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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岳这才抬头看着易奇懒散离去的身影,唇畔不禁带了抹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
岚岳绘好一幅山林野鸟图后,已过一个时辰了。
他看看外头的天色,心想,如果他不去一趟东宁桥,待会儿肯定会被易奇那家伙给烦死,反正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走这一趟吧!
于是,在几位侍卫的陪伴下,他缓缓踱出宫门,来到位于东翼北竹林的东宁桥。
远远的,他便瞧见桥的两侧各聚集了不少围观者,其中的确有几位是当代的大画家,想来易奇那家伙还真没欺骗他。
易奇一见他来此,眸光先是一亮,随即快步走向他,“大殿下……”
他话语未完,岚岳便伸手示意他噤声,旋即背负双手,慢慢朝会场走去。
由于作画者各个皆十分专心,赏画者也各个痴迷,均未注意到大殿下已亲临会场。
然而,就在他一个个浏览过画作后,忽然被一位背影婀娜多姿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他不禁感到纳闷,难道她也是来这儿比试画作的?于是他唤来易奇,附在他耳畔轻问:“这位姑娘是谁?我怎么好象从没见过?”
易奇趋上前偷瞄了一眼,也皱起眉道:“我也没见过这位姑娘,这得问问费伦,因为这些全是他筹画的,我只是在一旁起哄而已。”
“你就是这样,问你问题总是不得其解。”岚岳有些受不了的摇摇头。
易奇耸耸肩,突然对岚岳说:“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可……不对呀!你心底不是只有凌晓晓一人?”
“你……你还真会联想。”岚岳笑睨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只是很好奇,居然也有女人参加这项比试。”
“嗯……也对,她可是这里参赛的唯一女性。”易奇点点头。
岚岳眯起眼,回忆起过往,“记得三年前我走了趟中原,才发现那儿真是个天下英才聚集之所,不仅是男人,就连女人也多是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呢!”
“这事我听你说过,我当时还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这种女人在我们这裹可是少之又少啊!”易奇同意他的话。
“所以罗!我才会对她的出现感到新鲜。”岚岳俊逸的笑说。
接着,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比试的一幅幅画作上,就这么徐缓地欣赏了一周,当他再度来到那位女子身侧时,这回他不再被她窈窕的背影所吸引,而是被她画中的倩影所迷惑了!
天,好飘逸动人的女子啊,
岚岳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直凝注着那回眸巧笑的纸上美女,彷若那是真人般的勾魅人心。
易奇也跟到他身后,目光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忽地大喊了声,“好个‘巧笑倩兮图’,简直就是把画中人给画活了嘛!”
易奇的叫嚷声立刻引起骚动,大伙儿全都将注士忌力投射到这边,几乎都对这幅画赞赏不已,甚至有几位还甘拜下风的弃笔离去,使得原本静肃的会场刹那间呈现出混乱的情况。
“我说易奇,你就是会吆喝,把好好的一场比赛都给弄砸了。”岚岳皱起眉,直拿他没办法。
事实上他们两个也不过相差三岁,可是才二十二岁的岚岳看起来就比他沉稳、内敛得多了。
易奇扁扁嘴,十分委屈地说:“大殿下,我又不是故意的,哪知道会变成这种状况?”
费伦见状立刻赶了过来,一见岚岳,连忙行礼道:“大殿下。”
“费伦,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免礼了。”
费伦对他咧嘴笑说:“真没想到大殿下会来这儿,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招呼你呀!”
“有什么好招呼的?我主要是来欣赏画作,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岚岳一派潇洒,浑身散发出天生的矜贵之气。
“我本来要告诉你,可大殿下就是不肯让我说,直说怕破坏了大家比试的兴致。”易奇在一旁叨念着。
“大殿下有他的想法,哪像你毛毛躁躁,早知道我的这项计划就不该让你参与了。”
费伦也挺后悔,若不是易奇这家伙,情况也不会弄得这么糟,还让岚岳看笑话。
“我刚刚已说了他一顿,你就别再念他了。”岚岳撇嘴一笑,扬眉看了看在场仅剩的几位参赛者,“既然有人弃笔认输,剩下的就让他们比试完吧!时间还剩多少?”
“就只剩下半炷香的时间了。”
岚岳点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就再等等吧!但不知评分的大师是……”
“还会有谁?当然是岚岳大殿下你了,想想在我们贺索图国,有谁的画艺超越你?”易奇这回又多嘴了。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岚岳大皱其眉。“什么?是我?”
“就是你了。我们猜大殿下一定会到场,请你当评判者是再适当不过了。”连费伦也附和着。
岚岳不知是该大笑还是要叹息,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大殿下,竟然会被这两个酒肉朋友耍弄。
“也罢,冲着你们两个的面子,我就答应了。”他微微撇唇哂笑。
“那真是太好了!”易奇和费伦两人相觑而笑。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结束时间一到,费伦便敲锣示意。
闻声,大伙儿全停下画笔,由仆役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张张摆在一张长桌上,好供岚岳评定分数。
等一切就绪,岚岳徐徐走了过去。他的目光一幅换过一幅,这其中除了有官宦子弟的作品,也有所谓名家的手笔,什么样的笔触都有,轻率、浮躁,沉稳、内敛,每一幅画都展现出不同的心性。
当岚岳就要绕过长桌一圈时,他的目光又胶着在那张巧笑倩兮的美人图上。
说也奇怪,他说不出此人的画风为何,然而她下笔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犀利,似乎能将人的思想全嵌在画上,让这幅画显得特别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易奇,就这幅画了,怎么看还是觉得它吸引我。”他由衷地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要不方才我也不会惊艳那么一下,害得一伙人挥袖离去。”易奇吐吐舌头,有些汗颜的说。
岚岳拿起扇柄,敲了下他的额顶,“你知错就好。”
不久,便由费伦公布得魁者的画作,而后来到岚岳面前的,正是那位背影婀娜优美的女子。
她低垂着秀颜,使得岚岳怎幺都看不清楚她的脸。“抬起脸来。”他柔缓地说,语调虽轻,但却不容抗拒。
她慢慢抬起螓首,就在两人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岚岳的心突然拧了下!
天!这……她……她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吗?
岚岳扬高眉宇、瞠大瞳眸,一直未能从这个震撼中回神。莫非这女子刚才画的就是自个儿的自画像?
“你叫什么名字?”他靠向椅背,眯起眸子,徐徐地问。
“小女子名叫婳漓。”她明眸轻转,柔柔回道。
“婳漓……”岚岳半合着眼念了一遍。
不知为何,他脑子里蓦地泛过一幅景象,似薄雾、似氤氲……彷佛他在许久许久以前便认识这位名唤婳漓的女子。
“大殿下……大殿下……”易奇见他半晌不说话,忍不住以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岚岳猛地一震,睨了易奇一眼,又转向婳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贺索图国呢?”他对她的来历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因此更想了解她。
婳漓敛下一双黑色长睫,嗓音如同玉珠落盘般轻轻扬起,“小女子来自中原的乡下地方,今天正好游历至此地,听闻贵国正举办这么一个活动,于是在半好奇的情况下报名参加。”
“哦!!你是中原人……果真是来自那种民生富庶的地方。”岚岳抿唇一笑,
“你既已夺魁,下去领赏吧!”
“谢谢大殿下。”婳漓微微曲膝,临去前才猛然扬睫,对他投以一个深深的注视。
就这一瞥,居然又乱了岚岳的心,让他的心口又重重地(奇*书*网。整*理*提*供)撞了一下!
一直到婳漓走远后,易奇赞赏的目光才收了回来,“啧啧啧,还真是个大美女,好比那画中仙,还真是神呢!”
“你也这么认为?”岚岳突地一问。
“啥?”
“我是说,你也觉得这女子和她画中的女人几乎是一个模样,就连神韵丰采都被她给画活了。”岚岳蹙起眉,望着手中这幅堪称绝世之作。
因此,他怎么也不相信,这名女子会如她所说,仅是来自乡下地方的普通姑娘而已。
“我看大殿下就留她在咱们贺索图国多住个几天,既然你对画也有兴趣,你们两人何不找机会相互切磋?说不定……还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易奇掩嘴窃笑。
“去你的!”岚岳丢给他一个白眼。
虽然如此,他心底也不免会想,或许他可以要求她教授他画人物画的技巧,如此一来,他手中那凌晓晓的画像也可更真实些了。
第二章
在岚岳的命令下,婳漓自然得留下来,住进宫殿后方一处偏僻的小屋内。
住进这地方可是婳漓计划的第一步,结果还真如仇瑚所言,被她轻轻松松的办到了!
此刻婳漓正心满意足地倚着窗棂暗自微笑。她回忆着在东宁桥上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迷人青草味,即使已经相隔几百年,她始终没能忘记他的味道……
她终于吸引他的注意,让他三番两次的流连在她的身侧,她数百年来沉寂的心情顿时开朗,心底满载着快乐。
这时她不得不感谢仇瑚了,若非他将各狐族长老唤来!让他们四处帮忙打听,或许到现在她还查不出“他”就躲在这个地方呢!
本以为能看看他,她便心满意足了,为何现在她心底竟有种想与他再续前缘的冲动?她多希望他能想起她,原谅她当年所造成的错误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守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大殿下福安。”
一听见“大殿下”三个字,婳缡瞬间像被点了穴似的凝身不动,只能傻傻的看着他进屋,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优雅的微笑时,她才像大梦初醒般的赶紧福身问好,“不知大殿下前来,婳缡未能远迎,还请您恕罪。”
“哈……何罪之有?快平身。”
他飒朗的笑声再一次摄住了婳缡的魂魄,让她的心头突然又蒙上一层过往的浅浅回忆,记得当时……他也爱这么笑的……
她缓缓站起身上才发觉自己竟在发抖,就连声音也难掩激动,“大殿下来此,有……事吗?”
“怎么?你好象很紧张,是我长得像魑魅魍魉吗?”岚岳摸摸自己的脸,逗趣地问。
“呃……”她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更美,比那画中仙子还要迷人。”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眯起眸子,仔细端详她脸上的表情。
“我……”婳缡一张小脸羞红了,“大殿下真爱开小女子玩笑。”
“你错了,我绝不是开玩笑,我向来就非常欣赏才女,只可惜敝国的女性在这方面的修为还有待加强。”他赶紧澄清。
“您太谦虚了。”她垂下头,不好意思的道。
“不愧来自中原,连说话也都是如此的温柔婉约。”他凝唇一笑,突然正色道:“我们是不是曾在哪儿见过?”
听他这么说,婳缡心头猛地一震,差点儿落下了泪。
他记得……他还记得吗?
“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待在中原,从没来过贵国。”就算他们曾经很熟识,但她也绝不能说。
“那也说不定,因为我也曾经待在中原很长一段时间呀!”他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我肯定在你这一生中,我们还不曾见过面。”她话中有话的说。
“你这话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