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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是要杀了你!”我大声说,“你害死了康儿,陷害于我,竟然,竟然还对我做出那种事!”
“什么康儿,”他皱起眉头,冷淡的说,“我杀的人太多,记不得了,你说是就是吧。”
“康儿是我师弟!”
“你的师父师兄师弟,只要是浮剑山庄的人,我都一个也没碰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无所谓。”
“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对你做出了那种事,反正你都非要杀我不可的,是吧?”他冷冷的说,“那还何必多说。”
血仍在涌出,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却仍然坐着一动不动,脸上一副冷酷的表情,额心黑色的火焰图腾隐隐带着淡淡幽蓝光泽。
刚才的一剑我用足了力气,就算没有内力,但毕竟是玄鸟,他果然还是伤的不轻,肩骨肯定断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腿有点发软。
“没错,我是要杀你,就是要杀你!”我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玄鸟,抵在他胸前,“容止危,你受死吧!”
“你疯了是因为他,醒来也是因为他。”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冷冷的,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和讽刺,“你要杀我,也是为了他吗?为了做给他看?为了讨他欢心?为了让他相信你?”
我说不出话来,握住剑柄的手不断发抖。
“我杀你,是为了报仇!”我大声喝道。
“我不在乎,”他仍然在冷笑,“那你就杀了我好了。除非我死,我才能看得你跟他在一起。”
手抖的更厉害了。
玄鸟当的一声又掉在冰凉的地上,宫内本来就静的出奇,这么一来更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我咬紧牙齿,抬腿用力在他胸口踹了一脚,将他狠狠踹倒在一边,头也不回的飞跑出宫门。
哪里敢回头,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勇气。
一路急奔,路上撞见不少黑衣教众。他们对我疯疯癫癫的样子早看习惯了,倒也不以为意。一直跑到悬崖的栈道边,大口的喘着气,按住胸口,心脏还在砰砰跳着。
我站在金丝绳索吊起的木排上,仔细看了看那机关,并不难使,一扳机括,木排便缓缓降了下去。
夜色苍茫,眼前是黑沉沉的一片,寒冷的风吹在身上,不禁打了个哆嗦。我感到自己的心也如同在不断下沉一般,带着说不出的钝痛。
抬起头来,银钩一般的弯月挂在天边,离我越来越远了。淡淡的光芒洒落在我的身上,更显得空寂。
衣服上折射出一道清亮剔透的光影,微微晃动,如同一缕清澈的泉水。我低头摸了摸腰间,那柄雾影竟然还系在我身上。
我握紧了雾影,紧张的向四周看了看。
黑漆漆的山壁,怪石嶙峋,嵯峨叠嶂,如刀削斧砍,在月光下显得奇诡险峻。
嘿。我真是太傻了,这半上不下的绝壁之间哪里会有人。当即将雾影藏进衣服里。一贴到肌肤,顿时冰凉的直打寒战,但不过片刻便暖了起来。
一盏茶时分,随着机括绳索的轧轧作响,木排降到了地面。我一刻也不耽搁,拣那些荒僻的小路,越走越远。
第四十一章
下得山来便觉得暖和了许多。与山顶的积雪覆盖,冰湖霜地不同,小径边虫鸣阵阵,荒草遍地,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新气息,野花合拢了花瓣,却还是觉得香。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将狐裘外氅脱下来,系在腰上,一屁股坐下,心里乱的要命。
我还有什么脸活下来。我应该杀了他,然后从山顶跳下来才对。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他就那样坐在我面前,半点也没抵抗,我却只是踹了他一脚?!
“你的师父师兄师弟,只要是浮剑山庄的人,我都一个也没碰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无所谓。”
“我杀的人太多,记不得了,你说是就是吧。”
我咬牙,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隐隐觉得他也许并没有说谎。可如果不是他干的,他又为何要我杀他?凶手又会是谁呢?
仔细的一遍遍回想那日发现康儿时的情景。他苍白的小脸和时断时续的气息。周围是一片死尸,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对我说:“不要……小心……”
心中涌出疑窦:容止危的武功何等高强,他若是想取别人的性命,自是一招毙命,康儿又岂能撑到那一刻?
当时只知道抱着康儿一路狂奔,看见他胸口一大片血迹,急的早已没了主意,又哪里想得到解开他的衣服看个究竟?可现在想来,康儿的伤明显和别人不一样,众人的尸身之上都没什么血迹,只有喉头被划开。
确实事有蹊跷,或许别有隐情。
可是,我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我为何还要在康儿的事情上为他开脱?不管康儿是不是容止危杀的,他对我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却是千真万确——是男人便该杀了他!
可是我竟然只是踹了他一脚……糊里糊涂的在他的诱惑下,跟他睡了半年……心猛的一揪,不敢再想下去。
那些模模糊糊的情景和话语都是我根本没法面对的,只要一想到便让我无地自容。
比起杀他,我现在更想杀了自己。
我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将头埋在腿间,鼻子一酸,便想要哭。我觉得自己好肮脏。
以前虽然被别人误解,但至少自己可以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说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现在呢。
我的身体微微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膝盖上湿了两大团。这次真的没处可去了。
那么……我在心中问自己,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他仍然在我面前,我还会用玄鸟手刃他,要他的命吗?
我回头望望血尘山,在下面仰视,那山高的不可思议,充满了神秘又肃穆的感觉,简直就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淡淡的轮廓早已隐没在黑夜里,山顶被暗暗的暮云遮盖着,朦朦胧胧宛似仙境。
他就在那里吗?就在那高崖绝顶之上,云缠雾绕之间,冰雕玉砌的寝宫一角,被我砍的浑身是血?还被我踹的倒在床边?
脑子里一片混乱黑暗。我伸手抹了抹脖子,触到那条微微凸起的伤疤。因为每天都会敷药,那里现在还滑溜溜的,却是一点也不痛了。
依稀想起那日我用短刃自刎时的心情。割的那么狠那么重的伤,居然也能康复。只是那时候我若是死了该多好。
偏偏没有死,偏偏被他救活。在狭窄的客栈中,每天被他抱在怀里,片刻也不离手,强行疗伤输真气。不知他多少日子没有合眼,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连吐血的时候真气都没有停止。
心里突然觉得不安起来,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忐忑,没有来由的慌乱。
我开始不停回忆那一剑砍下去的准头,那一脚踹下去的力度,左思右想——自己没了内功,也没什么力气,肯定杀不死他。看他当时面不改色,又冷又硬的模样,多半也没受多重的伤。
当我惊觉时间流逝的时候,天色已经发亮了。远处飘起了的袅袅白烟,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看来附近就有村落。
我站起身来,走了好久,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屋舍。再往前行,便是村寨和集市。一清早已经有了不少人,卖油条的,打豆浆的,蒸馒头炸糕饼的,挑货郎收鸡毛的,倒也颇为热闹。
我看着蒸笼上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禁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发觉自己着实饿了。摸遍浑身上下,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走上前:“伙计,这馒头真不错啊!”
“一文钱一个,早上新做的,买几个回去啊?”
我吞了一口口水:“我买一个,赊账行不?”
“啥?!就一个馒头还赊账?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又摸了一遍口袋,嘻嘻笑道:“刚出门,钱忘记带了。我从来不赖帐,你就赊我一个呗。”
“那不成。”伙计摇摇头坚定的说,“我们本来就是是小本生意,你赊一个我赊一个,生意就没法做了……”
“算了算了,我本来也就不想吃馒头,想要油饼的来着。”我恋恋不舍的看了那馒头一眼,沮丧的走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对面有一家当铺,大清早的还没开门,我不禁心中一喜,便在门口坐了下来。翻了一下身上,那件狐皮外氅挺厚实,恐怕还能值点钱,反正现下也不用穿了。
两只鞋子前面都镶了白玉,腰带上还有翡翠和一串珠子,也不知道是真货假货,反正先扯了下来再说。
脖子上似乎还挂了什么东西,拉出来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玉佩,象鼻犀目,牛尾虎足,这个我倒是认得,是食梦貘。
小时候听师哥讲神怪故事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是一种会吞食噩梦的神兽,传说带上这样的玉佩,便不会有恶梦缠身,而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到天明。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挂到我脖子上的,看那玉通透亮泽,碧绿温润,雕刻的也栩栩如生,灵动可爱。就算我再不识货,也能看出这是一块好玉。
我将它也扯了下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虽说小,但多半卖个好价钱。
再翻翻,身上还有一样好东西,雾影。
手伸进衣服里摸它,光滑如玉,温润柔和,却又有丝丝寒意自内透出。
我的手指禁不住慢慢摩挲着,这柄剑却是实在舍不得放手了。
过不多时,便有伙计来开门,我立刻站起身,掸掸衣服,大步走了进去。
“掌柜在不?”我晃了晃脑袋,“我要当东西。”
“这就来。”伙计忙着招呼。过了一会儿,一个满脸透着和气生财之色的白白胖胖的掌柜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两眼,“要当什么?”
“多了。”我将狐皮外氅往柜面上一放,“这可是上等狐皮,买来要一百多两银子呢。”
“这衣服是你的?”那掌柜狐疑的看了看我浑身脏兮兮的样子。
“自然是我的。”
掌柜翻了两下:“成,二十两银子。”
“啥、啥?”我叫出来,“就二十两?怎么看也不止吧!好歹给个五十两。”
“按原价给那还叫当么?就二十两。你爱当不当。”掌柜一口敲定,“十两以上者每月五钱,一两以上者每月三钱,一两以下者每月二钱。这是利钱。”
我心想我才不会赎回来呢,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还有好多东西。”
一边说,一边将两块白玉,一块翡翠,一串珍珠又放了下来。
“一百两。”掌柜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
“还有这个玉佩,”我将食梦貘也放上了柜面,“这个更值钱!”
“这个?也是你的?”
“那还用说。”
掌柜将玉佩拿起来,仔细看看,又对着窗口的日光照了照,然后就放下了:“这个我们收不了。”
“为什么?”
“收的话,按二百两算。”
“开什么玩笑?”我惊怒交加,“你宰我吧?当我是羊牯?这玉怎么看都是好玉,雕的也好啊!”
“不是我宰你,我们是小地方小铺子,能出得起的价就这么高了。你要当就当,不当的话我们也出不了更高的价。”
我抓抓头:“那……就算我吃点亏罢,也当了好了。”
反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能赚一点是一点,我才不亏。
我不想留着他的东西在身上,半点都不想。
掌柜的算罢了钱便开当票。赎期半年,签字画押按手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