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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板着一张脸的容若忽的一笑,摇摇手止住二人的话,扭头冲性德耸耸肩,摊摊手:「你还要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蠢人吗?」
他的语气忽然转变,令得其他人都是一怔。
性德却只是沉静地转眸,静静看了每个人一眼。
每个人都觉得他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有异色闪动,每个人又都觉得,也许这只是自己眼花。
苏意娘有些疑惑地开口:「公子,你……」
容若笑着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没什么,我只是想向性德证明,他并不是孤独的,这世上有许多人关心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相信。」
他目光扫视众人,声音低沉却诚挚:「刚才,我忽然间发现,这么长久以来,我忽视了性德的感受,我也忽视了你们。我自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我对自己说,要把你们当朋友,当伙伴,当平等的人,来善待珍视。可一到利害相关时,我总会忘记你们,把你们置于从属的地位。韵如走了,我忧心如焚,整天只想着找她,却完全没有理会你们的感受。」
他望向苏意娘,轻叹一声:「这些日子,累你为我操心劳神,尽心尽力,我却无丝毫感激。」
他眼神看向凝香和侍月:「我为韵如着急,你们何尝不是,夜夜哭肿了眼睛,白天还要装做若无其事来安慰我,整日劝我吃饭,你们自己同样粒米不进,这一切,我全都视若无睹。」
他叹口气,再次把目光转向苏良和赵仪:「这几天我对你们一直不客气,恼了也拿你们撒气,难得你们居然不再跟我计较,什么委屈都忍了,不但不挥拳,不动剑,反而一直努力帮着我到处找人……」
苏良忽然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亏你是个大男人,说起话来像女人一样,什么情情义义,我不过是懒得乘人之危,就是找你算帐,也得等你把人找回来之后。」
容若毫不客气瞪回去:「什么臭屁小孩,张嘴闭嘴,就自以为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你们说是不是?」
他笑着问四周众人。
凝香强笑着想说什么,忽觉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侍月扭过头去,悄悄拭眼睛。
苏意娘如水明眸,忽然变得幽深起来,清水双瞳里有隐隐的波澜翻涌。
苏良被触动大忌,跳起来想打人,让赵仪用力拉住。
容若笑一笑,阳光下,笑容舒朗。他把手伸在半空,一手牵起了性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我是凡人,我会犯错误,但我希望我的朋友伙伴可以在我的身旁,相信我,支持我,如果我犯了错,愿意原谅我,支持我,并在我错误时,提醒我,帮助我改正。有你们的支持,在失去韵如之后,我才不致孤独,有你们在旁边,我才有信心,可以找到她。」
性德手微动,要抽回去。
容若用另一只手按住,恶狠狠瞪着他:「你别再对我说,你不是我的朋友,你不懂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伙伴的这种放屁话。你要真的不把我当朋友,当初大猎,你不会为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你不会努力地克制自己的人性化,却把一切苦藏在心里,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把人家的独门秘笈随便抄给我。打破限制,破坏平衡的事都干过了,何必还在乎这种不在限制之内的事。就算不懂,只要你学,你总会有懂的一天。」
性德没说话,但手却再没有动,静静放在容若悬空的手上。
赵仪一语不发,把手叠上去。
苏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我会双目灼灼地好好监视你,你要真做了错事,看我饶不饶你。」一边说,一边也伸出手去。
容若笑吟吟一扫凝香和侍月。
凝香一颤,退后两步。
侍月神色恍惚:「我们是丫鬟。」
容若瞪她,很不客气地说:「有人规定丫鬟不可做朋友吗?」
「可是,我们还曾经……」凝香脱口而出,却又黯然而止,垂首不言。
容若不以为意地说:「那正好,你们是别有用心的丫头,我偏是离经叛道的主子,多么相配。」一句话说完,他竟然还眨眨眼,扮个鬼脸。
凝香颤了一颤,这才伸手,手伸到一半,几次要往回缩,最终还是伸了出去。
侍月没有缩手,她只是一直颤抖,当颤抖的手和其他人的手相叠时,眼泪也落了下来。
容若最后望向苏意娘:「苏姑娘。」
苏意娘语气有些惘然:「意娘也是公子的朋友吗?」
容若微笑:「我视苏姑娘为朋友,莫非苏姑娘觉得我浅薄,不能做你的朋友?」
苏意娘婉然一笑,无比纤美的手轻轻伸了出去。
容若深吸一口气,展开阳光般的笑容:「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有朋友同行,什么漫漫长路都不怕,不管还要找寻多久,有你们支持我,我一定可以再次见到韵如。」
除了他,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静静感受着彼此相叠的手,所传递的温暖。
就算是感觉最敏锐的性德,这一刻,竟也没有发觉二十步外,一株老树下,萧远那闪着毒焰的眼神。
萧远静静站在树下已经很久了,眼神凝定在他们身上,一动不动,也已许久。
他静静看着这一群人,站立在阳光下,握手在阳光下,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多么荒谬,只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两个软弱的丫鬟,一个低贱的妓女,一个没了实权的所谓皇帝,还有一个无心无情的冰人。可是,当他们披一身阳光,站在一起的这一瞬间,竟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长及万里,坚不可摧的城池。
咬咬牙,却还是忍不下心中的妒恨激愤,猛得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打得枝摇叶动。
是因为站在树下的关系吗?这么明亮的阳光,却无一丝,照到他身上。
因为树摇叶落的声响,使得好几个人听到动静,侧首望来。独有容若,浑然不觉。
他抬头望天,长天寂寂,阳光明媚。
韵如,这么好的蓝天白云,为什么,你不与我同赏?
韵如,我终于可以倾尽肺腑,对人说出真心话,并且也得到他们真正的信任和支持,你为我高兴吗?
韵如,我终于真的肯定,只要真心待人,真心付出,不管多少怀疑猜忌都可以渐渐消弭,但是,你却已不在我身边。
韵如,为什么我与他们携手,却独独缺了你?
韵如,此情此境,你竟然不在,你怎能不在?
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要离开?
那一夜,你的声音仍然响在我耳边。
我清清楚楚记得,你说一生相伴,再不分离。
我清清楚楚知道,那不是我的幻梦,而是你真心一诺,为什么等我醒来,再不见你的身影?
上穷碧落下黄泉,找不到你,此心何堪,此情何堪?
韵如,你在哪里?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九集 日月之变
第一章 破阵之计
午时刚过不久,萧遥如往常一般,来逸园探望容若。和以前不同的是,素来与容若熟不拘礼,谈笑风生的萧遥,整张脸都是阴沉沉的,看得让人心中发怵。
容若笑着亲自端过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怎么了,我的二哥不是一向潇洒从容,天塌不惊的吗?」
萧遥皱眉瞪他:「韵如不见了这么久,人人替你急得满心火,你倒还笑得出来。」
容若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如果坐在家里叫天叫地,愁眉苦脸可以找回她,那就太好了。既然不能够,我至少要保持心情的平静、头脑的清醒,才可以有更大的机会找到她。」
他的眼神一片清澈明净,面对挫折困境,到底要经历多少痛苦煎熬,才能复寻回这一片清明。
萧遥心中一阵黯然,却又一掌击在桌上:「你既然头脑清醒,为什么要处处树敌?你把一纸秘笈发得全城都是,说来也是为了化解杀戮,倒也无妨。可你故意让人把秘笈与风月艳书搭配着卖,这般折辱明若离,于你有什么好处?」
容若一挑眉:「二哥,你连王侯之尊都不放在眼里,为何独独在乎这个明若离?」
萧遥苦笑一声:「我哪里是在乎他明若离,我是替你着急啊!韵如一直苦觅不得,谢家和官府都已动用一切力量,如果人还在济州,竟仍不能被找到,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正在隐藏她的形迹,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在济州只有谢家、苍道盟和日月堂。谢家和你关系不错,不至于如此;苍道盟虽与你有些小仇,但柳清扬总算还是正道中人,自惜羽毛,未必会干什么下作之事;唯有日月堂神秘莫测,手段百出,如果韵如在他们手上,与他们结仇,岂非害了她?如果韵如不在他们手上,若能争取到日月堂的力量找人,找到她的希望也大上许多。偏偏你……」
容若一皱眉:「二哥,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
萧遥一声长叹:「开始我以为凭官府和谢家的力量必能把人找到,找了三四天找不到,我就想和你商量去求明若离或柳清扬了。毕竟苍道盟的弟子遍布济州,而日月堂杀手组织有不少暗探,消息最为灵通。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已当众许下三日内消弭杀戮的诺言,此事也算是救人性命的功德,我总不好说出来乱你的心。可是,你为何不肯适可而止,偏要让明若离如此难堪?今天明若离亲自来拜访你,你居然让他吃了闭门羹,他威凌一方,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此时再要去求他,只怕……」
容若双眉一轩,眼神里有一种切金断玉的决然:「好,我们去拜访一下明若离好了。」
「你刚刚冷落他……」
「正是如此,才更要拜访他。」容若悠然一笑:「我今日出门寻妻,回家听说明先生来访未遇,深感抱歉,亲来拜访。就算是他明若离,也不好拿我的错漏吧!二哥在此安坐,等我见过了明若离,就回来给你好消息。」
萧遥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此去虎口,竟敢就这样把我留在这里。」
「哪里算得上什么虎口,有性德在啊!」容若无辜地大喊。
萧遥把脸一沉:「你说一声,不认我是你二哥,我即刻就走。」
容若摸摸鼻子,干笑一声:「好,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一起去。」
四周传来同一句话,容若一怔,抬头往四下一看:「你们怎么都冒出来了,刚才躲哪里偷听来着?」
苏良、赵仪、凝香、侍月,还有苏意娘全都盯着他,只重复一遍:「我们一起去。」
容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口气,伸手一指:「苏良、赵仪,你们陪我去吧!苏姑娘留下来看家,凝香、侍月,你们照应苏姑娘。」
「可是……」
三个女子一起抗声要争,容若抢先说:「苏姑娘不会武功,还是不要到那杂七杂八的地方。凝香、侍月,你们的功夫仅可自保,万一打起来了,你们帮不上忙,反而误事。别替我担心,有性德保护我呢!」
他伸手一指性德,性德却适时淡淡问:「你真的不害怕?」
这一句问话里,有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深意。
容若却坦然地看着他,不带一丝犹豫地笑一笑:「怕什么,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在任何困境中,我都不会孤军作战。」
这话说得感人至深,奈何性德却只一挑眉,冷冷道:「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有权有势有财有地位,外加和官府关系特别,就算明若离恨不得要你的命,你光天化日,大大方方去拜访,他断然不敢真的把你怎么样?」
容若一阵干咳,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是不是上火,这几天喉咙真不舒服啊!」
本来争着要去的凝香、侍月和苏意娘却又都同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