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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认真,没注意这一切都被白清轩看在眼里,曦露别扭着抹抹罗袖上的炭灰,干脆直直走到白清轩床前,摇晃着他:“喂喂,醒醒!”
“唔……”白清轩装作睡眼朦胧,“是谁呢?”
“我我。”曦露摇着他,“这炭火我给你放下了,黑欢人呢,这狗奴才跑到哪里去了?”
“劳殿下费心了。”白清轩微微笑,眼眸里满是温暖,“只这一份心,奴才便已经满足。”
“你为帮我的忙,差点被剑谜抓走了。我这点儿小恩小惠,嘿嘿,犯不着你这么低三下四的。”曦露大大咧咧地甩着手,“本公主先走了,要是被人看到,又要唧唧歪歪的。”
“好。”白清轩垂眼微笑,“奴才恭送殿下。”
曦露露齿一笑,施施然去了。
容熙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眼眸里闪过一道冷色,低声开口:“想不到你与小公主这般要好。如此,许多事情都要好办的多。”
“王爷是指什么事情?”白清轩回头,从言语中品出了异样的含义,“小公主心思很是纯良,我虽然利用过她,但是,她的确对我们的计划毫不知情,也从没有怀疑过……”说到最后,呼吸竟有些急促了。
“没关系。”容熙抚摸着白清轩的脊背,安慰道,“一切都是为了我,清轩,我当真苦了你。”
“王爷……”白清轩微微叹息了,无力地靠过去,“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常尹。”容熙抬起眼来,眼底寒光四射,“下一步,希望你能救出常尹。我身上的毒,需要常尹为我诊断。”
“师兄……”白清轩眼眸暗淡,胸口堵得很,“我会的,我本来,就应该尽快将他救出来的,我……对不住他。”
“隐兮已经差人查出常尹被关押之处。清轩,记住,就算你无法将他救出来,也要保住你自己的安全。”容熙握住白清轩冰冷的手,放到唇边呵着热气,白清轩眼眸悠悠地,不知怎么的,轻轻说了一句:“其实,圣上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嗯?”容熙眯起眼,“他如此折磨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怪他?”
“他对我虽然如此,但是对树鱼还有剑谜,却是无比宽厚。”白清轩眼前闪过那一日剑谜与树鱼拉扯容桓的激烈场景,树鱼甚至将容桓的头发扯了下来,但是他们却没有被惩罚,可见,容桓对待臣下,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无情。
“你的意思是,我变成这样,其实是应该感谢皇恩浩荡?”容熙登时满脸怒色,双手紧握,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我这个阴险毒辣的哀王殿下,可是大夏九州,人尽皆知呢。”
“王爷……”白清轩低低叹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替您要到解药。”
“唉……”容熙颓然摇头,抱住了他,“哪有那么容易,你若开口问了,必是暴露身份。别傻了,我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暗夜之中,过墙一阵茉莉香,隔帘几处梨花雪。白清轩依偎在容熙的怀里,终于安心睡去,容熙却没有入睡,而是望着窗外夜色,许久许久,轻吐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有关的微虐番外 话凄凉
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平芜尽处,一片春山绵延,而那行人,更在春山之外。
俯身将草药摘了,放到身后的竹篓里,白清轩抬眼,已是落日黄昏。
“师弟,天色晚了,你我该下山了。”不远处,常尹擦擦额头的汗水,隔着几重碧草喊道。
白清轩嗯了一声,唇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在蜿蜒山路上缓步前行,一路行来,衣角都被露水沾湿,二人转过了溪水,忽然间,有悠远箫声,穿云越水而来。
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立在林间,细细听去。
箫声细似轻丝,渺似烟云,絮絮拂来,愈近还又远了,入了人怀,魂销神飞。千丝旋律万缕音符,无一不是伤怀离抱,直把那荻花拂落,春转凄秋,一片愁肠难断。
他听着,怔怔的,待回神来,脸上一片湿凉。
常尹微微一笑,“这曲子凄伤哀婉,奏曲之人定是个有情之人。”
何止是有情,是深情,是痴情。
白清轩垂下眼睫,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痛,居然心会痛。为何这样的感同身受,他不明白。只觉得心很痛。
“师兄,我,我想去见见奏曲之人。”他忽然开口说道。
常尹一愣,“这却是为何?”
“我也不清楚。”白清轩困惑地摇头,叹一口气,“许是为那曲子,许是为那人,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这不像我,是么?”
常尹微笑,伸手拍拍白清轩肩膀。“师弟果真是性情中人,做个医者很是适合呢。学医之人,仁心最为重要,这么多年,师弟你已经小有成就。也罢,你我下山,去拜会这位伤心人,如何?”
顺着箫声寻去,落日烟华中,一人执萧而立,萧管声凄切。不知过了多久,曲音幽幽逝去,余韵未歇。
看不清那人神情,却听得一声幽幽叹息。胸口被一种凌乱无序的东西堵住了,凌乱地交错着,令人窒息。白清轩忽然一阵眩晕,心里说不出来是同情,是苦痛,还是凄凉。
光线折转,在木叶下遮出一片淡色。
那人的神情看上去格外悒郁,好似化不开的浓重的凄凉,就连嘴角的笑意也是那么模糊迷离。
白清轩顺着那人目光看过去,恍然明白,是什么让他如此失态。
一面石碑,寥寥数字。骠骑将军朗墨之墓。
残光下泛着凄冷之色。怅望一曲难寄远,只因人已不见。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呵。”那人忽然轻轻开了口,一字字念着,半晌忽而嗤地一笑,“好一个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白清轩絮絮一叹,竟然将下面诗句念了出来。常尹一惊,要遮掩已经来不及。
“谁?!”陡然传来一声怒喝,“竟敢私闯皇陵!”
白清轩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常尹已经在葱翠碧草间直起了身子,他大惊失色,伸手抓住了常尹衣袖,常尹衣袖拂过,挡住了他的手,淡淡一笑:“你千万莫要出来。否则你我都会死在这里。”
白清轩张了张口,头却被按得更低。常尹整理衣装,信步自若地走下斜坡。
“唰唰唰——”顿时,金吾卫剑拔弩张,寒光在昏黄日光中,刺痛了白清轩的眼。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皇陵,不怕死罪么?”为首一将,长剑一递,目光雪亮逼人。
“剑谜。不用惊慌。”方才立于碑前那人排众而出,抬手拂去了抵在常尹喉间的长剑,淡淡一笑,“朕见这人粗布短衣,应是山中樵夫,迷失道路,误闯此地吧。”
一言既出,不仅常尹神色一惊,就连草丛中的白清轩亦是震惊莫名。原来这人,竟是这天下之主。
白清轩举目望去,皇帝端的是剑眉星目,眉宇间流露着一国之君的不羁倨傲,隐隐透出冷酷的意味,然展眉一笑时,却又光华四射,动人心魄。
他心头激荡,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莫名的惊悸,莫名的欢喜,莫名的惆怅——
还有,莫名的心动。
常尹淡定依旧,对着皇帝掀衣跪下,头深深叩下去:“圣上圣明,草民确是误闯,惊扰圣上,罪该万死。”
素雅的男子谦卑恭谨地伏在面前,螓首低垂,隐隐可见精致的五官,和那清清神色,皇帝忽然心中一动。
“抬起头来。”
常尹缓缓抬起脸来,顷刻间,抚在他脸上的手指猛地一颤,停在了那里。
“嗯,粗布短衫,却气质高远。便如那美人甄宓,灰头土面,仍难掩倾国之姿。”皇帝唇角一动,“虽说你迷了归路,但误闯皇陵,此罪难以饶恕。”
指尖挑起常尹的下巴。
“朕要你做朕的男宠,便可免去罪责。”
常尹身形一晃,有些摇摇欲坠。
皇帝俯下身,在他耳边一字字道:“不要以为朕不知,草丛中还有一人。能让你这般遮掩的,不知是怎样的国色,要不要朕把你二人都收了去?”
常尹闻言浑身一僵。
白清轩听不见皇帝说什么,手紧紧绞在一起,冷汗涔涔,湿透了衣衫。他心如刀绞,几乎几次就要破口而出,背脊发寒,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可以,不可以!
然而,常尹仿佛知他心思一般的,“能够得见天颜,随侍左右,草民深感荣幸,求之不及。”
“果然识时务,朕很喜欢。”皇帝满意地一笑。“时候不早了,剑谜,咱们回去吧。”
“是,圣上。”剑谜抱拳领命。
宫人牵来了车驾,掀起帘子,皇帝低首而入。忽然,他眼波一转,朝着碧绿草丛中掠了一眼。只一眼,白清轩胸口一颤,一口血就要喷出。记忆中有什么挣扎着,就要破土而出。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好乱,一颗心都要扭曲成碎片。心颤抖不已。仿佛应该被带走的,是自己。
白清轩再也忍不住,直起身子踉跄从斜坡上滚了下去,脚下一软,人摔在地上,尘土簌簌落了一头一脸。
抬眼望去,满目烟尘,车驾已然渐渐远去,想要追,却颤抖得使不出力气。
一眼,短短一眼,长过徐徐半生。仿佛刻骨铭心的,早已不是此刻。
残阳如血,在皇陵石碑上投出一道暗影。
白清轩看过去,朗墨之墓。
那边渐渐的,车马声都远了,旷野中再无声息。风刮起他鬓边的长发,苍白的脸全无一丝情绪,只在唇间轻轻道出一句话。
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忽然心头落下,一字字。
作者有话要说: 火眼金睛的亲们,有木有看粗来什么咩?(偷笑中)
朗墨出来了:A 白清轩这货就是 B 冰冷呆萌的哑巴墓碑 C 常尹这货就是
哈哈答案没那么容易猜中哦!
顺便说一说这令人操心的俩货。
容桓是大总攻啊吼吼吼,虽然在亲妈眼中,他早就该被朗墨压一回了,可惜暂时还没这机会,不过在亲妈心中,是真真切切地,脑补过二人比武,然后容桓因败北而被朗墨强推的情节了,只是,真的,木有机会写啊哭,谁知道我们一开始的目标是“强攻强受”啊,写着写着,果然变成将军受了,呃,检讨反省中,只能说下一篇,坚决不能这样偏离最初的设定,加油~
☆、相思相望不相亲
容桓推开窗,静静地站着,寒冷的风迎面吹来。他沉默着,放任自己沉溺在回忆中,神思恍惚间,面容说不出的苦痛。
剑谜一脚踏进殿来。
容桓与剑谜对视,最近诸事纷乱,两人都是一阵无言。许久,剑谜才开口禀告道:“圣上,在七爷府中的密探带消息来了。”
“怎么样了?”容桓眯眼,“容熙又是和他府里养的那个侍从,整日在一起么?”
“不错。”剑迷点头,“他们二人的关系,的确看上去不像是简单的主仆关系,因为……”
见剑迷欲言又止,容桓笑得更加诡异:“他二人是那种关系?”
“呃这个……”剑迷的神情居然有些窘迫,“密探确实说到了这一点,只是,看上去像是居上位者强迫为之。或许是因为七爷心里烦闷,无处发泄罢了。”
“哼哼哼。”容桓讽刺地一笑,“当初他夺走朕的一切,不顾兄弟之情背后捅刀是何等的绝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