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往他身上摸来,便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罢。”
两人愣住。宜奴道:“咱姐妹哪里做得不好,公子爷只管明示……”陆通笑道:“没有不好,老子就是困了,要睡觉。” 说着自行将帐子放下。又从怀中摸了一张钞子出来,也不看面值,便往外一丢,道:“快走!快走!”
宜奴和京娘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居然当真便是来妓院里睡觉的,拾起地下交子一看,赫然是五百贯,又是欢喜,又是难以置信,吹熄了灯烛,走出房去。
陆通听得她二人的脚步声去远,将手伸进被里,急不可耐地动作起来,一面便想:“小王八蛋不许老子做,老子偏要做!还就想着你做了,看你能拿我怎样!”
第二日陆通直睡到红日满窗才起来。众妓昨日得了他许多赏钱,忙不迭拥来讨好,这个给他梳头,那个给他着衣。不一会宜奴和京娘也来了,端着大铜盆,搭着手巾,服侍他盥沐。正热闹间,忽听有人来报:“外面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要叫姓陆的公子爷出去。”
陆通正拿起一杯香茶来漱口,闻言心道:“小王八蛋又来寻趁老子了。”道:“不去!”那人苦着脸道:“那小公子凶得很,说是陆公子不出去,他便要拆了这院子。” 跟着便听砰砰嘭嘭几声大响,自前厅传来。
老鸨慌慌张张,一头冲进房里,道:“陆公子,你快出去罢。那小……小公子力气大得吓煞人,全院子里的人都拉他不住。”
陆通无可奈何,站起身来,道:“好罢,我去看看。你别忙,打坏了甚么,回头赔你就是。”老鸨心中略定,道:“陆公子,那小公子是甚么来历?”
陆通笑道:“那是我包养的小相公,气不过我来嫖堂子,冷落了他……”一语未了,眼前白影一晃,尚未看清,“啪”地一声脆响,陆通脸上早吃了一个热辣辣的嘴巴。只见俏生生一个白衣少年站在当地,脸上如罩了一层寒霜,喝道:“你说甚么?”
陆通在说先前那句话时,便料知要打,毫不意外,反而哈哈大笑,道:“向来只有嫖客嫖堂子,家里老婆寻来吵相骂的。你如今来拆人家院子,算得甚么?”
非业冷冷地道:“姓陆的,有种你把刚刚说的,再说一遍来听听。”
陆通见他拧眉动怒的模样,心中又是莫名其妙地一动,忖道:“怎么他生起气来,也这般好看?”笑吟吟地道:“你想是听错了,我说了甚么?”他这般问法,便是要非业亲口重复一遍那两句话:“我是你包养的小相公,气不过你来嫖堂子,冷落了我”。非业却不上他当,道:“你说谁是小相公?”
陆通笑道:“自然是我。”向周围众人团团作了一揖,道:“各位娘子,这是我家主人。昨儿我给他撵了出来,半夜里没个去处,才跑到贵院子里来的。你们作个见证,我只在此地歇宿,可没干对不起他的事儿。”
众妓如梦初醒,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来这陆公子才是小倌儿。怪道他进来了只管睡觉,甚么花头都不敢做。”纷纷道:“是啊,这位陆公子十分规规矩矩,公子你切莫错怪了好人。”
非业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怔了一怔,转身就走。陆通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又道:“主人,你且等我一等,我又不曾失了清白!”
非业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忽地探手揪住他脖领子,一路拖将出去。陆通百忙中往怀里又摸了两张钞票,几块银锭,往地下一抛。众妓拾之不迭,心中都想:“这陆公子虽是做小倌的,出手却着实大方慷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14
14、第十一章(上) 。。。
陆通这一回的扬州之行,便如此这般地无疾而终。直俟那繁华胜地在身后远去,再望不见的时候,陆通才长长地、满含惆怅地叹了口气,道:“花了一千贯,甚么都没挨着——只除了一个嘴巴。”
非业纵马疾驰,对他这句话全不理会。又过得一刻,陆通道:“好主人,手脚上麻得很,你给我换个姿势罢。”原来非业将他横放在身前马鞍上,脚高头低,两头虚悬,说不出地难受。
非业仍是不理。陆通又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见他只以单手控缰,另一只手却虚搭在自己肩头,想是怕他掉下马去。心中忽想:“小非儿虽然脾气恶劣,一言不合就开打,手底下却挺有分寸,从来没当真伤了我。”见那只手五指纤长,肌骨晶莹,说甚么也不像是个练武之人的手,心中一动,便伸过嘴去,在那手背上吻了一下。
非业倏地撤手,叱道:“你做甚么?”语声严厉,然而口气与其说是嫌恶,倒不如说是不解。陆通嘻嘻一笑,道:“小相公么,便是这么伺候主人的。”
非业道:“我才不用你伺候。再说,你也不是我的……甚么小相公。”陆通笑道:“那是,兔儿相公都是要钱的,我是倒贴的。”非业皱眉道:“这些话难听得很,你不想挨揍,就别多说。”
陆通道:“相公同花娘一样,不偷不抢,做生意挣银子,有甚么难听的?”非业不答,将陆通身子扶直,道:“你既然叫我主人,便须听我的话。你给我好好骑马,别啰里啰嗦的了。” 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随即飘身下马,径直前行。
这一日直行到暮色四合,才在一户乡农人家借到了宿头。说是借宿,其实不过是在那家人堆放柴草的棚子里现搭了两个铺儿。陆通躺了下来,只觉被褥既冷且潮,一股牛粪臭味,身下的木板更是七高八低,硌得十分难受,虽然骑了一日的马着实困累,一时也难以入睡。转侧之间,床板便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忽听得那边床上轻轻一响,非业站起身来,向他道:“你要办事就快些,好了叫我。”说着便走出门去。
陆通莫名其妙,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又气又笑,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柴房门口,将那破烂不堪的门板一拉,只见非业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夜风习习,吹得他身上衣衫飘动,益发显得身形单薄。
陆通叫道:“你回来。”非业转过头来,道:“这么快?”陆通不觉咬牙,道:“快你个大头鬼!老子今天不想做。”心道:“在这等邋遢地方,谁还有那个兴致?除非你脱光了给我瞧瞧,那又另当别论。”
非业嗯了一声,慢慢走回,经过陆通身边,又道:“你甚么时候想做了便说一声,我出去等着便是。”陆通啼笑皆非,道:“罢了,知道有人跟个门神似地守在外头,专等做完,哪里还起得了兴?”见非业睡下,便关上了房门,在黑暗里重新摸回自己床铺。
躺了一刻,陆通心中想着一事,好奇难耐,道:“小非儿,我问你一句话成不?”非业道:“问甚么?”陆通笑道:“我说了,你可别发脾气打人。”
非业听他语意促狭,料想这小无赖说不出来甚么好话,便道:“你知道要惹我生气,趁早就别开口。”
陆通嘻嘻一笑,道:“不行,这一件事事关重大,我要不问个明白,今晚上都睡不着觉。”
非业不理他,陆通自顾接下去道:“小非儿,你不许我在你面前做,可这一件事,好比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老天既然给生了这个物件,自然便是要用的。”他面对着非业,用胳膊支着脑袋,半抬起身,道:“我就是纳闷,你活了一百多岁,这许多年里,就没有底下硬得不行的时候、要动动手指解决的么?”
他问了这一句话,对面却是毫无反应,既没则声,也没预料中的当胸一拳。黑暗里便是一片沉寂。隔了良久,只听见细细的呼吸之声,非业似乎已经睡着了。
陆通心道:“小非儿打七岁起就练那甚么一棵树的鬼功夫,只怕早练得半人半木头,他那物件到底还能不能使,都不好说。唉,枉他活了这么久,人世间的快活勾当却是一点儿也没享受到。——妈的,他到底有没有一百多岁?瞧他说话行事的光景,可真是不大像。”翻了个身,渐渐也睡着了。
此后一连数日,非业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绕道扬州所差的时间补回来,每日里一早催了陆通起身,直至日落才歇。陆通逗他说话,问七八句才有一句回答,大多时间便是默默地埋头赶路。
非业内力深厚,奔行一天下来也不见疲色,却苦了陆通,长途骑马本来便极是劳苦,他又向来娇养,不惯跋涉,一连几日颠簸下来,只落得腰酸背痛。这一日距离池州城已经不过二三十里,眼见官道向南,非业却向旁边一条小路走去。
陆通咳了一声,道:“去池州城,是往那条道上走罢?”
非业道:“我在城外存了些钱,这就去取五十万两银子给你。”
陆通听得这个话,当真是喜从天降,登时背也不痛了,骑着马赶了上来。
两人在小路上曲曲弯弯地走了一阵,走入了一个山谷。四月里微风和暖,送得阵阵花木香气透入胸臆,陆通精神大快,笑道:“这里当真是个好去处。”忽地想起一事,道:“之前听人说,那个甚么药神婆婆原就住在池州落霞谷,却不知道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非业道:“这里便是落霞谷。”
陆通吃了一惊,道:“甚么?那咱们可不是走到人家家里来了?”非业道:“你不是听那姜老头说了么?宁婆婆为了避客,早离了这里。他家的药庐离这里还有里许,只消不去惊动看家的童子,便不打紧。”
陆通道:“你藏钱的地方,难道便是在这里?”非业点了点头。陆通纳闷道:“你在哪里藏钱不好,偏要藏到人家住的地方来?倘若他们趁你不在,把你藏的钱都取去了,可怎么办?”
非业道:“你知道甚么!这里原是我的住处,宁慕鹊他们才是后来的。”
陆通见他说话时看着对面山嶂,目光流连之际,似乎又是欢喜,又是怅惘,突然心中灵光一闪,道:“你说你少年时住了十年的山谷,就是这里?”
非业道:“是的。”说了这两个字,便自顾向前走去。陆通见山路崎岖,颇多碎石,便跳下马来,步行跟上。
非业这一次却是走得甚慢,每走几步,便伸出手去,摸一摸一棵树,或是一片山石。陆通在后,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但见他手势轻缓,也猜想他是在追想从前在此地度过的时光。环视四周佳木葱茏,野花芬芳,心道:“这地方虽是漂亮,可也太冷清了些。十年,也亏他耐得住。”
又走了一刻,转过了一个弯,眼前忽地出现一大片崩塌的山石,阻住了去路。非业一言不发,自陆通手中取过了枣红马的缰绳,便往旁边土坡上走去。
这土坡极是陡峭,枣红马几次失足,都是非业及时托住了它身子,到的后来,几乎便是半托半举,硬生生把这一匹膘肥体壮的大马弄上了坡顶。陆通看看非业不来相助自己,只得强打精神,提起一口真气,使出了“拾羽步”的功夫,好容易爬上土坡,早累得气喘吁吁