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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去吃饭。”
“好!”虽然刚吃过一碗面,听连默这么我,我仍然毫不犹豫,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两个随从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众人的议论渐变成:“咦,坐在解元后面的那个叫花子是谁?”
我骑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高兴的问东问西。俗话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在异地他乡突然遇到了老朋友,当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当初在武林大会上一别之后,便是再也不见,屈指算来,竟逾一年。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突然变成什么解元了?难不成真想考状元,上朝廷做官?”
江湖中人对朝廷官宦之道一向颇为不屑,练武的大多是粗人,对舞文弄墨之士也素来不感兴趣,我不由奇怪的问道。
“说来话长,自从你师哥接掌武林盟主之后,一切以和为贵,炎珠门里闲来无事,我就四处游荡,到得昌州府,正逢上秋闱乡试,我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就读到生员,左右无聊便跟着一帮书生去考着玩,没想到竟然中了解元。”
“什么?”我大为佩服,“原来你小时候就念过书?”
“废话,我又不是生来就在炎珠门的,原本在家的时候就读过书,后来死活懒得练自家的连氏剑法,我爹管不了我,才将我送到炎珠门的。”
“切。”我摇了摇头,“你爹管不了你,那帮姑娘大妈就能管得了了?”
“我一向都爱听女人的话,你不知道么?”连默笑道。
“难道是你的师父师姐要你去考的?”
连默摇了摇头:“也不是。是我自己去考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腻烦,想尝试一下过去没经历的东西,试试自己的程度,如此而已。”连默拍了拍马,笑道,“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聊,总在一群姑娘当中也会略感烦闷,出来玩一次,调节一下心情,倒也确实十分有趣。”
“你想继续考会试,殿试吗?到时候就为官做宦,脱离武林了?”
“那怎么可能,我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住,向来自由自在,想到哪就到哪,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恐怕在别人看来既没用又任性,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显然不可能走上仕途。”
“太好了。”我猛拍他的肩膀,深有同感的说道,“考那东西有什么意思,还是在江湖上混自在。”
“考了这么一次,我也玩够了,以后上哪里,照样随性所至,随遇而安。我本来算不上一个读书人,”连默摇了摇扇子,“不过,我也不算是武林中人就是了。”
“为什么不算?你不喜欢武林?”
“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既无所谓正道,也不属魔教,只是个由着自己性情走的人而已。”连默笑道,“如果把我限定在某个框框里,不管在哪,在江湖还是在朝堂,或是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会觉得很无聊的。好了,不说那么多,你想上哪儿吃?”
“我随便。”
“行,那就到醉鲜楼去如何?”
“没问题!”
一路驾马,直到众人渐散,连默在一家酒楼前系马停下,要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要了一桌子好菜加好酒这才敛容问道:“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
“少卖关子。”连默说,“那时候在武林大会上,虽然没见着你,但我猜你多半会来。后来容止危出来找人,我就觉得不妙,你中了一掌后被他掳走,伏魔山顶近千众人也拦不住他一个。自那之后我就没见到你了,虽然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你在血尘山上应该待了不少时间吧?”
“是的。”我说,“我在那地方折腾了半年才回来不说,武功还全没了。”
“武功怎么会全没了?”连默吃惊的说,转念一想,“莫非你在伏魔山顶中那一掌的时候,就已经没武功了?所以才没法抵抗?”
“正是。我的内力在一夜之间全都没啦,会的那点剑招也不管用了。”我说,“你知道,我一直都想查清楚我师弟是怎么死的,想洗清冤屈回到浮剑山庄。现下我师父死了,武林中又有恁大的变迁,我师哥也做了武林盟主,我也不想回去了。只是尹师弟的死,一直纠结在心,不查清楚的话,这辈子也不会安生。”
第五十八章
“没了武功你要怎么查?就不怕被那些正道的人抓到,剥了你的皮?”
“怕,当然怕啦!”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所以就弄成这样了,你看到我现在这样,还有想剥皮的冲动吗?”
“我从来就不想,”连默说,“一定痛死了吧?你也真是狠得下心,那么一张小白脸,若换作我,说什么也舍不得弄成这样。”
“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靠脸吃饭。”我说,“何况要是被人认出来就会更惨啊。”
“还是得想办法恢复武功,不然光是一张脸也是保护不了自己的。”
“说得容易,原来十几年练出来的功夫,哪那么容易就能恢复?”我摊手,“我都练的几个月啦,到现在的水平,已经算快的了,可是连你都打不过。”
连默伸出折扇在我脑袋上猛敲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的武功很差劲吗?”
“啊哟,你怎么随便打人?一点都不像个读书人。”
“我本来就不是读书人。”连默说,“我不是叫你从头练起。你这武功既然有办法在一夜之间失去,显然就有办法在一夜之间回来,我看,不是它自己凭空消失的,是被人夺走的吧?你到现在都没说出原因,那么,多半不是你师哥,就是你师父吧?”
我怔了怔:“你果然聪明。”
“若换作别人,你早就杀上门去了。”连默想了想,“到底是师父还是师兄呢?两个人都是突然功力大增,从时间上来说的话,在武林大会上你师父大胜少林本观大师,苏澈只是勉勉强强胜了薛鸣,按照常理推断,如果是你师哥取走你的功力,就万不会在武林大会上说出那样的话来,那么看来,你师父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说的没错,”我垂头,“我一开始是不相信,但之后细细想来,还是应该是师父。只不过我从小都是师父养大,一身武功也是他老人家传授的,就算全还给他也没什么不对。”
“那也不见得,你可以还命还功力,可是尹康呢?”
我心头大震,猛的抬起头来:“康儿的事……”
“其实你自己也在怀疑吧。刚才你口口声声说要查清尹康的死,说明你已经排除了容止危,想来你也能看出两件事的关联了。”连默说,“容止危在伏魔山一役中的武功,大家都看到了,这下那武功的是非来历,可说不清楚了啊。”连默夹了一筷子菜,说道,“话说,你半年之中在血尘山做什么了?”
我红了一下脸:“没做什么,浪费了好些时间,不过在魔教似乎倒也听说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东西。”
“哦?说来听听。”连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喂,解元大人也会对江湖里的事情感兴趣吗?”我打趣。
“对被隐藏起来的事物,我向来都很感兴趣。”
我迟疑了一下。若是换作从前,我多半会毫不犹豫的对连默说出一切,他很聪明,一定会有高明的见解。
然而现在我却踌躇起来。魔教,禁地,容止危……这一切如果说出来,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甚至是危机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为他考虑,甚至有了强烈的想保护他的念头。不管他有多么强大,却总还是觉得他是需要被保护的。这种特殊的感觉,我并不愿去多想其中的涵义。
“事关重大,没查清楚之前我也不好乱说。”我说,“连兄,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江心荒岛之上,遇到过的那个怪人吗?”
“你是说那个蒙着脸,忙着炼丹的美人?”
“对,这个人似乎跟魔教有牵连,而且来头好像还不小。”我说,“若是能找到他就好了,真是可惜,当初遇到他的时候竟就这么让他走了,现在再找的话困难不小。”
“莫非他是容止危的父亲?看年龄也不像啊。”
我吓了一跳:“你为什么会这样猜?”
“据说当年的武林大会,容止危便是由一个蒙着脸的美貌男子带过来的。我们见到的那个人蒙着脸,你又说他跟魔教有牵连甚至来头不小,我自然就猜到他了。”连默想了想,“不过是父亲的可能性倒也不大。若真是父亲就不会扔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管,就这么走了。想想我自己就知道,爹管我甚是严格。”
“你那算什么。我师父管教我师哥才叫严格。”
“那不过是因为你师哥比我听话。”连默笑着摇了摇扇子,“如果不是父子,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据说容止危以前每年都会去寻找一个人,莫非就是他?那么,看来应该是对容止危来说很重要的人了。”
“谁说的,那也不一定吧,说不定是教中的得力人物。”我说。
心中居然会浮起一阵酸意,容止危毕竟同他朝夕相处十余年,就像我和苏澈一样。心里似乎有隐约的声音不满的响起:我才是他重要的人!
“那个人给我的印象甚是深刻。虽然他很低调,却不由得人不注意,总觉得不是一般人。”连默说,“你想找他吗?”
“是啊!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不过肯定很难找了。”我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颇有自信的挥了挥,“我有这个,也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
“这是什么?”连默边说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堆纸包,每个里面都包了一两颗药丸。
“这是丹药,应该都是他炼出来的,所以我打算找一个懂行的人,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什么底料,说不定能有线索找到他。”
“你小子,变聪明了不少嘛!”
“哪里哪里,我是个粗人,你以前不是看过不少关于炼丹的书籍,可否帮忙瞧瞧?”
连默捻起一颗丸药,对着窗口光亮处看了看,黝黑的药丸仿佛蜡油一般的透着光亮:“说到炼丹,可谓博大精深,就算是同样的药材,药引不同,火候不同,辅料不同,亦会炼成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来。我的所知仅是皮毛,怕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我识得一个人,是用药的高手,让他来看,或有所得。”
“此话当真?”
“此人在江湖上寂寂无名,而且长年隐居,萍踪浪迹,不过同我有点交情。既然你要找此人问药,若是信得过我,我便带你过去如何?”
“好是好,不过你这副样子,还方便不?总是要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你难道就不会觉得麻烦吗?”
“有什么不方便,去了纱帽换了长袍,谁还认得我这个解元。”连默笑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连默始终是个闲人,无关乎派系,无关乎正邪,对于中原武林就像一个局外人,每次遇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在四处游历之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我从来没问过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了。说不定只是想顺带找点乐子。”
“言之有理。”连默说,“人生苦长,及时行乐。年少不羁须尽欢,看尽落花能几醉啊!”
我们当下便在酒肆中豪饮了一番。以往无论在浮剑山庄还是到了外头,我都甚少喝酒,不是碍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