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不是皇家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柳西楼忽而想到那个暗中人。
不过他马上打消那个念头。
那与他有什麽干系?
只听朱蠛不理他沈思,幽幽道。
“这地方该清静,你是个招事的,不该留在这里。”
他转而又是一个哈欠。
旁边一个小侍伶俐的递上一封书信。
“王爷还刚给你写了个荐书呢。”
朱蠛作势嫌他多嘴,却又洋洋得意的看柳西楼。
“傅锺桤是个老怪,有学问,你跟了他吧。”
柳西楼不接不作声。
朱蠛劝。
“当世大儒,委屈你了?何况他受皇太後器重,是个大大的靠山。以後姓林的要在卷子里搞些名堂,可不容易。”
柳西楼一怔。
朱蠛笑眯眯,言下之意不必再说了。
柳西楼侧头。
也是,要不知道他的来历,凭什麽保住他性命?
何况以他的身份,哪怕不想知道,手下人也得与他张罗,有什麽希奇?
“去吧。”
又递了递。
柳西楼不情愿的接过去。
他回望这片池塘与绿,法善站在桃花下越发像树精土地怪,装模作样的合十祝祷。
只有一日的缘分?
柳西楼瞧瞧封皮上朱蠛放肆不恭的笔墨。
也罢,待到有缘之日,山水自有相逢。
***
傅锺桤住京城西郊,按理说与白松山也差不了多远,却等柳西楼在驴车上打著瞌睡,终於醒来,车外一望无际已变作农田。
“哎……。”
柳西楼很郁闷。
自从到了京城,就是被赶来赶去的。想要太太平平考次科举,竟是这样麻烦。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公子。”
车停,到了。
三四个院落,黑瓦白墙,在一片农田之间。
地主家的排场啊……
哪像当世大儒的住家。
好歹也该有些标榜清流的翠竹青松什麽的……,柳西楼对这位傅大儒油然而生好感。
“走开!!”
柳西楼耷拉嘴角。
又来?
堂屋里一阵咆哮。
“王爷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老傅什麽时候怕过皇家人!叫他滚蛋!!”
家丁逃窜,有人小声问:“小李公子在哪里?”
咆哮声又起。
“找李扶干什麽!这个家什麽时候轮到他做主!!……”
……好吧。
柳西楼掉头就走。
一个年轻公子正立在面前。
“这位想必就是柳公子。”
柳西楼唬一跳。
年轻公子道。
“王爷的书信家师已经看过,恭候多时,请柳公子快入内相见。”
柳西楼满脸不信。
年轻公子执起他手往内走去。
“我是李扶。”
堂上一个青衫宽袍的中年文士正背对著院门站著,听见他们进来转身又是瞪目。
柳西楼感慨。
傅锺桤盛名远扬,本人的长相却和“儒”字差得这样远。一身衣服干净素雅,挂在满脸横肉的脑袋下面似生错了地方。
李扶说。
“柳公子到了。”
傅锺桤又待大喝。
李扶躬身。
“恩师身体为重。”
傅锺桤憋住气,倒退三步。
柳西楼奇怪。再好奇的打量傅锺桤,只见他呼哧呼哧,却不敢向他们发作了。
再望身边的李扶。
他气定神闲,平平淡淡站在那里就是个书生,但傅锺桤就是瞪著他不说话。李扶往他脸上多看一眼,他竟还有些畏缩的样子。李扶叫他恩师应是他的学生,怎麽他怕学生怕成这个样子?
“柳公子到了,请恩师示下。”
傅锺桤就是不说话,额头上青筋在跳。
“後面紫竹斋尚空余,与弟子也可左右照应,不知恩师意下如何?”
傅锺桤青筋爆得更厉害了。
李扶一揖到底。
“那便如此了,弟子们先行告退,待柳公子梳洗一番,再请他出来与恩师相见。”
声音低柔,却不容反驳。
柳西楼嘴角抽搐,他的著落就此拍板了。
“其实李兄不必如此。”
柳西楼想说那个崇清王不过是一时兴起,就算把他扫地出门,他也正好脱离权贵,悠闲自在。
李扶一边前行还是平平淡淡道。
“家师性情中人,柳师弟不用放在心上。”
柳西楼又抽搐。
这时有仆人上来请示,李扶去一边与一个说话,另一个与柳西楼挤眉弄眼。
“有小李公子在,公子大大的安心。”
仆人领命下去,李扶转过身依旧是刚才的态度,执起他手进到内院。
柳西楼很不习惯的被牵著手,心里嘀咕李扶真是怪人。
他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是为什麽。
直到不久之後他才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什麽事都按部就班,对决议以外的事无动於衷。
他也是後来才知道,傅锺桤拿这个弟子没办法,他一生不合时宜,是李扶的随波逐流帮助他留了一方清静地。
这个前李户部侍郎的嫡子,与他在大理寺任职的兄长不同,总是以世外之态理清尘世中纷纷扰扰的浑浊,本身又无有欲念,安静的像枝上的蝉,倒在不经意间立到最高处了。
傅锺桤厌烦俗事,青年时抛妻弃子,宫中征召时又只知以逃亡抗命。
是李扶教他顺行实事。
李扶常说的一句话是“顺应天命”。
不久以後李扶对著脖子不断往外淌血的柳西楼也是这麽说,柳西楼终於从怀疑他热中星相而判定他天性冷血,当场昏过去了。
当然此时柳西楼对这位貌似已注定成为他师兄的人还是有一种对未知事物产生的敬畏感,乖乖的跟著他进院去了。
在那里他终於见到了标榜清流的细竹,空阔的庭院朴实整洁,青空静谧富有禅意。
後来与其说他在这里又有什麽儒学上的进益,不如说自小而未有过的血缘以外的情感渗透进来,虽不过是短暂的迷雾,还是有些湿润的东西使得另一个选择到来时令他产生了更多的犹豫和难以抉择。
这时他只是发现真的要在这里住了,看了看天,起来寻找厨房的位置。
傅锺桤在第二日後被迫与他分厨而食,而李扶习惯了另一种口味的粥食,也是後话。
***
七个月後,建成二年,恩科举试。各地才学之士八方云集,春光正好。
作家的话:
☆、关於春光好
按照计划的话这篇应该是写君臣,但是显然来不及了。
结尾已经决定了,洒在坑上,作为诀别。
*
朱溟躺在竹榻上,闭著眼睛,似在熟睡。
“怀戈……你怎麽都不老,怎麽都不老……”
欧阳秀问。
“要不要请柳大人?”
朱溟的眼睛似乎动了动,过了一会儿,轻轻叹出口气。
欧阳秀仔细听,但朱溟再没有说。
皇宫里丧锺敲响的时候,柳西楼在自己府邸的园子里坐著。
李扶进来时他正看著天边,云絮离散,安详宁静。
☆、'外传番外' 抱月(上)
──抱月者,怀中一弯冷月泠泠。
上。
正遇上两帮土匪火拼,待到夜深人静柳抱青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壮士~~~~”
他已经一脚踏进阎王殿,没曾想一双瘦骨嶙峋的胳臂真把他拽出来。
“壮士、谢壮士救命之恩~~”
他朝一个影子拜下去,其实已经饿了三天,膝头一软,被那个人架住灌了口水。
他挣扎著去旁边石头上躺,眼睛睁开时那个背影已去远,竹竿一样的身材裹一身黑衣。
月光,好刺眼。
第二次见在桃花渡,又是死人堆里,他气喘吁吁扒开身上的死肉,血水流了他满脸,一把寒光的剑指在鼻尖上。真是好剑法,发现他书生打扮恰恰停住,收放自如。
“壮士……”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总之那人眉头皱了皱,还是瘦削的身材与黑衣,迎风凛冽。
“壮士……再给我口水喝……”
那人丢给他一个水葫芦,是江里的水,还带著刚才杀人的血腥气,还有几分桃花的香。
“壮士……请问尊姓大名。”
“秦……”
“秦壮士……请许我同行。”
後来秦情说他认真考虑过将他灭口,他是不喜欢与人同行,孤身独走是他的命,他的父母已死,他的师门已灭,这个人迟早也会死,与其浪费干粮不如一早了结性命。
不过柳抱青开始抱著他狂哭,说家中还有二老,妹妹还没成亲,说乡亲全指望他光宗耀祖,说到伤心处哽咽凄凉不能自已。
秦情很烦恼,他一路被人追杀,要去京城找一个知道他命相的人,柳抱青这一来打断他思路,增加他逃跑的难度,让他很是为难。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阵冷箭雨一样泼来,地上的尸首被射成箭猪。柳抱青死抓著他不放手又是哭爹喊娘,秦情一咬牙抓住他後领向後平飘了百尺,一个折身落在江心一叶舟上。
他这一手迅捷美观,竹竿一样的身形吊著一只大呼小叫的柳抱青更显轻功卓越,杀手们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秦情却郁闷的很,拎著柳抱青又一纵身,快速逃命。
这一来两人真的一路走,柳抱青一有闲就呜呜的啼哭,实在让人撒不下手,秦情身为铁剑门唯一传人从小被教授 “杀人偿命”、“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实在不晓得怎麽对付无赖,只能白白苦闷。
柳抱青倒觉得这位壮士虽年轻沈默但宅心仁厚,往往出手有雷霆之威,但目光迷茫,又似有悬而未决的隐事踌躇在胸,不能抒怀。
两人想的差太远,就这样各怀心事,磕磕碰碰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就是天子脚下,追杀的人也只能躲躲藏藏找夜里下手,秦情就白天去了趟铁铺,柳抱青应试回来接到他一本剑谱和一把剑,叫他好自为之。
哈?官人,你这便是要休了奴家去?
柳抱青捂住胸口唱起戏文来了,他本是随口耍赖,秦情却突然口吃上来了,脸胀的通红,像渡口边的桃花。
柳抱青一楞,还未及生出什麽念头,又一阵箭雨射来,他跳到秦情背上就是一声喂呀。秦情又是郁闷,只能背著他再去逃命。
这次两人逃到西郊白松山,山势虽缓却是佛门重地,主持无哂正要圆寂,见他们来了十分欣慰。
“你就是那个知道我命相的人?”
无哂含笑不答,只问。
“你师父给你的那块铁呢?”
秦情尴尬。
“送人了。”
无哂瞧见柳抱青腰上的短剑点头。
“甚好甚好。”
哪里好,你还没告诉我命在哪里!
秦情皱眉要上前再问,柳抱青拉住他。
“大师已圆寂了。”
果然他双目阖上,宝相庄严。
秦情一脚踢翻蒲团,无哂的尸身被踢去墙角,柳抱青拉住他问你干什麽。
秦情怒瞪他。
“我师父就是要我来问他我的命在哪里,他怎麽可以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