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苍然皱眉道:「萧逸的三千铁骑虽勇猛无双,但能同时与主上交手的,只是少数十几个人罢了。同时和十几个士兵交手,与同时和十几个一流高手交手,这是完全不同的,若还有其他高手或近攻、或远击,再有无数人源源不绝前来夹攻,又有弓箭火器在旁环伺,再加上还有其他莫测的机关,主上虽有惊世之勇,实不宜以千金之体行此大险。」
「请主上三思。」众人拜倒,齐声哀求。
卫孤辰微微冷笑:「所以,我会输,我要不自量力地去行刺,就等于是找死。」
他眼中森冷的寒意,让人不敢再把劝阻的话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沉默地跪着,不肯妥协。
他们可以不理解他,可以与他争执,可以为他的不争气而心痛,却绝对不能眼看着他去涉险。
只有以赵承风为首,较年轻的男子们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
「以前没有下决心,非杀秦王不可,是因为,就算秦王死了,其他的皇族也会登位,靠暗杀不可能让主上成就大业,是因为,我们总指望留着秦王在,将来秦国君臣相争,文武相扰,自乱阵脚。既然如今已决意铲除秦王,又何必要主上亲自动手,我们也一样可以潜入秦宫之中……」
卫孤辰冷冷打断赵承风满是英雄气概的话:「回头问问你爹,还有你那几位叔叔、伯伯,这两年,他们偷偷策划了多少次针对秦王的刺杀,损失了我们多少人手,可曾让宁昭掉下一根头发来?」
赵承风一怔。
孟观又开口道:「主上神功自是世间无敌,不过,刺杀秦王非同小可,还应妥善筹划才是。」
卫孤辰淡淡道:「为什么不说,你们根本就认为我杀不了他。」
余伯平轻轻叹息着,这世上不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卫孤辰,但能阻止他的东西,绝不包括危险,想要用危险来劝阻这位主子,除了适得其反,根本不会有任何用处。
「我的确认为主上杀不了宁昭。」
卫孤辰一怔:「余叔叔。」
「主上,你从来不懂如何刺杀一个人,你只会杀人,不会刺杀。」余伯平微微一笑:「所以,你会大大方方拿着你的剑,直接从皇宫大门一路杀进去,而且,我也相信,不管秦王这么多年来,暗纳了多少高手,暗置了多少机关,都拦不住你。但是,这样,杀不了秦王,等你杀到的时候,秦王早已不知退走到哪里去了。」
卫孤辰望着他,徐徐挑起剑一般的眉峰:「那余叔叔认为我应该怎么办,装成太监混进宫中,给那帮无聊的家伙下跪请安,找机会凑到宁昭跟前,再给他一剑?」
他问得这么和气,表情这么亲切,可是每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如果余伯平敢答一句「是」,哪怕他平时多受尊重,这一次也一定会和主子那把天下第一锋利的宝剑亲密接触一番。
余伯平叹气,他不会答「是」,不是因为怕那天地间无对无匹的利剑,而是因为,他也并不愿意他所追随的主人,真的变成另一个人。
他的强大、他的力量,给了他们多少骄傲和希望,他的肆无忌惮、他的胡作非为,却又为他们添了多少麻烦,增了多少白发,可如果不这样,那个人,还是他吗?
也许连主上自己都没有发现,维系这个风雨飘摇之组织的,不再是沉重的责任、曾经的身分,而是因为,他战神般的光芒灿然夺目,倾世的气概早已倾倒众人之心。
这个组织、这个国家、这个天下的将来,都不能期待包括自己在内,这些年华老去,心境苍凉,已经随着逝去的时代而被天下遗忘的人,而应该属于那些眼中闪着光华,胸中犹有热血的下一代。
以承风为首的这些孩子们,对旧朝能有多少情义?至今宁死无悔,聚义不散的原因,无非是,他们都愿仰望主上的惊世风华,倾心敬慕。
所以,该有的骄傲,何必去摧毁,该有的矜持,本来也不该破坏。
大丈夫行事可以不拘小节,但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正是因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余伯平微微一笑:「如果这样可以成功杀死秦王的话,我会建议的,但,即使主上肯纡尊降贵,也绝不可能成功。秦王为防刺杀,于宫禁之中,设下种种森严规矩,所有的太监、侍卫都有一定的活动区域,任何地方,发现陌生面孔,必被盘查。若有太监、侍卫、宫女出现在自己不该当值的时间和地方,一经发现,无需审问,立杀无赦。而秦宫无比广大,根本没有人知道秦王在哪里。秦王对自己的行踪也十分小心,我们曾多次计划刺杀秦王,努力收集秦王行踪信息,却发现他从没有任何习惯可以让人依循查探。他每天的行止,除了上朝之外,再没有人能够预测得到。往往要到最后一刻,他才会决定他下一步要到哪里去,即使是每晚入睡,也不会先翻妃嫔牌子,而总是临时起意,方才成行。所以秦宫的妃子们,无不是夜夜守候帝王至天明。因秦宫管制极严,除了皇帝贴身的人,无人知道皇帝行踪,皇帝人在何处。而这些贴身下人,除了必要的一两个在紧急时传递外间信息之外,其他人全留在皇帝身旁,绝不轻离。那么大的皇宫,就算真扮成太监在里头,也是步步难行。就算是暗夜潜行密探,除非用上十几二十年,升做秦王贴身近人,否则也无法弄明白他在哪里。」
卫孤辰很慢很慢地咬了咬牙,然后微笑:「既如此,我就每天去皇宫大开杀戒,每日杀他千把人,总有一天,能杀得净了吧?总有一日,逼得出那秦王了吧?」
这样任性、这样胡闹、这样不知轻重、这样不计后果,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额上直冒冷汗。
这样匪夷所思的主意,却没有人敢怀疑卫孤辰将之实现的决心。如此血腥,如此没有建设性,纯为泄愤的主意,听得余伯平更加苦笑不止。
「主上,你以为,秦王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卫孤辰淡淡道:「他若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值得我们视他为心腹大患了。」
「秦王若是知道,为何从来没有对付过我们?我们有探子,秦王没有吗?他真的查不出我们的基地所在,我们的势力若何吗?他只需一道皇令,就会有难以抵挡的大军出现,将我们围困剿杀,为什么他始终不做?」
卫孤辰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余伯平凝视他:「主上,是因为你,因为你太过强大了。你的强大,超出了世人的理解,超出了凡人的知识,秦王纵是一国至尊,手握无数人生杀大权,他也依然害怕你。他清楚,就算他调来天下最可怕的军队,你也一样有办法脱身离去,然后,他就必须面对你最可怕的报复。这些年来,秦王宫中,口令一日三换,宫规无比森严,盘查日渐严厉。秦王不敢让自己养成任何可以被人察觉的习惯,不敢长时间待在任何地方,不敢过于频繁出入某一处所,连自己的行程,都不敢在事先订好。他狼狈得就连如厕,都必要在身旁安上好几个高手,才敢放心,这全都是为了畏惧你。他不敢对我们出手,是因为他害怕激怒你,你一旦无所顾忌,倾秦国之力,也无可制衡你之人。就算你杀不了宁昭,但只要你愿意,所有的宗室贵戚、柱石之臣,都会成为你的目标。所以,宁昭可能会布下最严密的罗网监视我们,可能会悄悄打乱我们的布置,破坏我们的安排,策反我们的盟友,但绝不会真撕破脸和我们硬来,除非……主上你先动手。」
他朗然分析,全不顾其他人震撼的眼神、悲凉的神色:「所以,主上你若真在秦宫大出杀手,我们这些人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敌人围剿,我们在各地的力量也会在转瞬间,被一一扫荡,今日在座的诸人,必将十不存一。」
他望着卫孤辰,眼神有一丝沉痛、一丝不忍:「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成为主上的累赘,但是,主上,你是否愿意为了你一时痛快,让我们全部被毁灭?」
卫孤辰没有出声,也没有再看余伯平一眼。他不看任何人,眼神平静而冷漠,只是把手,从剑柄上慢慢移开。
成功了吧,与其用他自身的危险来火上加油,不如用所有人的生死安危来打动他。余伯平黯然苦笑,自己终究还是利用了那人隐藏在嚣张跋扈之后的那一点良善,迫得他不得不忍下屈辱,即使本意是为了不想让他去冒险,不想让他受到打击,但最后,打击他的,却变成了自己。
余伯平强笑着扭转身,凝视众人:「对于主上,还有什么不满,大家一次全说出来吧!」
没有人再答话,所有人都沉默着,悄悄凝望那站在最高处的人。
因为这一场密议已经太久了吧,所有的烛光都逐渐黯淡,那么深、那么浓的黑暗中,雪一样的衣衫,愈加孤绝,衬得那人的脸容,也如雪一般苍白冰冷,孤绝寂寥。
也许他真的除了武功之外,一无所长,但,只凭他的武功,已足以让无数英雄臣服。也许他任性纵情,肆意胡为,但是再不痛快,再悲愤压抑,甚至再三遭到欺骗蒙混,也不曾对不理解他的这些老人们真的动过一次手。
他曾仗剑于凌云之处,睥睨天地风云,他曾拂衣于凌霄之阁,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他一剑过处,天地皆可斩,他一人所在,千军也辟易。
那样的纵横捭阖,那样的英雄绝代,终究为他们,慢慢松开了掌中无对无匹的寒锋,即使这一刻,战意烧得他全身疼痛,孤寂的悲光在他眸中闪动,即使,他为之所忍辱,为之所牺牲的大部份人,从来没有体谅过他。
然而,他们是他的下属,所以,无论是否接受、是否愿意、是否喜爱,他都毫不回避地承担了责任,他对他们有责任。
老人们黯然沉寂,俯首无语。他是他们的主上,所以他们可以不满,他们可以争执,他们可以偷偷自行其事,但却从来不曾后悔过,奉上忠诚。
像赵承风这样的少年,却挺直腰,眼睛闪亮地望向他们的战神。也许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美结局,也许大多数英雄,注定只有悲凉的未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不生英雄,万古如长夜,绝世的锋刃,纵然不能逃过被毁灭的命运,至少曾以惊世锋芒,映亮天地。
纵然那样的绚丽,那样的光芒,最终也有燃尽的一刻,若能以颈中热血、胸中赤心,伴那把长剑,灿亮到最后一刻,此生无悔。
性德走回他自己的小楼,身后所有的一切回复原状。地牢被关上,大锁被锁上,所有被囚的高手们,心满意足地缩回他们的囚牢,满心期待着下一次牢门被打开时,能得到更多惊喜。这个时候,别说是逃走,就算卫孤辰打开牢门求他们走,他们都会死赖着不走。
所有守卫都恢复正常,他们依然专心做好他们的工作,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后也永远不会再记起。
性德步上了高楼。
他从来不是易与之辈,即使失去武功,也比天下间大部份人可怕太多太多。武林中所谓的迷魂术、高级的催眠术,对他来说,全部易如反掌,对卫孤辰这种意志力过人的怪物也许没用,但对其他人,却是屡试不爽。
在卫孤辰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用迷魂术轻易控制身边的监控者,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给卫孤辰最忠心的下属下心理暗示,让他在某一时候,出手刺杀卫孤辰。
只要卫孤辰不在,他可以轻易离开这看似被严密监控的牢笼,没有逃,只是因为不喜欢一路逃亡躲避卫孤辰,不喜欢让被激怒的卫孤辰再次捉回来,用某种更严厉的方法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