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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一了,再来相陪如何。”
连默道:“岂敢岂敢,怎能劳动盟主大人?恭敬不如从命,在下便遵从盟主之令叨扰武林盟了。”
苏澈目光转向我:“苏兄怎么说?”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有礼,仿佛是商量的语气,可实际上态度却是坚决而肯定,不容别人有退却的余地。
我点了点头:“在下遵从盟主之命。”
浮剑山庄的一切都没有变。
月色下的山道直通山庄的大门,一片绵延的竹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草丛间若有若无的虫鸣,溪涧从山顶慢慢的流下缓坡,琤淙作响。
唯独变的,就是这里已然不是浮剑山庄,而是武林盟。
每次回到这里,我都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那该有多好。
然而,就算没有当初的寻访,就算没有遇见容止危,就算没有康儿的死,我又会如何呢?
我从小就长在浮剑山庄,被师父一手带大,还传了我《绝心录》,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浮剑山庄最棒的弟子,自己也会在这里过一辈子,现在回头想想,自己恐怕始终都只是一枚棋子。康儿或许也是。
自己原本就注定不属于这里。
踏入山庄之中,正待举步再走,眼前白影一晃,一名男子到了面前俯首行礼:“盟主!”
苏澈点了点头:“怎么还没休息?”
“盟主,您去哪里了,属下甚是担心。”其中一人说道,声音却大为熟悉。
苏澈并不解释,却指了指我们:“两位朋友要来我武林盟小住数日,这段时期就留在我处,不便下山,薛鸣,你给连兄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那男子抬起头,在我们脸上扫了一眼:“是,盟主。”浓眉大眼的五官说不出的眼熟,薛鸣这个名字倒也似曾相识……我差点一拍脑袋,这家伙居然是曾经被我砍掉了一根手指的九剑堂大弟子!
我心中惊讶无比,只是脸上不便表现出来,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举步便要跟着走。说起来,苏澈现在是武林盟主,中原的一切门派皆由其统领,九剑堂是名门大派,弟子长驻武林盟也实在不足为奇。只是这家伙会甘于在苏澈面前俯首称臣,还是大出我意料之外。
“苏兄,你的客房我来安排,你跟我来便可。”苏澈口气平淡的说道,我猛的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的心脏怦怦而跳。
连默与薛鸣都惊讶的看向我,连默的眼中多了紧张和担忧,薛鸣的眼中则是明显的敌意。
我悄悄对连默打了个手势,表示我不会有事让他放心,转身便跟着苏澈走了。
苏澈默然无语的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倒是很像童年时代经常做的那样,总是屁颠颠的紧随其后。我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头发落在背心,随着他的步伐不断晃动,素白长衫摩擦作响,伴随着脚步声,如同心跳的节奏一般。
他的肩膀比以前宽了,个子也长高了一些,看上去结实了不少,步伐沉稳而有力。他一向勤奋刻苦,自从做了武林盟主之后,想必是比过去更加努力的练功,从他的吐息步伐中便能感觉到他与以往的不同。
他还是过去的那个苏澈吗?
我心中默想着,不觉跟他走了很远很远的一段路程。待我回过神来,已是快到后山,那里是两间小院,我同尹康的卧房。满月当空,无人幽处,身边的空气仿佛还回荡着昔日的暖意。可是现在,淡薄的月色下,空荡荡的小院寂静无声,衰草在晚风中起起伏伏,发出寥落而凄凉的回音。
“其欣。”
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了,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其欣,还记得这里吗?”
我如何会不记得。
当初三个活泼欢乐的少年身影仿佛又浮现在眼前。春日正好,风流年少。三十里浮剑山脉,何处不见三人的言笑晏晏。
当年师哥住在山庄的另一头,师父卧房之后。而我和康儿每日都在这小院落之中,玩乐嬉闹,无忧无虑,一年又一年。
那时的苏澈还是个单纯简单的少年,每日都会到这里来同我们一起练功,甚至于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
这里对我们三个人来说,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永远难以忘怀的回忆。
我微微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真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回首池南旧事,不堪重记。
苏澈凝视着我,慢慢走到我的身边:“其欣,这大半年来,你又去哪里了?现在又为什么会到这里,到少室山?”
一路的颠簸坎坷,查到的烟尘旧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见我沉默不语,苏澈说道:“那天你一定要离开这里,说要去查清楚一些事情,否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是的。”我坦然道,“我已经查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只是……”我顿了顿,“只是……”
只是都是跟师父有关的事情,他利用了我,又杀了尹康,为了三十年前武林中的旧事……这让我如何开口?
“你是在撒谎。”苏澈的声音很冷淡,“你离开了浮剑山庄之后,就又同容止危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那时答应过我,会从此学好,会改邪归正,不会再和男人在一起,不会再做出有辱师门的事。”苏澈说,“可是你还是撒谎了。你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我从此后不会再相信你。”
我看着他一张英俊脸庞满带愠色和愤怒,张了张口,却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转圜,只好涩涩道:“你以前也没相信过我。”
苏澈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难受——我早已习惯,从伏魔山顶的武林大会之后,我便不会再奢望会有人信得我。
苏澈仍然凝视着我,仿佛想从我木然的表情上看穿我的想法。我扭过头,直直的看着地面——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实在有点可怕,我总是很自觉的尽量避免正面对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会和连默在一起,为什么会来少林。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同觉明方丈的谈话,你们一定全部都听见了。”苏澈凛然说道,“所以,这次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放你走。”苏澈微微挺起胸,“我必须对中原武林负责。其欣,就算你曾经是我的师弟,我也不会再因为你,而害了其他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晃了晃脑袋,“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也不会逃走的,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华其欣了,武功也不剩多少,也没什么野心来觊觎你的盟主之位,你大可以放心……”
“其欣!”苏澈猛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我吓了一跳,立即住了口。
“其欣,”苏澈咬了咬嘴唇,声音有点发抖,“你觉得我没资格教说你,没资格跟你讲大道理,没资格做你的师哥,是不是?”
“怎么会。”我垂下头,“你可以教训我,你是我师哥,不,现在应该是盟主……”
“其欣!”苏澈再次打断了我的话,嘴唇咬的有点发白,“你接二连三的说谎,宁可同魔教的人混在一起,也不愿留在浮剑山庄,因为你恨我,是吗?”
“我怎么会恨你?”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恨你?”
“你恨我,我知道,因为我你才会那样堕落下去,是不是?”
“我没有,所有的事都和你没有关系……”
“不,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你一定在恨我。”苏澈突然停住了,胸口剧烈的起伏,显得十分痛苦。
他咬了咬牙:“那天晚上,我对你做过那样的事……”
“师哥!”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没有……你没有过!”
“你不必再骗我……”苏澈转过身,“我一直在逃避,不能接受自己做出过这样的事……”
他低声说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如同喃喃自语:“可是我记得,不会有错,不是做梦,我……”
“师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说什么也没想到,苏澈竟然真的会记得——当初他神智昏聩的一晚,曾经是我记忆里最幸福的一刻,却也是我们两人都极力否认并渴望摆脱的过去。
我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住。因为我明白苏澈并不是甘愿的,他只是被药物操纵了而已。
苏澈是无辜的。他不应该陷入这样的痛苦和自责中。
“做出这样的事,还一直想办法否认逃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我也觉得……我没资格做你的师哥。”苏澈说,“因为这样,你才一直对人撒谎,要离开这里,是吗?”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恨你,你是我的师哥,我从来就没想骗你……”
“其欣,是我对不起你。”苏澈低声说,“你原谅我吧。我不会再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了。我知道那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过去的事,可是我不是有意要那样对你。”
“我知道,”我垂下头,“我知道的。师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我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你也忘了它吧。”
苏澈抬起头来,一语不发的凝视着我,漆黑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气息紊乱,似乎想再说什么,又似乎极力控制着自己。
“你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话,我不知道。”
过了很久,他转过身,很平静的说了那么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
无边的黑夜里,我茫然的跟随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踏上曲折幽僻的小径,浑然不知他要将我带到哪里。
只是石子铺成的小道是如此熟悉,道旁曾是杨柳青青,溪涧环绕。连布履踏在石道上的声音都是令人怀念。
我看着那条绵延向后山的小径,突然间心头大震:“师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晚上住哪儿?”
苏澈并不回头,脚步却稍有停顿。
他轻声回答:“潜心阁。”
第六十八章
我一呆之下,连路都忘了走,待到回过神来,苏澈已经自行了老远,我连忙快步跟上,心中直是百感交集——多年以前,我曾无数次的走在这条小道上,探望潜心阁中面壁思过的苏澈。
山道尽处,是曾经的潜心阁,可以同苏澈单独相处的唯一的地方,小小一方陋室,却是说不出口的幻想寄托,我曾在这里陪伴不苟言笑的师哥,度过一个个漫漫长夜。
苏澈打开铁锁,随着熟悉而悠长的吱呀一声,月光透进门内。苏澈走到方台前,摸出火折子点上蜡烛。跳跃的火苗窜起,映亮了他的脸——那是我多么熟悉的黯淡烛光下的轮廓,只是他比以前更加英俊,更加像个成熟的男人了。然而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师哥,我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当真恍如隔世。
“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这里,一步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对仆役吩咐。你可以出潜心阁,但不准下浮剑山一步。若有违命,我决不轻饶。”苏澈沉声道,“这里戒备很严,我也下了命令,日夜有人把守通道,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你逃不掉的。”
我神思恍惚的点了点头。
苏澈只是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我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微的带门声,他翩然走出了潜心阁,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看上去竟是无限孤单。
这潜心阁最大的好处便是在浮剑山后山山顶处,前不直通大门,后无下山之路,一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