一接待不周,爹就算是人头落地都无法向娘娘赔罪!」
少年吓白了脸,噤声不敢再言,倒是皇后先出面缓颊。「萧大哥你别吓着孩子了,哀家知道方儿并无恶意。」并摸了摸少年的头,特地以浅白的话说道:「不是娘娘不想去,但在这宫中,守规矩是很重要的事。作为后宫之首的哀家,不能打坏规矩,倘若没有个堂堂的理由,我不能到府上一游,抱歉了。」
「堂堂的理由?譬如说是什么呢?」萧方纯粹是好奇地问道。
皇后娘娘想了想。「好比长辈大寿之日,或有喜庆之事。」一笑。「可惜你家姊姊们都嫁了……咦,证儿今年几岁了?」
萧炎与妻子对望一眼,重重地叹口气道:「回娘娘,他已经二十有二了。」
「都二十二了?怎么你们没替他找房媳妇儿呢?哀家可是十六岁就嫁入了东宫,萧大哥也是十七岁就娶妻了吧?二十二了都没讨媳妇儿,实在太慢、太慢了!」皇后大呼小叫地说。
「禀娘娘,臣已经找遍了城内的媒婆,要替那不肖子找媳妇儿,但他偏偏相不到中意的,婚事一拖再拖。唉,臣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妾身斗胆,请娘娘替妾身训训他吧!男大当婚,那孩子却总不把传宗接代的事放在心上。证儿不把我们夫妻俩的央求听进耳中,总不敢将娘娘的话当耳边风。如果您可以骂骂他,相信证儿会懂事一点。」
皇后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蓦地双瞳一亮,弹指道:「来办一场空前盛大的赏花宴吧!召集天下美女群芳到你萧府赏花!」
「赏……花?」
「是呀!哀家不相信众艳齐聚一堂,里面会没有半个能掳获证儿芳心的姑娘家。放出哀家可能会出席的消息,举办这场宴会,相信收到帖子的姑娘,没有一个会不到场的。就这么办吧!」
多好的点子,不仅可以替心爱的表侄子觅得娇妻,期间更可打发许多无聊光阴,可谓一举数得啊!呵呵呵……
「如花似玉的人儿」之卷
一
即使季节接近了夏末,晌午时分的炽烈日头,照样晒得路上行人七荤八素,能躲在屋子里纳凉的人,绝不会笨到至屋外找苦吃。相对地,一些旅人、贩夫走卒们,则不敌热焰,纷纷往路旁的茶屋、凉水摊子避避暑。
这使得平常总是热闹非凡的天隼朝首府——天禁城的大街上,变得少见的冷清,也变得不太像是以繁华、富庶驰名天下的第一城了。
「可恶!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都不见!」怪不得挥汗如雨的年轻汉子,会口出此言。
看着彷佛永无止尽的高墙,前后又无来者的空荡道路,他焦急兼沮丧地回到那一辆老牛拉的轿子前。由于两轮轿子的左轮陷入了路旁的深凹中而呈现半边倾斜的状况,动弹不得。
尽管先前他试尽了各种法子,像是催老牛加把劲往前行,自己在后面推,或拚命想在轮子底下塞稻草将陷落的轮子抬起来……全都徒劳无功。他不得不承认,光靠他一个人和这头老牛是不可能脱离这困境的。可是,就连他最后的希望——想搬救兵,却连个路过的好心人都找不到!
怎么办好呢?
夫人、老爷是那样千交代、万叮咛,希望他一定要在今日午前将小姐送到那户人家,参加这场重要的赏花宴啊!这三天来,他和小姐几乎是披星戴月地赶路,好不容易顺利抵达天禁城门,他心想应该可以赶上开宴时刻,松了口气的时候,偏偏发生了这种要命的失误。
莫非是老天爷惩罚他想法太天真,故意考验他?
「可恶、可恶!都是你这头笨牛!你还有闲情在那儿吃草?瞧我回去不宰了你加菜!」
望着不知大难临头,仍悠哉地觅食路边野草的老牛,年轻汉子忍不住以手中的绳索抽打着老牛厚厚的背。
「快往前拉呀!大笨牛!喝!快走、快走!算我求你行不行?快拉!快走!」
老牛摇头晃脑了好几下,踏着笨重的牛蹄,试着往前迈步。可是过重的轿子与卡住的车轮依然文风不动,老牛则不停地发出哀怨、委屈的鸣声。
「阿财哥,别打牠了。牛儿已经上了年纪,力量不比从前。我到后头帮忙推车,你去帮老牛往前拉一把,也许会起点作用。」掀开了轿子的布帘门,稚气未脱的少女自告奋勇地说。
「不、不行的!我怎能让小姐您做这种事?老爷和夫人会——」
「『老爷和夫人』又不在这儿,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又能怎样呢?」少女开朗地一笑,并说:「况且现在这儿只有咱们在,还用不着演戏给外人看。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