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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合力,同除逆贼。凡楚国臣民,岂能坐视国母受辱,主君遭难。诸位俱是热血志士,必不致袖手旁观。」
许允迟疑着道:「萧公子与诚王殿下为证,想来是不会有假,只是此事过于重大,若无玉玺,只怕……」
「奸贼专权,玉玺自立朝以来,就在摄政王府保管,哪容得陛下沾上一指……」萧遥面现愤然之色:「不过,我有更好的证据。来人,请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容若已是猛然一震,一颗心猛得一跳,几乎跳出咽喉。
却见内堂之中,小丫鬟小意小心地扶出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楚韵如。
容色依旧,美丽依旧,只是眉目之间,大见憔悴,娇躯虚软无力依在小意身上,倒似连自己站立,都要依靠小意的支持。
这般楚楚佳人,一入内堂,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她的眼睛,却只看一人,唯看一人。
容若哪里还站得住,快步向她跑去,在众人面前不好抱她,只得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张张嘴,想要唤她的名字,竟然发不出声音,只是眼睛忽然热了起来。
楚韵如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深深凝望他,四目相对间,万丈红尘,剑影刀光,生死险局,家国天下,都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萧遥的声音遥不可及地响起来:「皇上的玉玺为权臣所控,但是皇后的金印,却一直由皇后娘娘贴身保管,从不离身……」
说话间小意已快步上前,双手捧出一方金光灿然的小印。
萧遥端然正色,恭敬地接印在手,目光扫视众人:「哪位要上来查验。」
论到查印,自然还是只有出身官宦之家的林崇文,以及做过两朝老臣的许允有这个资格。
两个人的神色都异常沉重,深知这一句之评断,影响会有多么大。两人轮流拿着金印看了又看,最终默默无语地双手交还给萧遥。
萧遥笑意浅浅:「请问二位,这可是皇后的凤印?」
许允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确是凤印无疑。」
萧遥面带笑意,扫视众人,徐徐道:「各位也都知道,这位容夫人是谁的妻子?」
一片默然,没有人回答他,但答案已是无可置疑。
当今皇后的丈夫,还能是第二个人吗?
许允忽的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容若面前,连连叩首,待抬起头来时,已是老泪纵横:「老臣辞官之时,陛下人在深宫,不得一见。至今已有五载,臣日日思念陛下,不想今生,竟有再睹天颜之时。」
他说得声音哽咽,花白的胡子都颤个不停,看似十分动情。容若却生起极度古怪的感觉,像是以前看电视里的人,哭哭叫叫喊喊闹闹,因为过于极端、过于戏剧化,倒不像是真的了。
萧遥眼中亦有泪光闪动,拂衣也对着容若拜倒:「陛下。」
萧远略一迟疑,望向容若的目光微带讥诮,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也拜了下去。
齐云龙拖着陆道静立起,踏前数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陛下万岁。」也屈膝拜倒。
陆道静脉门被他拉着,受他真气所制,竟是身不由己地也拜倒下来。
他们这陆续一拜,其他人都坐不住了。
先是堂内的仆人们纷纷下跪,手忙脚乱地磕头,皇上、万岁、陛下,叫得乱纷纷。
后是几位将军互相看看,终究屈膝拜倒。
这样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干站着不动,虽是神色各异,终是前前后后跪了下来。
其中有动作干净俐落,万岁之声,叫得又响又亮,表情赤诚坚定,怎么看怎么像赤胆忠心热血义士的人,比如赵远程等人。
也有动作迟疑,表情沉郁,眉峰微锁,却又无可奈何之人,比如民团总团练屈寒山。
容若微微皱眉,却也不说话,只是握紧楚韵如的手,脸上神色深沉得看不出悲喜,几乎不像是大家所熟悉的那个叫做容若的人了。
以前看什么康熙私访、乾隆外传,总觉得扮成平常人的皇帝,忽然间露出本来身分,所有人拜倒于地的样子很帅,很让人满足。这一番出来私游,偶尔也做些这样的联想,幻想自己忽然露出真实身分会有多么威风,但事实真的发生在眼前,却只觉难堪。
容若沉默不语,萧遥却已大声道:「陛下万金之躯既在,我等必当竭尽心力,以襄盛举,今日之会,愿做歃血之盟,无论生死祸福,不离不弃。来人,拿酒来……」
话犹未落,已有侍从双手捧上一大碗酒。
萧遥挺身站起,把食指放在齿间用力一咬,立时流出鲜血。他滴血入碗,复又捧着整整一碗酒,一饮而尽,再抬起头时,因着酒气,脸色已是微带潮红,猛力把酒碗往地下一摔,清晰的碎裂之声,就像重重的锤子,敲击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若违此誓,有如此碗。」
他朗声立誓,目光凛然若电,环视诸人,竟如宝刀名剑,迫人生寒。
而其他侍从们也都无声地捧了大碗的酒,敬向每一个人。
这局面,已是被萧遥做得让人不得不应承了。
许允第一个抢过碗,大声道:「臣虽老朽,为国尽忠之事,岂敢后人。」第一个噬指滴血。
旁边的林崇文也立即道:「我一家历受皇恩,圣意所向,纵死亦不敢辞。」
他二人一搭一唱,也跟着滴血饮酒。
齐云龙也挺身而起,声音响亮地说:「我为朝廷命官,生死前程,自是听凭陛下旨意。」
说着他抬手接过酒碗,正要破指滴血,旁边一缕劲风袭到。
齐云龙往后一仰,总欲避过袭击,却不料那一缕强劲指风,忽而一转,撞得他手中碗一倾,整碗美酒尽洒到上。
齐云龙脸色一沉,对忽然出手的屈寒山低喝道:「你做什么?」
屈寒山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是在谋反,是在做乱。这些年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你何苦……」
齐云龙哈哈大笑:「圣上便在此地,我们是奉圣意举兵,天命所在的义师,我们要杀的,才是要谋反的奸臣。师弟,你不要糊涂了。」
济州的武官、民间有名的武人、民团中的统领人物,大多是苍道盟的弟子。
这两个师兄弟,也是济州本地,掌握兵力最多的人。
虽说萧遥也想到过,事发之时,总会有人表示不同意见,不过,实在料不到,最先对峙起来的,反而是这对师兄弟。
屈寒山双拳互握,愤然道:「我知道忠君爱国,我也知道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摄政王和皇上的纠纷,那是朝廷里的事,自有百官去操心,我这等外省的小老百姓干涉不了。我不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我只知道,这些年,百业昌盛,民众安乐。心念旧梁的人,举兵造乱,弄得人心惶惶,世道大乱,若为平定人心,保卫济州而战,我虽粗莽,万死不辞。此时国难当头,不去平乱救国,却还要兴乱误民,此等无耻之事,我不屑为之。师兄,你也不要错了念头,将来后悔莫及。」
齐云龙神色拂然:「师弟,你恁也多心,今日行事,纵有些变乱杀伐,然能除权臣,定朝纲,必能还楚国几十年太平安乐,于国于民,又有何损。他日论功行赏,爵禄之封,岂会轻慢,纵你不图富贵,那凌烟刻像,青史留名,又岂是民间草莽所能得。何况陛下在此,我等奉旨听命,天经地义,又有何错之有。」
屈寒山咬咬牙,忽的望向柳清扬:「师父,你就看师兄他这般……」
柳清扬面沉似水,漠然打断他:「为国家安定,百姓安乐,更是非诛杀怀有逆谋的叛臣不可,我等虽是武人,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怎可独善其身。」
屈寒山面色惨然,目光扫向四周:「好,这里,有我多位师兄弟,有我平日来往相交的故人知友,我只有一句话,若还当我是朋友,若还念一点往日情份,若还心中对苍生百姓有一丝怜悯,就请和我站在一起,离开这个口口声声,天命圣意的鬼地方。」
短暂的寂静之后,有了一点点骚动,众人之中有人神色微动,有人悄悄挪动身体,有人启唇欲语,也有人举步想向屈寒山走过去。
赵劲节一手轻扣腰间宝剑,满身的甲胃在昏黄的烛光掩映下,银白也变做了沉郁:「此次义举纯是为国为君尽忠,诸君不愿,尽可自行其事。我虽调了五百神射手在外面布伏,不过,只为防范那权臣的探子,绝无强迫各位之意,诸位千万不要介意。」
他这般说不要介意,谁敢不介意。
济州城中,数位将军,几路大军,数万人马。府衙外的几千军士,府衙内的密布杀手,简直在明确地告诉所有人,只要迸出一个「不」字,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一时间,局面又再次凝住了。
想说话的人闭上嘴,抬起脚的人放下脚,悄悄挪动的人影也僵住了,但却没有人立刻做出表态。
毕竟,不答应或者是一个死,但是答应了,就再不能抽身。此事若败,九族上下,满门亲友,都唯死而已了。
一片静寂之中,萧遥却微微一笑,轻轻咳嗽一声。
「小人虽只是鄙薄商人,但为陛下效力,纵倾尽资产,丢了性命,也是死得其所,今陛下圣意所在,万死不辞。」赵远程排众而出,跪前数步,恭敬地对着容若叩首三次,方才接过酒碗,滴血而饮。
在他之后,姚诚天、孙崇如竟一起冲了出来,抢着扑拜到容若脚下。
「小人愿倾尽身家性命,为陛下效力。」
「陛下但请宽心,我等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诛杀逆贼,还天下一个清明安定。」
两个人说的话都慷慨激昂,眼中热泪连连地抢着把酒喝下去了。
又听得一声朗笑:「我们江湖男儿,重义轻生,舍命为国,此正大丈夫当为之事,岂能落于人后。」竟是许豪卓长身而起,大步来到容若面前,屈膝跪倒,高举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那些因各怀心机而聚于济州的外地武林人物、各方豪强之中,以许豪卓地位最高,势力最大,武功最强,威望最重,这一番做为,立刻令得一众江湖人,一片哗然,人们低声窃语,神色之间,已有动摇之意。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贺方、程灼、孙远、许清风,也一一站出来,大声地说几句表白忠心的话,纷纷去抢了酒来喝。
有了一个两个,自然就有三个四个。
渐渐的,众人见大势如此,无奈之下,放弃抗拒心理,认命地喝血酒。有的人,索性破罐破摔,也抢着大表忠心,一口把酒干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之意,除了下跪磕头颂圣之外,还指着唯一明着站出来反对的屈寒山破口大骂。开始也不过是骂些乱臣贼子、无君无父的话,后来则是什么禽兽不如、狼心狗肺的字句,再后来,甚至带出些不宜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粗口了。
这些站在济州财富权势顶点的人,值此之际,表现得倒是和街头市井的小无赖,并无二致。
屈寒山冷笑一声,用不屑的眼神望望众人,神色一转毅然,转身向厅门走去。
赵劲节眉峰一扬,英俊的眉目间煞气一闪,寒光掠起一道虹影,长剑出鞘,挡住他的前路:「屈兄,你想清楚了,你真要出去?」
「与其在这里看你们这些恶心的表演,倒不如出去了清净。」屈寒山长笑一声,眉间英气朗朗:「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你那五百名神射手,不知我胸中热血,染不染得红小人的箭镞。」
容若听得胸中一股热气上涌,忍不住喝出一声:「说得好。」
他这一声好,叫得整个厅堂的人,全用怪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