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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次和摄政王相争,是儿子一时冲动,但既已闹到这个地步,儿子这个做皇帝的,若不做出个姿态,立立威风,君臣之纲就真的荡然无存,朝中百官,哪个还会敬我为君。」
楚凤仪什么人物,岂会听不出容若的弦外之音,只淡淡笑道:「皇上到底想要如何立威,尽管直说。」
容若脸上微微一红,取了方才给楚韵如看的诏谕,双手奉给楚凤仪。
楚凤仪接过一看,神色微动,低低哦了一声。
容若暗中伸手,扯了扯楚韵如的衣角。
楚韵如知是要她帮腔,正要寻机会开口。
此时楚凤仪却已淡然道:「如此也好,贤妃是摄政王义女,摄政王有违人臣之道,触怒皇上,罪及贤妃,本是应当。」
容若和楚韵如同时一呆,贤妃在皇宫中的政治意义和政治姿态,楚凤仪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原本还以为要费无数口舌才可以说服楚凤仪,没想到,楚凤仪居然会答应得这样轻巧。
楚凤仪抬头看向容若,目光无比深长:「皇帝,我和你是母子至亲,你是我骨中的骨、血中的血,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总是会帮着你的。」
容若心中一凛,垂首低应:「是,儿子知道母后对孩儿的疼爱。」
楚凤仪微微笑了一笑,笑容平淡而从容,低唤一声:「赵司言,取皇太后印玺。」
一直侍立一侧的赵司言应了一声,从腰间取下一只明黄丝缎包裹的小盒子,盒子口被一黄金小锁锁住。
楚凤仪也自袖中取了钥匙,打开黄金锁,拿起皇太后玉印,轻轻盖在诏谕上。却没把诏谕还给容若,收起印玺后,连着诏谕一起拿着站了起来:「这件事,由我来为你们办吧!你们年轻,这些惹人厌憎的事,不要沾了。」
容若和楚韵如同时喊:「母后。」→文¤人··书·¤·屋←
「就这么定了。」楚凤仪淡淡一语,却有无限威严,甚至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已经随口发令:「摆驾永乐宫。」
赵司言上前搀了楚凤仪往殿外去,外面负责皇太后仪仗的太监们一声又一声高喊着:「皇太后摆驾永乐宫。」
容若与楚韵如无奈,只得在殿前施礼相。
赵司言扶着楚凤仪走出殿外,上了凤辇。
楚凤仪把诏谕递给了她:「这件事,你去办吧。」
赵司言低声道:「皇太后,真的觉得如此妥当吗?皇上只是一时生气,冲动下旨,说不定过两天气消了,就没事了。」
「一时生气?」楚凤仪低笑一声,笑声却又似一声叹息:「你仔细看看诏谕上的墨迹,这像是跟萧逸吵完架后新写的诏书吗?我看玉少写好了三天以上,就等着这个机会拿出来呢!我虽不明白他到底想什么,只是这个孩子看样子倒似真的懂事许多,或许另有他的想法。如今,他的日子也难过,纵然不愿对我说真心话,我也不能和他做对,更添他的烦恼。」
赵司言看了看诏谕,又道:「皇太后明察秋毫,实非凡人所能及,只是贤妃毕竟是摄政王的义女,这样不给摄政王颜面……」
「罢了,当年贤妃入宫只是为了和韵如相抗,两年来,皇帝从不近她一步,她留在宫中也是个摆设,放了出去,最多只扫扫萧逸的颜面,并没有实质的影响,料萧逸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只是,贤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依旧例,若是失德,也该赐死或打入冷宫,怎可赶出宫去?」
「她也是个可怜女子,男人的战争,伤的总是女人,能让一个超脱苦海,也算积件功德。你去宣旨时,索性让她不必到永乐宫请罪告别了,连皇帝与皇后那也不用去了,她进宫两年,我也不曾善待过她,就免了她这最后一场辛苦的羞辱吧!」
「皇太后宽怀仁德,泽及天下。」
「宽怀仁德?」楚凤仪悲凉一叹:「这皇宫院里,哪来什么宽怀仁德?我整日想的,都是些血腥杀戮、见不得人的事。」
「皇太后。」赵司言低唤一声,语意悲伤。
「这是我的命,我也已经认命了。」楚凤仪略略沉默,然后再用极低的声音问:「纳兰玉是不是一直住在诚王府?」
「是,已经是第五天了,想必,该问的、该说的,问的人都问过了,说的人也都说过了。纳兰玉这几天听说非常消沉,病恹恹地,像是半个死人,什么也没做,就是闹着要回大秦,不肯再待了……皇太后,皇太后。」
「我没有事。」凤辇里的声音,微弱低沉得几似不属于人类。
赵司言心中悲伤:「皇太后不必太多虑了。」
凤辇中传来一声似悲似叹又似哭的笑声:「我有什么可多虑的,这个时候,该知道的人,怕都知道了,该做的事,怕也开始做了,哪有什么可容我多虑的。你替我传旨,若是纳兰玉真要走,就让他进宫来,他好歹是远来的客人,入楚一趟,总也该赏些东西,才不失秦楚两国的脸面。」
「是。」
「你去贤妃那宣旨吧!不用再陪我了。」
「是。」赵司言停住了脚步,不再跟随凤辇,只是目光遥送着凤辇的远去。只觉那装饰了无数黄金珠宝的豪华凤辇,分明就是一座黄金打就的活棺材,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生气,活活埋葬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第六章 及时行乐
「韵如,韵如……」
有权在庄严的甘泉宫这样肆意直呼皇后名字的人,举国也只有皇帝和皇太后两个人,而会不顾礼仪这样做的,当然只有容若这个怪物皇帝了。他一路叫着进了甘泉宫楚韵如的内殿。
满殿宫女、太监跪拜于地,楚韵如急拭了拭眼角泪痕,起身施礼道:「恭迎圣驾。」
容若眼尖,看到她拭泪的动作,忙扶住她,细细端详,见她两眼通红,立时心疼起来:「怎么了?哪个给你气受了?」
楚韵如微微侧脸,避开他关怀的眼神:「皇上,臣妾没事,只是不小心叫沙子迷了眼。」
容若叹口气,这种理由,电视里早就用烂了。他扭头,问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凝香:「是谁叫皇后生气了?」
凝香垂首道:「方才,皇后问奴婢家乡亲人,何时进宫等事,奴婢回答之后,皇后便伤心起来。」
容若一愣,心中更加不解,便也开口问:「你是何方人氏,何时进宫的?」
「奴婢本是京郊人氏,七年前进宫的。」
容若啊了一声:「七年前?那个时候,应该是摄政王的军队刚攻下京城不久,迎了我和太后入京,又领军去平定各地的反抗力量的时候。」
「是,当时连年灾荒,民间百姓多有活不下去的。这时皇太后与陛下入京,旧的侍从不足,便征召太监、宫女各二百人入宫。那时奴婢一家都饿了好多天,娘说,与其如此,不如送了孩子进宫,至少求个活命,便将奴婢的哥哥净了身,与奴婢一同送来应征。那个管事的太监说奴婢相貌漂亮,人又聪明,就收了奴婢,但奴婢的哥哥福薄,没有被选中。」
容若惊道:「可他已经净了身了?」
凝香忍不住落泪:「奴婢爹娘不懂这些道理,不知道要通过了考核,才会领进去净身的,只以为净了身就可进宫。当时,和奴婢爹娘想法一样的人到处都是,宫中征召的太监不过二百,可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自己净了身想求入宫的,竟有一万多人,加上想当宫女的女子,将近有三万人。这些人日日在宫外哀号哭叫,那时候,天寒地冻,每夜都有人冻死,哭喊之声,响彻皇宫,后来京师守兵出动,把他们全赶出京城,一路上不断有人倒地而死。」她越说越是悲凄,竟是哽咽起来。
容若神色黯然,良久才问:「你爹娘和哥哥呢?」
凝香哭道:「奴婢入宫时十一岁,从此再也不曾见过亲人。回思当年惨景,只怕他们早已冻饿而死了,一家四口,只奴婢一人有幸入宫,衣食无忧,又被皇太后选进了永乐宫,皇后入宫后,再被赐到甘泉宫。如今在宫中,也是个八品的小小女官,能有今日,皆是皇上、皇太后和皇后的圣德。」
容若被她的话所震动,忍不住问:「这些年来,可曾再发生过这样的惨事?宫中召太监、宫女,还会不会引得天下活不下去的苦命人都来相求?」
凝香垂首低声道:「七年来,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奴婢听说,自摄政王扫平举国乱事回京之后,主掌政务,劝农桑,修水利,清吏治,严军纪。国内几条大河的洪水难以为患,百姓耕织忙碌,渐渐富足安乐,京城街上就连乞丐都很少看到。这两年宫中少人手,在民间再也征不到自愿进宫的人了,只得把历年一些犯大罪者的家人儿女充入宫中为奴了……」
容若心中恻然,也终于明白,楚韵如为何目有泪光了。正要低声劝慰她,却见楚韵如抬起头来,眼中都是莹莹泪光,屈膝跪下去:「楚韵如不贤,不能高居后位,求皇上……」
容若只感莫名其妙,但看她落泪,竟觉得心中也有些生疼,急得要去拉她:「快快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楚韵如只是摇头,不肯起身。
容若拉不动她,一着急,干脆也跪了下去:「好了好了,你要跪,我陪着你,行了吧!」
容若这举动,吓得殿里殿外无数人,哗啦一下子全跪下去了。
楚韵如也被容若吓坏,惊道:「皇上要折杀臣妾,快请起来。」
容若总算找到对付她的方法,哪里这样好说话:「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许自称臣妾,除非在正式场合不得不拜的情况下,不许动不动给我下跪,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否则下次你再跪我,我只好也跪还你算数了。」
这个威胁太严重了,要是皇帝真不分场合,当着别人的面跪还给她,还不把满天下的人都吓死。
楚韵如惊得连连点头,急忙道:「臣妾……我答应陛下就是,陛下快起来。」
容若说:「你先起来。」
楚韵如愣了一愣,脸露为难之色。
容若哈哈一笑,拉住她的手:「好了,我们一块起来吧!」
楚韵如垂着头,不再反对,就势与他一同起身,垂首道:「皇上,臣……我实在太惭愧了,我身为一国之后,却只会伤春悲秋,只觉得自己受苦凄凉,吟几句诗词、弹几首琴曲,便觉悲苦莫名,事实上,何尝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伤。我从来没想过,我眼前的这些人,每天跪拜在我面前,小心地服侍我,稍不如意,便遭责罚,他们所身受的苦难屈辱,实是胜我百倍。」
「而我,只是颐指气使地对待他们,从不曾在意过他们的辛酸苦痛。凝香服侍我两年,我却少给她好脸色,就连她关心我,劝我多吃点,我也要呵斥她,我……我只当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又哪里知道,宫中每一个人,也许都有辛酸血泪,凝香的遭际之惨,民间百姓的悲苦,我这个皇后,别说是想,就连梦,都不曾梦到过。」
「我以前从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是昨日,见了皇上对那两个……」楚韵如不便多说行刺之事,便含糊过去:「我见皇上诸般苦心,从不因他们身分下贱而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回想我平日的作为,实在羞惭。今天才特意问了凝香过往,竟是受了这么多苦楚。她一人往事已如此悲凉,其他人怕也都有伤心过往。我不能怜惜他们,反时加惩处,实在无德。」
容若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心胸,这样悲悯的心肠,并如此愧悔以往的事。他心中感动,低声安慰她:「韵如,不要太苛责自己。你也只得十六岁罢了,你自小是楚家的小姐,金尊玉贵,从不会接触到下层的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